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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城郊草场命案后,朝堂上大皇子一派和二皇子一派围绕此事,相互攻讦,相互谩骂,吵得不可开交。每日一上朝,皇帝陛下尚未开口,那些言官就开始奏本,滔滔不绝的从命案牵扯到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些事。
但无论他们如何口若悬河,如何侃侃而谈,皇帝都是冷着脸不表态。时间一久,那些言官心里就在嘀咕,陛下这个意思……是几个意思啊?完全看不懂。
二皇子一派的官员心中犯着糊涂,实在没有办法,就看着当今朝堂左相——冷家二老太爷冷苍云,见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既不出言相助也不出言制止。心中愈发糊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不过,还是坚持着他们一贯的方针,那就是不遗余力的去撇开二皇子的干系。
而以庞太师为首的一派官员,则死咬着中书侍郎、京县丞等人不放,含沙射影,直指二皇子纵容下属作奸犯科,反倒被人杀害。
二皇子一派官员见势不妙,便拉庞太师下水。可那庞太师,历经三朝,更是当朝国丈,像个老泥鳅一样,滑不溜秋。怎么会被这种伎俩的手段难倒?
因此,一到关键问题,庞太师便拢着耳朵喊着:“什么?中书侍郎要生了?那是喜事啊……,要包红包的。哈哈哈哈哈,喜事。”
“不是生了,是府上公子死了。”
听那官员喊着,庞太师可糊涂了,继续拢着耳朵喊道:“令郎死了?奥……那咋不是别家的公子死了?我耳聋,你可别骗我啊!”
“是去打猎被人杀害的。”
“打猎?你去草场打什么猎?哎呀……,老夫想起,先帝爷啊,当年也喜欢打猎,那时候啊……。”
一到这种时候,朝堂上的官员就知道庞太师又要忆当年了,因此,大家心照不宣的抬头仰望大殿上空,颇有我就静静的听你装逼之感。
这样你来我往的交手数次,不仅没有解决问题,反倒让事情成为一团乱麻。每当这时候,皇帝陛下见叶经权站在一边,置身事外,默不作声。便温和的说:“叶爱卿,你有何高见?”
叶经权一到这时,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开始散发着表演艺术天赋。
诚惶诚恐道:“陛下啊,臣只知处理公务,实在不懂查案。”
“陛下啊,此事必有蹊跷。”
“陛下,臣惶恐。”
得!又是个老油条,说了相当于没说。
……
……
朝中吵再热闹,平头老姓也不关心,没事的时候坐在门前笑呵呵的唠几句,调侃一下当朝的那些老大人都是老狐狸。有事的时候都各干各的事,为了生计奔波辛苦着,谁闲的慌,天天打听那些无聊的八卦。
与他们而言,城郊的命案离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是遥远的,触不可及的。相反,大唐文会的公试则显得更加有趣,更加有吸引力。
这些百姓其实也不懂那些诗啊词啊。只是时下,文道虽然昌盛,但大唐在三国之中却是垫底的存在。所以,身为一个唐朝人,内心总是期许着这届出类拔萃的少年能在即将到来的天下文会上大放光彩。毕竟不蒸馒头争口气嘛。
更何况,这种热闹一定是极好看的。
这次大唐文会由当朝贤王与逍遥王主持。由沧海书院、书灵院、天南书院的三位院长为最终评审。由朝堂和三个书院中选出的十五名出自寒门,口碑较好的文官与夫子作为初级评审。
这种级别的文会,既有书院和皇室坐镇,又是公试,作弊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不过,依照《唐律疏议》所规定,文会中作弊一旦被查出,除了声名扫地,永世不被录用外,还有牢狱之灾,游街之刑。这对于极重面子的文人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因此,也很少有人敢铤而走险。
文会即将开始,长安万人空巷。老百姓们纷纷跑到公试的地方,里三圈外三圈的围着广场。好在皇帝陛下早已预料到这种结果,派了周寒率领南衙禁卫军维护治安,因此,秩序也没有太过骚乱。
广场位于长安正中心,毗邻皇宫,占地广阔,是大唐建国初专门为天下文会所建造。
广场最前边,有一高台,在高台上边,正坐着五个人。此五人中,由于叶公书老先生是当朝帝师,又是贤王和逍遥王的少年时的恩师,因此坐于最中央。在叶公书老先生两边,一左一右分别是逍遥王和贤王,而最两边,则是天南书院院长冷封,书灵院院长欧冶子。
五人下边共有十五个位置,坐着的十五位则是书院和朝堂之上的夫子、文官。两边两列则有执事、监考官员、抄录员在旁。
而再往下,围绕着中央考场则有一列位置,是五十位参与公试的学子所站的位置。至于其它地方,则全部都是围观的群众,以及维持秩序的南衙禁军。
待考的学子们意气风发的站着,三三两两,或高谈阔论,或凝神静心,引得围观的姑娘们一阵侧目。
在学子们所占的最前方,站着一个长相平凡、穿着平凡、气质平凡的少年,此人就是冷扶童,平凡的外表下有着不平凡的才华。而在他旁边,左边站着的是冷无欢,右边站着一个青衣姑娘,名叫冷凝霜,容貌姣好,贤淑安静。若是向看台看去,就会发现看台上的张京墨,正一脸爱慕的望着冷凝霜,神魂颠倒。
再向冷凝霜旁边看去,叶臣、李逸兴和叶灵竹三人站在一起。男的风流倜傥,女的娇俏靓丽,一时惊艳众人。顺着三人往下看,站着的是盛王家的小世子李执。
当朝四皇子李思源与一位无人认识的白衣公子站在最中央的位置,两人虽遗世独立般的站着,却如绝代双骄般耀眼夺目。
在他两的映衬下,旁边站着的长安四公子谢安、王蕴之类的才子,则显得泯然众人矣。
这些少年英才所站的位置,并无刻意安排。都是学子们自己找位置,虽说位置不代表什么,但是文人好面子,慕荣光,因此,一般都会选择备受瞩目的位置站去。
……
……
高台之上,锣鼓已经敲了三遍,离大唐文会正式开始还有半个时辰。
叶灵竹朝着左右瞧了一眼,纳闷道:“哥,那莫非怎么还没来?不会是……吓得不敢参加了吧?”
叶臣脾气向来温和,此时,却是皱了皱眉头,但想着叶灵竹可能是无心之言。叹息的摇了摇头,猜测道:“许是耽搁了,应该一会儿就到。”
话刚说完,便见人群中,穿着一袭墨黑色长袍的莫非给旁边同是墨黑衣服的女子耳语了几句话,便慢悠悠的走进来。
显眼的位置都有人站着,不过好在莫非也不在意,找了靠边的僻静处,安静的站下。而在他旁边,穿着粗布麻衣、拖着草鞋的林木木木的转过脸,认真的看着莫非。
莫非见状,微笑的点了点头道:“你好。”
林木一字一顿的吐出:“你……好!”
神情呆滞,言语无风无波。
……
在另一边的叶臣见状,笑了笑,心中着实佩服莫非和林木的宠辱不惊,淡漠名利。落落大方的便朝莫非那边走去,叶灵竹思索了一下,亦步亦趋跟上,走了两步,发现李逸兴没有跟来。好奇道:“你不过去吗?”
“不用了。你们去吧。”话是对叶灵竹说的,眼睛却是看着莫非。
叶灵竹满腹狐疑的看了一眼莫非,不解道:“你似乎一直对他有成见,难道……你也相信他是作弊的?”
李逸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莫非,收回目光,摇头笑道:“不,他没作弊,我也不是因为相信他作弊才远离他。”李逸兴犹豫的顿了一下,接着认真道:“我是因为怕。”
“怕?”
李逸兴微微颔首,迟疑道:“我看不懂他,但是……他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我怕这种危险,因为……我以前经历过。”
叶灵竹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往事,也知道李逸兴曾经经历过什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便走了过去。
……
而在最前边的冷扶童注意到了一切,默默的转过头去,看着莫非,镇定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哥,怎么了?”
“那个人,在选拔的时候只用了两刻钟,便交了考卷。”冷扶童的语气平淡无奇,正如他外貌给人的感觉,但听起来,却另有一种让人信服的魅力。
冷凝霜轻锁眉头向莫非瞧去,疑问道:“难道他就是沧海书院那个名叫莫非的人?”
一旁的冷无欢不屑道:“哼!现在长安哪个不知他是作弊……。”
冷无欢正说着,见冷扶童冷冷的看着他,浑身一寒,畏惧的低下头,顿时把嘴闭的像河蚌一样。
……
随着叶臣和叶灵竹走向莫非,观众也注意到了这个变化,纷纷把头转过去。嘀咕道:“叶公子和叶小姐去哪里?那个少年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