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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被竹林掩去一半,进门后迎面是一块两米多高的石壁,流水潺潺。灯光并不通明,仅仅让客人能看清脚下的路,左右各有条小径通向树林深处。
袁可遇闻到腊梅的清香,果然,转过去就是。眼前七八棵一米多高的腊梅,还没到盛放的月份,大部分花骨朵含苞待放,但也有些性急的已经绽开花蕾,在暗夜里吐芳。
很安静,没有音乐,也没有宾客临门的喧嚣,寂寥得就像谁家的后院。然而袁可遇知道不是,既然齐文浩带她来,这里再别致终究不会孤芳自赏。
跟着齐文浩,总是会到一些“高大上”的地方,袁可遇暗暗笑了。齐文浩察觉到她笑容后面的潜意,轻声道,“上次来的时候,我就想你也在就好了,这地方很美。”
石径上有薄薄的落叶,踩在上面沙沙作响,他俩今晚的住处是一幢二层小楼。
齐文浩在养着石榴的大花缸旁拿到了钥匙,打开小门。门廊的灯慢慢亮起来,他回头对袁可遇笑了笑,拖住她的手一起进了门。
餐厅上方留着盏灯,借着它的光,袁可遇对整个平面一览无余。底楼未做隔断,沙发,茶几,餐桌椅,走的都是简洁风。墙角花几上养着盆水仙,葱郁的枝叶,花茎高挑,正在将开未开的时分。
齐文浩放下行李,走到餐桌边,那里已经准备着四菜一汤。为免菜凉了,下面都有温火加热的工具。他揭开其中一个盖子,是萝卜烧鱼头,家常菜,但色香味一应俱全,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响了两声。
从事故处理中心出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幸好租车公司派人来帮助处理事故,又换了辆车给他们。然而在路上他们还是遇到两处地方堵车,花了不少时间才到目的地。
袁可遇也闻到菜香,忍不住凑了过来。
一个个揭盅,红烧五花肉,白斩鸡,芝麻马兰头,还有文思豆腐。正合她的口味。
袁可遇问,“你点的菜?”
齐文浩老实交待,“他们安排的,我只举了几个你爱吃的菜。”
果然是有田螺姑娘的好地方。
连米饭也不错,饭粒晶莹剔透,袁可遇连吃两碗,难得地吃撑了。她和齐文浩都懒得动,倚在椅子里聊天,说天谈地,也聊刚才的事故处理。那个差点闯祸的家伙到了事故处理中心恢复过来了,嚷着要齐文浩认全责,他只买了交强险,仅齐文浩租的这辆车修理费起码得万元以上,保险公司赔偿的金额肯定不够。
袁可遇怕齐文浩做滥好人,幸好他没有,睬都没睬那个家伙的无理要求。反而是警察和租车公司的来人都说责任好定,就怕索赔难,要是这家伙赖账,要从他手里拿钱就麻烦了,还不如认了责,有商业险,修理费不成问题。
齐文浩掏出黑卡,一句话让租车公司的人打消了念头,“所有的费用我先垫。”又一句话让肇事者不敢耍花样,“我有钱有闲,你要干什么我都奉陪。”
那家伙的嘴脸,袁可遇现在想起来都想笑,齐文浩也笑,比无赖么,他也会,“吓人谁不会。我这张不是传说中的运通黑卡,农行发给关系户的,只是额度大一点,而已。”
漫长的一天,然而如是两次,他帅得简直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了。她把脸埋在胳膊上笑,边笑边看他,笑得懒洋洋,只想看着他。
“累了?”他问。
她点点头。
他站起来走过来。要抱她上楼吗?袁可遇莫名其妙心慌,他有足够的力气抱她走楼梯吗,会不会一时情迷意乱不洗澡就冲动了,还有其他问题……她胡思乱想,条件反射跳下椅子冲过去抓起行李,“我去洗澡。”
楼上有两间房,门都开着,袁可遇冲进其中一间,发现跟楼下的简洁不同,卧室样样都有,电视机,电脑,音响,床边铺着块毛茸茸的毯子,雪白柔软的样子让人想赤脚在上面走来走去。
齐文浩没跟进来,站在门口看着她,像在等她开口。
她脱口而出,“晚安。”说完才后悔,是拒绝他吗?她不知道。
齐文浩没太大的反应,“晚安。有什么事叫我,我在隔壁。”
袁可遇洗完澡躺上大床,要不要发短信给齐文浩?她认真地思考,不过,在得出答案前睡意击倒了她。她朦朦胧胧地想,也好,如果还有犹豫,应该是还没做好准备。
尽管床十分舒适,但毕竟不是家里的床,有轻微择席毛病的袁可遇半夜醒了。她看看时间,竟然是凌晨一点,才睡了两三个小时。
在床上翻来覆去难得地睡不着,袁可遇干脆爬起来,她想看看外面的风景。衣柜里有厚实的浴衣,袁可遇披在身上,打开通向阳台的门。
门一开,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身后是室内的温暖,袁可遇把衣服拉得紧一些,北方的干冷并不难抵御。楼底下是树,远处来时记得有个池塘,也不知道怎么没结冰,在黯淡的灯光下水面微有反光。
腊梅的香气在寒冷中似有似无,天地间安静得可怕,角落里有一点点动静袁可遇就发现了。她惊讶超过警惕,反而踏上一步,静静看着那里。
“你还没睡?”是齐文浩的声音,他坐在那。
她就知道,这种地方的安保绝对不是吃干饭的,不会任由不相干的人进入。袁可遇走过去,嘴硬顶道,“你不也是。”她被他拉了一把,下一秒已经半躺在他怀里。
袁可遇咬着唇,把未成形的惊呼憋了回去。
他轻轻亲了亲她,唇是凉的。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也有寒气,她又摸摸他身上,还好,穿得算厚。
他把她抱得紧了些,“冷吗?”
“还好。”袁可遇问,“你怎么不睡?”
“睡不着,这里也没有其他可做。”袁可遇的脸贴在他胸口,他说的每个字带着胸膛的回声。黑暗中他说,“我在考虑要不要禽兽不如。”
袁可遇捶他,别只是说啊,让她怎么回答呢,她总得不主动吧。
他轻笑了一下,开始吻她。他的技艺不太好,还是带着莽撞,没多久她就知道嘴唇一定肿了,痛得热腾腾的。他还穿着高领毛衣,坐久了袁可遇开始觉得冷,然而脸,她的和他的脸又烫得灼人,包括呼吸,他的每一声呼吸都让她心里打颤。
“冷吗?”他突然停下来又问。
袁可遇没来得及否认,呆呆地打了个喷嚏,他小心地抱着她站起来。一下子升高,袁可遇猛地抱住他的脖子,在乱七八糟的念头中被送进房里。室内的温暖让她接二连三打了几个喷嚏,齐文浩皱起眉头。他把她放在床上,倒了杯热水给她,“快喝。”
袁可遇捧着水,看他在房里乱转,翻看写字台的每个抽屉,“干吗?”
“你带药了吗?”他问,自言自语道,“这里应该有,可能在床头柜。”
他拉开床头柜,果然有药盒,只是打开的一刹他和袁可遇都愣住了,除了常规药物外,那里还放着两盒某种用品,五彩的外包装让它们格外显眼。
袁可遇调开视线,默默喝杯中的水。
齐文浩默不做声拿出感冒药,收好药盒又放回床头柜。他剥出一颗药递给袁可遇,“可以当安眠药,吃了好好睡一觉。”
袁可遇顺从地接过,和着水咽下去,“你失眠厉害吗?”
“有阵子很厉害,白天黑夜都睡不着。整个人没有力气,无论走路还是站着都想睡觉,就是睡不着。”
“医生有办法吗?”
“有开药给我,吃了好一点。”齐文浩收起杯子,摸摸袁可遇的头发,“睡吧。”
袁可遇心里一动,拍拍身侧的位置,“聊会天,像我们在飞机上那样?”
齐文浩想了想,脱了外套躺下来,“想说什么?”
什么都可以,袁可遇枕在他胳膊上,暖气融化了她的清醒。她喃喃道,“就说你小时候,上次你说过的,新年去外婆家过年。”
“我奶奶不喜欢我,但是外婆不一样。最后一次见到她,她已经神智模糊,可见到我居然认得出我,让我出去玩,不用陪她。我说我回来就是想陪她,陪她说话,除了她之外也没谁听我说话。她让我别生我妈的气,你妈心里苦,嫁的男人太有本事长得太好。”
袁可遇记得,网上看到的小道消息,段玉芳和前夫时常吵架,一年恐怕也就见个两三面。她缓缓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前。那次外婆给了他戒指,让他送给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是长辈提前给的见面礼,他摸着她的头发,“过年总是高兴的,虽然我不会喝酒,不过这种时候难免要醉几场。”
她闷声闷气应了声,药效加上疲倦,沉沉地又睡过去。
下一次醒,天亮了。
袁可遇睁开眼睛,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的睡颜。他睡着的时候眉眼疏朗,比醒着的时候更好看。醒的时候他其实有点呆相,不精明不利落,当然现在她知道关键时刻他并不呆。
她轻轻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
袁可遇不喜欢在深夜或者累的时候做决定,现在是早上,她休息得很好。她知道自己已经想得很清楚。
是该尝试一下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阿no的地雷,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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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第一次V文,我的心情也从第一篇的忐忑不安到这一篇“该来什么就来什么吧”(苦笑)。
些微的底气来自亲爱的你们。我的读者不多,然而特别好人,一直支持我:这样一个写手,写得慢、写得也不很精彩,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很固执地仍在写。
我还是贪心想多些读者,所以“想不想V”、“要不要V”不属于考虑范围。本文,我享受了榜单的推荐,就要尽自己的能力卖出本文,有所求,就得有付出的自觉。
谢谢一路留言的亲爱的你们。去年底到今年初我处于一个迷茫的状况,突然间什么都不能写,完全写不出。停了很久,然后我试图找回写文的感觉开始填这篇,谢谢你们收藏留言送花投雷激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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