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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这是我泡的茶,刚刚瑛姑学得,你尝尝,好喝吗?”茶香浓郁,飘香沁人,秋日微凉,却有一股暖意席卷全身。
“少主,这是我做的糯米糕,放了莲藕粉,很好吃的……”莲花的形状,叶叶相连,真不知道她用了多少工夫?
“少主,布鸢做好了,我们一起放布鸢吧……”红红绿绿,花姿招展,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炫目的蝴蝶布鸢,也只有她敢放了。
“少主,少主,少主……”每天晨曦到日落,总是有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原想着住在这里已经失去了自由,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可她却成了我唯一的光芒,庸庸碌碌的生活因为她每天充实又忙碌,她每天都很有活力,想一只小蝴蝶一样,穿梭在着深宫闱院,因为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而认真,因为我的一句话而努力,不知不觉,这道声音深深的扎进了我的心底,让我忘记了孤单、忘记了怅然、也忘记了妄自菲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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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怎么不出来吃晚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站在厢房门口,姬敖峥面色担忧的敲了敲门。
“我没事,少主,我,我只是肚子有点痛,没事的,真的没事的……”阿七把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小脸被捂得通红发烫,却坚决不干露头。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推动了一下房门,姬敖峥却发现房门居然从里面锁住了,眉头不由的越攒越紧,整个脸颊都紧绷的吓人。
“不要,少主,我真的没事,我休息一会儿就好,真的……”阿七话还没有说完,“砰”的一声巨响,整个房门被震开了,而阿七也从被子里露出了头,愕然的看着站在门口面色冷然的他,“少,少主……”
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窘态,姬敖峥已经大步走了进去,从来都是温润儒雅、步伐有度的翩翩君子,这一刻竟显得很是冒失。其实也不怪他会这样紧张,阿七从进宫开始,大伤小伤不断,宫里的人以欺负她为快乐以此讨好他们的主子,而原因也多半是因为他。
太子看他碍眼却不得奚落,皇子们更是对他心怀忌惮,而一些骄傲蛮横的贵族小姐更是视她为眼中钉,好像从她跟在他身边开始,他就是她的负担,而她总是自己默默的舔舐伤口。
无论是濒临死亡,还是伤痕累累,她都没有哭过,而每每哭泣的时候,却是因为要保护她,他选择疏远她的时候,只有那时候他才会看到她的怯弱和委屈,那时候她才会有属于少女的青涩……
“阿七,从被子里出来,你必须让我给你看看。”从进入皇宫那一刻开始,姬敖峥翻阅最多的书便是医书,在这里要想活下来,首先就要学会不要被人害死,人家说久病成医,用在他身上也是可以的,害怕病,惧怕死……
“少主,不用,真的不用看,我真的没事……”阿七这一刻都快疯了,这次她要怎么解释?平时她只要一受伤少主就会很生气,这次她虽然没有外伤,但却流了那么多的血,少主会不会又罚她禁足,或者几个月不能见他?那是不可以的,不可以……
“阿七,我现在很生气,我不是在跟你说笑,出来,立刻……”姬敖峥瞪着她,白袍的衣袂无风自动,可见他是真的在生气。
阿七委屈的抬头看着他,知道自己反抗无力,慢吞吞的从被子里挪了出来,就像一只背着沉重龟壳的小乌龟,既可怜,又无助,“少,少主,我,我不是故意不说的,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中午,就,就流血了,好多好多,都止不住……”说着,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姬敖峥还是第一次见她哭的如此伤心,心一下子就软了半截。
“好了,先别哭,告诉我,哪里流血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姬敖峥一问,阿七连瞬间红了,扭捏了半天,指了指自己的裤子,“这,这里……”
“咳咳咳……”“唰”的一下,姬敖峥的脸红透了半边天,他总算知道阿七到底为什么流血了,他怎么就忘了,阿七还是一个女孩子,这种事早晚要经历的,只是她从小练武,体制特殊,比别的女孩完了一两年,但却标志着她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女人。
晚上,姬敖峥坐在阿七的身边,阿七忐忑的侧头看着他,“少,少主,我,我的病很重吗?”
姬敖峥摇了摇头,“不重,很快就会好了。”
阿七眼泪涌了出来,“少主,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久了,不然你也不会坐在床头陪我,记得上一次你陪我的时候,我的命就差点没了,少主,现在我还不想死,我想跟在你的身边……”
看着那可怜样,姬敖峥这一刻真是哭笑不得,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只能谆谆教导:“阿七,我没有骗你,你真的没有事,这也不是什么病,而且以后这样的事情阿七每个月都会有一次,不过不要担心,我会给你配一些药,吃了之后,肚子就不会痛了,明白吗?”
“真的吗?少主,你不是在骗我?”
姬敖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倒是你,一天到晚的惹事不让我知道。”
阿七脸腾的红了,“那少主可不可以答应阿七不要罚阿七好不好?既然阿七没有受伤,没有生病,阿七是不是可以天天跟在少主身边?”
姬敖峥一听,心里流过一道暖流,这丫头居然在担心这件事,“好,不过这几天你要好好休息,直到不流血为止。”
“那少主会来看阿七吗?”
“……,会,每天都会……”
那一刻,姬敖峥感到被人依赖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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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国乱,王室危,鲁王令,传位戒指交与少主,大任在身,律己在先,深陷敌营,太子万万保重。”姬敖峥看完,拿着手里的绢纸放到一旁的蜡烛上,火光在他眼瞳都弥漫上了一层淡淡薄雾,淡然的慢慢消亡。
“少主,这是什么味道?你在烧什么吗?”刚进房间阿七就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没什么,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姬敖峥看见他眉宇的愁容都消失了,笑着招了招手,“今天又去哪疯了?脸上都是灰。”
“我才没有疯呢,我去收拾房间了。”阿七坐到他的身边,习惯的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喝了起来,喝完之后,一双大眼睛又灵动眨了眨,“少主没有接到消息吗?十一他们要来了,我好想他们啊,他们一定跟我一般大了,而且十一一定比我长的高了。”
姬敖峥为她整理好凌乱的发丝问道:“阿七很喜欢十一?”
“是啊,还有小九,阿十,十二,十三,十四,十五……,我都很喜欢的,他们对我都很好的,那时候我们在丛林生存,他们都是把好吃的给我吃,现在想想,我也要把皇宫里最好吃的东西给他们准备一份,他们也超爱吃的……”
“好,阿七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阿七笑眯眯的眼眸瞟过他的手指,“咦,这个戒指好漂亮啊,以前怎么都没有见少主戴过。”
汉白玉镶嵌着一颗硕大黑宝石的戒指,玉石属寒,在空气中,周身散发着一层白色的雾气,而指环通身还镶嵌着一条金色的龙纹,有头有尾,虽然图案如同一条细绳,可细看之下,那龙纹竟然如此精致,雕刻的活灵活现,犹如真身;再说那颗黑宝石,幽黑湛亮,黑的纯粹,亮的诡异,看的时间长了,竟然有种掉入黑色漩涡的晕眩,而就是这两种极端的颜色配合在一起,却又是那么和谐、卓然,有着令人无法侵犯的高贵。
姬敖峥淡淡的一笑,拿着戒指的手感觉有些沉重,刚来这里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棋子,可却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那颗隐藏的明珠,明明以前向往过的权利,可现在拿在手里却寒意逼人,他突然想放弃。
“这是鲁国的传位戒指,谁拿到了它,谁就是以后的王。”
闻言,阿七一愣,片刻后欣喜的握住他的手臂笑了起来,“真的吗?那少主就是被选定的王对吗?”
姬敖峥点了点头,“是。”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阿七高兴?”
“当然。”阿七迎着他的目光,笑容夺目,“少主不是说过吗?只要少主成为了王,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家了,阿七,想家了。”
姬敖峥眉头微微一抖,好像只为了这一句话,他猛的握紧那枚戒指,仿佛那一瞬间下定了什么决心,嘴角也扯出一丝笑意,“好,我们回家,我也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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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心的准备也会有偏差,姬敖峥万万没有想到,筹谋了三个月,结果却等来了如此残忍的结局。
越梵一身黑色暗纹番西花的刻丝袍子,发丝束起,插了一只羊脂玉的簪子,这是她少见的着装,庄重、严谨,少了以往的慵懒,多了一分上位者的犀利,“你找我来什么事?居然用荷包传话?如此谨慎,看来是大事?”
阿七见到他,嘴角微微翘了翘,“我有事求你。”
“让你求可真不容易,为了你这句话,我也要尽力而为。”
“听闻皇上准备派兵攻打鲁国。”
越梵没想到她如此直白的问他,以往她虽然会问他一些宫里的事,但涉及到朝野之事,她都是避而不答,所以她的心智并非只有表面的率直无畏,“是,半个月之后大军就会开拔,如果你是来求情的,还是免了,鲁国国内发生政乱,正是讨伐的好时机,要怨,也怨他们人心不齐,国之将亡。”
“我并不是来求情,我是想求你,既然皇上要派人去征讨,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我?”越梵一愣,眉头紧蹙,“你刚刚听闻鲁国内乱,好像并没有惊讶,你早就得到了消息?”
阿七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可以答应我吗?”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是我?就算我要当恶人,你总该让我知道原因吧?不然招人恨的人是活不长的。”其实这件事对越梵来说是顺理成章,就算阿七不求他,半月后他也会带军开拔。
“是我要做那个恶人,这是鲁国皇城的地图,你拿着吧。”阿七给他一块绢帕,而他打开时候,那上面的布局果然有几分精妙,看来不假,“为什么给我这个?”
“我要做叛徒。”阿七忍着泪水,哽咽的回答。
“叛徒?你要背叛姬敖峥?怎么会?”越梵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握紧手上绢帕,伸手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整个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随即又伸手钳住她的下颚,审视着她那双泪眼婆娑的眼眸,声音沙哑狠厉,“鲁国内乱绝非现在,而是早就发生,你早就得到了消息,而皇宫传来的消息也是出自你的手笔,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让我去鲁国并非讨伐,而是平乱,你是想借我的手铲除异己。”
眼泪划过脸颊,阿七冷冷一笑,“是,我就是这样想的,这有什么不好?都是你越梵的功劳,越家可以得到无数封赏,你也能得到你想要的权利,这难道不是一笔好买卖吗?”
“所以呢?你认为我越梵想要就是这些?”
“不然呢?你还想要什么?”
“你。”越梵狠狠的钳住她的下颚,“别当我是傻子,我平乱之后呢?你还会呆在宫里吗?没有了鲁国,姬敖峥便不是质子,他为了保命一定会逃跑,到时候你又当如何?跟他一起?”
阿七咬紧牙关,痛苦的摇了摇头,“不会了,那时少主只会知道我是一个鲁国的叛徒,我不可能再跟在他的身边。”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为他做这些?”
阿七双手紧握成拳,“因为他是我的主人,少主身上有着鲁国的希望,而我能做的,就是让他回家,他说,他想家了。”
冬日里的院子,万物凋零,景色残败,一场大雪过后,又是一片白色苍茫,冷风拂过,凉意沁人心寒,越梵紧紧的拥住那单薄的人儿,心里却隐隐作痛,“你为什么总是让人如此心疼?”
也许是动情的他没有察觉周围的变化,可就在他们身后,一人身着白袍,仿若融入周围雪景中的身影,微微发颤,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不知道他看了多久,不知道他听了多久,可他的眼泪却如同晶莹的宝石,迎着阳光,默然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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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我在少主的书房看见了一张绢纸,上面的东西好像有点诡异。”小九低声跟十一说,他们这次来皇宫的目的就是护着少主离开上京。
“诡异?怎么诡异?”十一擦着匕首随口问了一句。
“你听过祭魂血咒吗?”
闻言,十一的手猛的一颤,“你说什么?祭魂血咒?你在哪看到的。”
小九见他脸色大变,小心翼翼的说:“就在少主的书房里,我今天进去打扫无意间看到的,上面写的东西都好诡异,我从来没有听过,十一,你知道怎么回事?”
十一摇了摇头,“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在师傅那里曾经听过,祭魂血咒乃是王宫诸多秘笈之一,是一种年代久远的诅咒,因为此咒歹毒,被王封在七玄阁中,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到?”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看上去确实歹毒。我看上面写着,血咒发动,必须是王室至纯血统,施咒之人,必须准备承载天罚的血种,而且施咒成功会将被施咒者的灵魂推动在轮回空间,使人重生。”小九说着有些好奇的问:“真的有人死复生这样的事吗?”
十一却不关心这些而是继续问道:“你还看到了什么?”
“我还看到,施咒成功后,施咒者的灵魂会被撕裂,三魂七魄,皆要奉给诸神,只有一丝残念尚存,就算此人能一同进入轮回,也会慢慢变成一个心冷,无情的废人,最后魂飞魄散。而被施咒者,就算顺利轮回,也会万恶缠身,生不如死。”小九越说,越害怕,感觉着血咒并非使人重生,而是使人生不如死。
“还有吗?”
“没有了,我只看了一般,好像另一半被人撕下去了。”
十一眉头紧蹙,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总是忧忧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可预料的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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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残念到底可以存在多久?姬敖峥只有在轮回之后,才能体会,那一缕残念,犹如一缕烟丝,似有若无,飘渺浮动,无根而生,也许是下一刻他就会消亡。
“把这个绢纸连同这枚戒指一起拍卖出去。”来到这里的第一件事,他便是要找到越梵,原本血咒只能容一人轮回,可却被他硬生生的撕裂,一人的魂魄却印入两人体内,令两人同时轮回,一人重生,一人穿越,重生之人承受血咒反噬,而穿越之人却是要为她奉上永生的奉贡。
这就是那另一半绢帕,绢纸展动,几行文字跃然眼前,若想解开此咒,必先度过十年血咒形成之苦;然后要有玄铁刃,上面刻有诛魔符咒,插入施咒者体内,只有用他的残念祭祀才能开启解咒结界;再以血种为引,找到与被施咒着有着血印联系的魂魄再次祭祀,此咒方解。这也是为什么姬敖峥用尽心力,也要把越梵带进来的原因,因为那一半的血印就在他的体内,毕竟阿七灵魂脱离本体的时候,对他尚有一丝执念,他就是承载她幸福的钥匙。
“我吃下这枚戒指,会有什么结果?”越梵静静的看着他,姬敖峥淡淡的一笑,身形开始变得飘渺如尘,“用你的灵魂祭祀,你所能得到的只有永生永世的等待,她的血印印在你的灵魂上,你永生永世对他爱不离,情不弃,而她却有选择的权利,爱你,伤你,恨你,怨你,弃你……,你都再无怨言。
“那你呢?”
姬敖峥嘴角轻抿:“我只是一缕残念,魂飞魄散,从此消亡。”
越梵身体猛然一颤,望着那到虚无缥缈的人影,眼泪划过,竟是惺惺相惜,“你,还有什么话要对她说的?”
姬敖峥声音轻柔,爱恋的说道:“我爱的女孩,我祝福你永远拥有幸福快乐的人生,用的我的陨落,换取你永生永世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