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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橙淡淡蹙眉,低头继续啜饮清茶。
楚景洪却是眉宇间忽然有些戾色,因为近期这该死的名字实在是在他耳朵里出现得太频繁!
轮到知根知底,孰能比他更熟悉陆默的来历?根本就是偏僻旮旯天虹国里的三流纨绔,鲜衣怒马,欺男霸女,将来待得家财散尽时就将凄凄惨惨饿死的最拙劣的那等废物。
但就是这样的家伙,竟然将与他比肩的聂通天击败,甚至在赌盘里赔率要低于自己!那根本就意味着众修士觉得自己竟没有那穷窘混蛋强悍,何其羞辱!
“陆默?清橙师妹,是我们的老相识呢。”楚景洪淡漠笑笑,眉头一挑。
林清橙敷衍地点点头:“是啊。只是我们彼此缘分已尽恩怨已断,双方再无瓜葛,也就没必要去叙旧了。”
其余女修士也都止住闲聊,毕竟那人既然曾与林清橙师妹有婚约,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谈论金龟婿的问题,就着实有些僭越无礼。
“没甚关系的。我们只在解除婚约时,曾有数面缘分,从未曾有情分。”林清橙咬着嘴唇,轻轻解释道。
楚景洪捏着手指,忽地森然微笑:“既然林清橙师妹与其再无干系,那我便去与他交游一番,叙叙往日恩怨。”
他即刻起身离去,往陆默他们的茶桌那里大步凛然走去。
“听闻现在大家都觉得陆默能够淘汰楚师兄,夺得十强争霸战名额呢,或许楚师兄因此对他颇有怨怼。”不得不说,说话的女修倒是对楚景洪瞧得极其分明。此人可谓睚眦必报之徒,岂能容陆默三番五次骑在他头上。
“楚师兄一切都好,只是性情狭隘些……唉。”她身旁的女修也压低嗓音插嘴。
“嘘,若被楚师兄听到的话,须得小心他给你摆脸色。”他身旁有女修立刻摆手制止,后者则吐吐俏舌。
“陈青帝师兄,陆默,天虹国一别两年未见,列位过得可好?”楚景洪脸上挂满和善笑容,只是对陈青帝称呼亲昵,对陆默却是呼来喝去,足见其来势不善。
陆默神情漠然,懒得理会,反正双方即将在擂台上决一高低,届时他将亲手挫败楚景洪,夺得十强争霸战名额。
陈青帝是十宗派的魁首——太一宗的豪族出身,何其高贵,若他瞧不上眼的家伙,自然就懒得理会,根本勿需关心别人意见。于是他便甩甩衣袖,淡淡道:“茶座颇小,容不得你我他三人同饮,楚兄请自便。”
楚景洪脸上登时浮出一抹羞恼,被同为三公子的陈青帝隐晦送客,这让平生都顺风顺水的楚景洪颇为尴尬。
“与陈兄寒暄完后,我还有些正事要寻正主谈谈。”他扭头望向陆默,仔细端量着他,觉得陆默似乎有些门道,竟然能令陈青帝抛掉自己这个多年旧友与其友善,虽然所谓的三公子,彼此也没甚交情就是。
陆默继续品味着芬芳果茶,与秀秀交换些意见,彼此自得其乐,很是温情暖意。
“陆默,我说的是你呢!”楚景洪瞧得陆默竟无动于衷,不禁提高音调,登时令本就因火药味颇为静谧的茶馆都是瞬息紧张得剑拔弩张。
陆默抬眼看他:“狂犬吠日之徒,既然无礼,缘何要奢求别人有礼?你本就是不速之客,我们与你也并不熟稔,只是瞧在陈青帝师兄的脸面上,才容你放肆三分,但没想到有些人着实是不知进退!”
“螃蟹只会横行,不懂进退。楚螃蟹,你好。”秀秀捂嘴窃笑。
茶馆里顿时也有些稀疏笑声,尽管三公子名头骇人,但是大陆何其大,彼此天涯海角难有相逢,散修们自然不会注重他的名头,纷纷鼓噪嗤笑。
楚景洪阴沉着脸:“大楚国倾城公主殿下?别在我面前恣意妄为,七帝国的那点水准,在我们圣元宗面前仍不够看。”
陆默和秀秀对视而笑,然后陆默耸耸肩膀,戏谑道:“有人觉得自己能代表圣元宗呢,秀秀?快抓紧桌子,我要被他的海口给吹到天穹去喽。”
“你又不是牛!”秀秀一本正经地纠正道:“人家专门吹牛,从不吹人。”
茶馆里登时一片爆笑,纵然是封魔宗里都有人没法按捺住嘴巴,不禁笑喷。
楚景洪却是忽然展颜,满脸挂笑:“没曾想,当年在我面前唯唯诺诺瑟瑟缩缩,被我一掌就拍得吐血的小家伙,今日竟然变得牙尖嘴利起来,当真是世道变幻极快啊!”
陆默淡淡笑笑:“是啊,昔年我受辱入道时,才堪堪有锻体境一重修为,两年后已然臻至抱元境。但有些人当年是抱元境三重天,至今也才六重,时间难道都打发在寻欢作乐上了吗?”
他直言不讳地承认昔日冲突,却也还以颜色,嘲笑楚景洪虚耗时日,令本就对他观感奇差的听众不禁都反倒对陆默心生敬佩,暗道此子光明磊落,比龃龉龌龊的楚景洪要好太多。
“听闻你大言要在比斗里将我淘汰出十强,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楚景洪阴鸷着脸,也懒得与陆默再多理会,直入主题,忿忿冷笑着。
陆默摊摊手:“果然是为这而来,难道你觉得今日来哀求我一番,明日我就会手下容情,给你放水?对不起,我觉得我还是赢下来好。”
“就凭你!”楚景洪忽然觉得自己着实是有些冲动,毕竟明日就能在擂台上公然对峙,那时只要他获胜便是,比千言万语都要威风凛凛太多。只是今日自己是在林清橙面前,再加上性情冲动下,才导致有此行径,不禁懊恼。
“明日我定将你斩落擂台,教你明白,癞蛤蟆,始终只能回去嚼你的烂泥水蚤!”楚景洪撂下狠话,便直接转身离去。
陆默大笑:“老子是癞蛤蟆,专啃天鹅肉!”
楚景洪脚步一滞,嘴角翘起阴森笑容,便去与林清橙道别,回去准备来日斗战。
“说得好,当浮一大白!”陈青帝觉得陆默果有猛士风范,不禁举起茶盏,击桌赞叹。
因为楚秀秀黏着陆默的缘故,陈青帝始终没法邀陆默到酒楼豪饮,只是高朋在座便犹如陈年佳酿,双方也是直至酣然兴尽才道别。
“陆师弟,我在十强争霸战里等着你的好消息。须得注意下那封魔宗烈擎空,免得届时没法与我巅峰论剑,哈哈。”太一宗是道门魁首,陈青帝自然雄踞第一,等待着胜者前来挑战。
陆默笑着拱手:“陈师兄暂且稍候,我陆默蹑足其后,定然要讨教一番师兄的高招。”
……
天道宗馆阁。
鲲鹏道人攥着拂尘,满脸都是暴躁,来来回回踱着步,似在等人。
果然,在午夜时分,街门轰然洞开,一若魑魅魍魉般行踪诡秘的修士猝然现身!他的到来,直接便令阁楼里的温度骤降数分。
“凶先生,请问我们天道宗与渊海宗托付你的事情,能有成算否?”鲲鹏道人眯起眼睛,恭恭敬敬地问着。
被叫做凶先生的修士露出干枯手臂,其上赫然布满焦痕,竟像是被火烧火燎的木炭。
他张嘴森然道:“必能成事,若无大神通者干涉,云雾山禁地里一切都将庇佑你等。我们已经三日三夜的祈福,献出神兽麒麟之鳞为祭品,将气运加注到你们两宗之上。”
鲲鹏道人登时大喜:“此事若成,我两派无忧矣!天剑宗必败,荡寇宗也将无望!”
凶道人阴森冷笑着:“那我等说好的酬劳呢?”
“决然无疑。”鲲鹏道人登时肉痛地将一枚须弥囊递给他,心里却是安然。此番只要能保住天道宗百年基业便成,至于其余诸事,反正渊海宗确实是土豪,让他们负责付款就好。
天道宗求财,渊海宗求权,双方各自有所求,自然一拍即合,沆瀣一气。
待得凶道人离去后,鲲鹏道人才从影幕后召出黄翔意:“确切消息你已听得清楚?”
后者点点头:“只要我等能实力暴涨,再加上我的沙脉独有的砂石指路之术,定然能够立刻聚拢部众,直接将天剑宗修士统统淘汰。此番,我等必胜无疑!”
“很好,你的沙脉术法我们也曾演练数遍,必然无虞。只是那陆默颇有古怪,届时他若用幻法妖城,你须即刻用指间沙漏将其慑服。再者,我要你……将陆默一劳永逸地解决掉!”鲲鹏道人目露凶光。
对门派来说,传承都始终是第一位的,哪怕再老牌再强悍的宗派,待得门徒凋零时,也将只能接受土崩瓦解的噩运。因此陆默若是不死,天剑宗就终归能有卷土重来的机会,所以鲲鹏才唆使黄翔意务必一击必杀!
“此番我与陆默,唯有你死我活!”黄翔意阴狠着脸,指甲深深嵌入自己胳膊的肉里。
黑云压城城欲摧,但在此前,十强争霸战的比斗依然要持续下去。
陆默与曾经将前身击杀的楚景洪的备受瞩目之战,终究是准时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