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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多,袁可遇从外面回来。
会议室牌局未散,从门缝传出低低的笑声。午后无事,大家凑一局牌,打到两点多,坐一会办公室,喝喝茶扯两句,到三点半买菜的买菜,接孩子的接孩子。
袁可遇既不是甲方也不是头头脑脑,她只管好自己,戴上耳机边听音乐边干活。
三室给排水专业的郭樱在门口晃过。见袁可遇在,她晃了进来,指指会议室,“亚东的项目怎么样了?”
郭樱问得没头没脑,袁可遇也不好回答。传言郭樱因为工作的关系搭上亚东的小老板,常常以热心的姿态帮忙催着出图。同事们嘴上不说,背后默默准备看好戏,这两位,男女主角是已婚人士,闹开的话可是大新闻。谁也不知道郭樱图什么,要说钱,她婆家娘家都住别墅,小老板还没当家,手头并不宽松。
里面又是一阵兴奋的爆笑,估计有人一把一把掼大牌。郭樱皱眉,不高兴地咕囔,“干活一条虫,玩起来一条龙。”这句话平时别人形容她的,郭樱出了名的专业无能,上次设计的池子只有进水口,没有出水口。所长用人各取所长,遇到应酬叫上爱热闹的郭樱,不让员工闲置。
袁可遇找出给亚东的邮件,是半个月前发的,连材料清单都给了。郭樱说,“我不是催你。他们商场等着营业,晚一天就是一天的损失。”她察言观色,知道三室的人在一室的办公室批评一室的人,袁可遇不高兴了。
得把话扯开。郭樱眨眨眼,做个鬼脸,“亚东那边一直特别感谢我们的袁工,出图快,按现场意见做更改也快,很想请她吃饭。什么时候有时间见个面?有两个年轻的监理挺能干。”
袁可遇随口敷衍,“好啊,投用时让所长出血。”
郭樱嗔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她有意无意看了眼会议室,“要是太差的人,我绝对说不出口,看着不错的才敢推荐给你。”所里有几个年长的工程师,曾经帮袁可遇安排相亲,袁可遇却不过情面去见了,可以说尽是歪瓜裂枣。介绍人劝袁可遇年纪不小,别太挑剔,郭樱跳出来,“拿好脾气当好欺,袁可遇什么时候愁过男朋友的事?你们连同事也算计,小算盘打得好。”
批评过别人爱做媒的人,此刻靠近袁可遇,压低声音,“我不劝你结婚,没意思。但是恋爱不一样,恋爱是生活必需品。”
那也得看对象。不过袁可遇没打算跟郭樱在办公室大谈对于恋爱的感想。她“嗯”了声,视线投向电脑屏幕,把郭樱晾在一旁。
设计院处于闹市,但紧靠一所园林。正值春暖花开,窗外满架木香的芬芳无声无息地侵了入室,蜂鸣也营营嗡嗡的扰人。郭樱有些懊恼,翻来翻去检查指甲油有没有掉色的地方,借着眼睛的余光可以看到袁可遇的侧面,不像生了气,但也没有打算搭理人的样子。
会议室里一阵搬动椅子的声音,郭樱站起来,“好像结束了,我去看看。”
袁可遇没接她的话,过了会听到他们的嘻嘻哈哈,小油条对老油条,句句话里夹枪带棒,咬准了别人的痛处下嘴,反正谁也赶不走谁。所里是老国企的作风,坏处是许多事论资排辈,好处是大家的饭碗都比较牢。
做到下午三点多,办公室的人纷纷溜号,袁可遇完成了当天的工作量,起身去晒图室转了圈。再上会网,时间差不多,她也撤了。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好处,袁可遇在网上订了电影票。电影院离设计院不远,她没开车,路上有不少适合的吃饭地方,步行的话省得找两次停车位。
街上行人不少,男小青年们穿英伦风的外套,背双肩包,板正地行走,还有一些则酷爱彩色瘦身裤。
齐文浩一直是毛衣和牛仔裤,袁可遇想起他。今天第二次想到他了,中午运动完喝水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他的嘴唇,他上唇的唇弓分明,让他看上去有点孩子气。
警察可以根据描述画出一个人的模样,袁可遇觉得如果让她来形容齐文浩,她说不清他的样子。每样五官都很分明,放到一起却只有整体的印象,他高大而英俊。
齐文浩追上去,走在袁可遇身后一米处。他在设计院门口等了小半天,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找她。她下班了,她独自走在街上,她有点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拍拍她的肩,告诉她他来了?
齐文浩不舍得打断她的魂游四方。
然而袁可遇对身边总是留着一丝警觉,她放慢脚步,斜斜走了两步,顿时发现后面的他。
“咦?”
齐文浩手插在裤袋里,被抓住了的羞涩。
袁可遇一眼就看到他的络腮胡,果然那摊草色能钻出大地,郁郁葱葱变成连绵的一片。胡子长了,头发却剃得很短,能刺人的长度,像刚还俗的和尚。倒还是他一贯的衣着,除了鞋子有点脏。
齐文浩摸摸头发,再摸摸胡子,自己也笑了。
还是得吃饭看电影。
光影变化中,袁可遇去拿爆米花,和齐文浩的手碰个正着,他轻轻握住了她的。
“我遇到了一些事情,解决不了,躲回来了。”怕打扰到别人看电影,他说话声低得如同自言自语,袁可遇很辛苦才听出个大概。
她也不懂怎么安慰他,只好说套话,“事缓则圆。”
可能说到他心里,他眼神晶亮,“我也这么想。”
他握着她的手,让她的手背轻轻蹭过他腮边的胡茬,一点点刺痛,一点点作痒。
但她没缩回来。
感情的事没有付出就不会有真正的心动,然而分寸又极难把握,多之则溢,少之则淡然无味。
袁可遇偷偷叹气,谁知齐文浩同时也轻轻叹了口气,她忍不住就笑了。
据说叹气会叹掉家底呢。
***
戏终人散,影院的洗手间排起长队。
袁可遇喝了大杯可乐,站起来顿时感觉到晃晃荡荡的压力十足。可惜队伍快排到楼梯口了,她急,别人也急。一个个伸长脖子眼巴巴地望着小门,每次冲水声都引起一阵唏嘘:急死人了!
男的那边不挤,齐文浩等袁可遇的时候顺便放了水,出来看见她正往安全梯跑,连忙跟上去。
袁可遇记得裙楼有厕所,因为标志不明显,知道的人不多。不出所料,一路上没有人,唯一的缺点是裙楼的工作人员已经下班,声控灯光线黯淡,反应也不够灵敏。
通道里只有他俩的脚步声,袁可遇闷头一溜烟地直奔洗手间。
齐文浩不由笑了,几次见面袁可遇都是从容淡定的模样,她发急的样子还挺可爱。他识相地回到大厅,但黑暗中任何一点动静都很清晰,没多久就能感觉到背后有人在轻轻靠近。
他强忍,直到她的呼吸差不多在脑后时才突然转身。
啊啊啊……
被吓倒的人不是他。
炸毛!袁可遇一手捂住嘴,一手按在心口,那里砰砰作响,全身的血液像是一下子冲上了头,闹得脸烘烘地作热,而手脚却冰凉。
吓死人了!她好半天说不出话。这下轮到齐文浩着紧,扶着她问长问短,“没事吧?我是闹着玩。对不起,对不起!”
她长长透出口气,“没事。我是……自食其果。”从某种意义来说达到目的了,他确实有被吓到,袁可遇很歉疚。
能开玩笑就是没事了,齐文浩也松口气。
袁可遇用力跺了两下脚,有盏灯半死不活地亮了,即使昏暗也能看到他的关心。她不由笑起来,“我真的没事,偶尔一次老夫聊发少年狂,失败了而已。”
他嘴角抽了两下,忍无可忍地纠正,“最多是老娘,怎么可能是老夫。”
呃,也是。就是老娘什么的,不像斯文有礼的齐文浩会说出口的话。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袁可遇笑得更大声了。
她的笑声被他的吻堵住。他来势汹汹,没给袁可遇留反对的机会,攻城掠地吻得让她透不过气。
简直是啃猪头。袁可遇并不想如此贬低自己,可他那股劲过猛,吻得实在称不上美妙。推是推不开,至于扯头发这招,想都不要想,幸好他还是需要换气的,她迅速往后一仰,飞快地说,“别动,让我来。”
齐文浩被打击到了,怔在原地。
时不可失,袁可遇踮起脚,轻轻贴上他的唇。她温柔而灵巧地纠缠着他,也引导他,熙熙暖阳的力量不输于狂风暴雨。
甜蜜归甜蜜,齐文浩不服气地要给袁可遇点颜色看看,比如用满腮的胡茬扎人。
她左避右闪,最终逃不掉,被他轻轻地蹭了两下,本来发烫的面颊变成了火热。
不兴这样倚仗力量欺负人。
齐文浩回自己在这个城市的窝,走出电梯时仍在笑。他和可遇接了许多次吻,像接吻鱼那样,想到就啜一下。直到把她送回家,这场游戏才结束。
他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劳伦斯,你怎么来了?”
齐伦浩没好气地说,“你以为躲到这里就没人找得到?”他戳戳齐文浩的胸膛,“动动脑子,人家帮你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如果齐文浩是一个普通失业工人,谁睬他?”
齐文浩估计姜越透的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迟早有人问到姜越那里。他心平气和地开了门,跟在后面的齐伦浩进去就啧了声,“不错啊,还蛮舒服的,有没有金屋藏娇?”
齐伦浩嗓子尖细,冷嘲热讽的话说得跟钢丝锯似的刮耳朵。
齐文浩自顾自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下去,沉下脸,“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怎么说他才是哥哥。
齐伦浩往沙发上一坐,点了支烟,“我不管你,我是来通知你,我打算和安妮结婚。”
齐文浩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然而齐伦浩滔滔不绝的话证明世上真有荒谬的事。齐伦浩说,“无论是相貌还是家世,安妮跟我很合适。爸爸已经让人去合过我俩的八字,是门好婚事。”他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的二哥,“比你跟她更合适。将来她相夫教子,我么专心事业,打造属于我的王国。”
你们求仁得仁,那就好了。齐文浩夺下齐伦浩手里的烟,“抽烟对身体不好,你尽快戒掉。”
齐文浩一直觉得继父的基因特别强,虽然齐伦浩和他一个妈生的两兄弟,但齐伦浩完全是继父的翻版,一模一样的长相和性格,做事勤奋,亲力亲为。
齐伦浩站起身,“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你可以放心了。”他扫了房内一眼,“气消了就回家吧,我们的妈还是想你的。”
齐文浩默然。
齐伦浩干巴巴的还想挤两句话,却找不到了,努力想才记起一件事,“上次你签的那张劳务费,财务拿给我审批,我改成了一百。开玩笑,半天拿五千,抢钱也没这么快。”
齐文浩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不知道的是,姜越拿到一张红票子时,真心感觉比不给还寒碜人,只好自掏腰包拿出九百,好歹凑成个四位数。
为朋友两肋插刀,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