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赛前布局(上)

暮雪连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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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两天四轮单淘汰赛,十六名棋手捉对厮杀,激烈角逐,硝烟散尽后,来自南直隶的新安第一高手程汝亮一路枪挑各路强手,最终胜出,获得与周源争夺“江南棋王”的资格。

    第二轮竞猜投注犹胜前轮,百姓兜里的银钱成百上千地飞向县衙门口的投注处,百川汇集,聚流成海,杨鼎鑫再获三万两白银,永嘉县衙内厅的库房已经被装银子的箱子填满了。

    在杨鼎鑫的眼中,周墨白俨然已经是一尊金光闪闪的财神爷,他几乎想将这尊神像供奉于案头,晨昏祷告,早晚三炷香。

    最终的“江南棋王”称号争夺战采用三番棋赛制,陈师爷依照周墨白的策划,放出第三期竞猜投注,大家押注赌三局棋的胜负,以及盘面输赢多少子。

    竞猜刚刚开始,众多百姓蜂拥而上,几乎都是赌押程汝亮胜出,赔率直线上升,已调至一比五十。即程汝亮胜出的话,押五十两可赢一两,如周墨白胜出,押一两可中五十两。

    甚至,还有不少人大把大把的银子掏出来,押注程汝亮中盘便拿下周墨白。

    但是就在这紧要关头,周府传出消息,周源病倒了。

    杨鼎鑫自然十分紧张,他不便亲自出面,闻讯当日立刻指派陈师爷代表自己前往周府看望周源。

    其实,周源并没有病,不但没有病,而且能吃能喝,能量值满血。目前他的状态,只是十分愤怒,十分抓狂而已。

    他虽是经商之人,但为人本分,对赌博向来十分厌恶,即便是对弈几十年,也从未与人下过赌棋。

    本来筹办棋王大赛就是迫于官府压力,不得已而为之,答应出场与冠军三番棋争夺“江南棋王”头衔,已是勉为其难,孰料此番杨知县和陈师爷竟然变本加厉,将自己与程汝亮的对局作为赌注,鼓励广大百姓竞猜投注。

    周源是一个有节操的人,他觉得很悲哀,放佛自己一下子变成了一只笼子里面的斗鸡,耸立浑身羽毛,和对手在场上生死相搏,场外是疯狂的百姓挥舞着投注的彩票,大声呐喊助威。

    何其不幸!

    令他更加愤怒的是,这些主意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周墨白!

    当初周墨白被拿入大牢之中,迫于形势所逼,为求脱身而谋划此计,也无可厚非,况且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周源奈何不得,但此次要他出战决赛,对他而言简直就是生不如死,活生生地剥了他的脸皮。

    正好,周墨白还在寻思找什么借口替代父亲出战。

    毕竟在百花楼凉亭之中,将如烟娇弱颤抖的身躯拥在怀中,自己亲口许诺要夺取这“江南棋王”的桂冠。

    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对自己亲口说出的承诺,无论如何一定要兑现,何况,是对如烟这种倾国倾城绝色无双的美女!

    再者,自己从头到尾策划的计谋,若不亲自出战,恐怕也不能实现。

    于是,周墨白同父亲一拍即合。

    接下来,周源便倒床装病,在陈师爷开看望之时,更是眼睛一闭,索性昏迷过去。

    陈师爷见周源脑门上搭了一块毛巾,眼睛紧闭,叫也叫不应,心中一阵焦急:“周翁此回病倒,可请大夫看过?”

    “已请了几位大夫看过,都说不出什么病,只是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周墨白勉强装出一副悲痛的模样。

    “周翁怎会突发此症?”

    “家父自草民入狱之后,便急火攻心,落下病根,这几日为了筹备棋王大赛,更是消耗精神,不意竟一病不起。”

    “这如何是好?”陈师爷站立半晌,面露忧色。

    周墨白掩面道:“这次三番棋,家父怕是参加不了!”

    陈师爷皱紧眉头:“县衙已经接受投注上万两银子,周翁若是不能出战,这些银子岂不是要全部退回去,退钱倒是小事,但江南棋王称号岂非白白便宜了那程汝亮?市坊间宵小之辈,或言周翁怯阵弃权,周翁一世英名……”

    周墨白见时机差不多了,脸色一凛道:“草民为杨大人谋划之计,决不能因此废弃,不如……由我代父出战!”

    “你?”陈师爷惊愕地打量周墨白一下。

    这周家小儿听说是个吃喝嫖赌,浪荡败家的纨绔,从未听说他会下棋。而对手程汝亮可是当代名手,与李釜、颜伦、鲍一中并推为明代第一品。

    据说,程汝亮自幼喜爱围棋,少年成名,弱冠之后,遍访名家,曾游历京城,与国手李釜对战三局,虽一比二败北,但毕竟胜了国手一局,棋艺名震江南。三年前,身为新安派第一高手的程汝亮,曾赴永嘉与永嘉派泰斗周源对弈一局,半子惜败,此番他的目标,不仅是夺取“江南棋王”称号,更是要一雪当年败于永嘉棋派手下之耻。

    如此强劲的对手,就是周源,也不能说是稳操胜券,更何况籍籍无名的周墨白。

    “陈师爷何必担心,此番关键是有人应战即可,杨大人坐庄竞猜**,只需根据接受押注情况随时调整,总是最后的赢家。总不会有人下重注赌押草民胜出吧?”周墨白帮陈师爷捋清了事情关键之处。

    “也罢,待我回禀杨大人之后,如若周翁还是不能参赛,说不得,只好你顶上了!”陈师爷斟酌半晌道。

    ……………………

    天色将晚,云层密布,一阵淅淅沥沥的细雨下过之后,空气十分湿润清新。

    永嘉行辕里,众侍卫警惕守卫在厢房四周,两支明烛将正堂照得十分明亮。

    周墨白素色长袍,翩翩来访,带着几分忐忑的心情。

    这位小郡主的确是貌美如花,但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动不动就要与人切磋武艺,自从周墨白给她讲过那些武侠故事后,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周墨白对武林如此熟悉,竟然不会武艺,死活就认定了他是一个深藏不露退隐江湖的高手。

    相识这三日来,小郡主翩若惊鸿娇若游龙的身影总是一次次从意想不到的角落里忽然跳出来,一声厉喝,伸掌便拍,周墨白已经记不清第几次被拍成地上挣扎求生的小强了。

    总之,这是个极度危险的女子!

    但现在,他不得不再次面对小郡主,想起来颇有一番与狼共舞的刺激。

    正堂上宾主分列而坐,周墨白刚一抬头,眼皮子就忍不住跳了跳。

    徐梓萱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满脸疑惑地盯着周墨白看,目光中充满了一种想将他解剖来研究一番的好奇:“我又听说了,杨知县这竞猜彩票也是你的主意?”

    周墨白模仿后世彩票设计的这种押注方式十分新颖,投注五钱银子,就有机会博取千两白银。永嘉县衙官府印鉴担保,信用无忧。

    连堂堂魏国公小郡主小公爷也禁不住手痒,联手投了百余注,还居然有一注猜中了四名入围棋手,获取白银二两。

    投入了五十多两银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二两银子的不凡意义,它……毕竟是赢来的!

    “小郡主,当时草民被杨知县关押在大牢之中,为谋脱身,不得已策划这番竞猜!”周墨白一副谦虚的表情。

    徐梓萱笑道:“杨知县为谋取你周家家产,不惜诬构罪名,着锦衣卫拿你下狱。当日邦瑞曾捎信请我帮衬此事,不想没帮上什么忙,倒是你谋划此计,藉此逃脱牢狱之灾。”

    “小郡主义薄云天,草民感激不尽!”

    “周公子奇思妙想,令人惊叹,那杨知县可是借你东风,狠狠地发了一笔横财!”

    周墨白似乎隐含笑意:“杨知县如此贪墨,将来必然会有报应!”

    “你要祈求上苍惩罚杨知县?”

    “不,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估计很忙,没工夫搭理这种小事!”

    徐梓萱不禁好奇之心愈盛:“莫非你有暗藏手段整治扬知县?可你一介布衣,能有什么办法?”

    “本来还有些难度,草民只有五分胜算,不过小郡主大驾光临永嘉,我琢磨这事现在有十足把握!”

    徐梓萱登时一副警惕的表情,上下打量一下周墨白,半晌道:“虽然我对你深表同情,但是我徐家家规森严,要我出手惩戒杨知县,可是万万不能,这事我可帮不了你!”

    “小郡主宅心仁厚,就忍心见着杨知县横行无忌、欺压良善?”

    徐梓萱笑吟吟地并不作答,目光中却一副精明之色。

    大明朝像这般贪婪官员,数不胜数,从府到县,有那个主官的屁股是干净的。动不动就见义勇为拔刀相助,徐家小郡主可没傻到这个地步。

    何况,周墨白从策划比赛广告到逃脱大牢,每件事都有出人意料之举,这次,他一定也有办法。

    周墨白似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那翻开整治扬知县这件事先不说,小郡主想不想凭借竞猜赌押小小地发一笔横财?”

    “这个……可以有!”徐梓萱脱口而出,随即疑惑道,“可是你怎么就能确保我赌得对最终的结果?”

    周墨白带着古怪的表情,道:“家父身体不适,三番棋将由我代表他出战程汝亮,我想和小郡主小公爷合伙押注,赌我胜出,所赢银两,咱们二一添作五,平分所得。”

    徐梓萱目光在周墨白脸上游走片刻,沉忖半晌,道:“虽然我知道你是借助徐家的照片,不过你这个提议,似乎很有吸引力!只是……为何要我们参与进来?”

    “魏国公小郡主小公爷投注,想来扬知县不敢赖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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