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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四处搜索的捕快纷纷回报,方圆里许,别说是人,狗都没有看到一只。
周墨白似乎早已在意料之中,微微笑笑,目光从杨惟斌和众伴从脸上一一看过去,半晌,缓缓道:“此女并非溺水而亡!”
刘猛问道:“何以见得?”
周墨白负手而立,头微微仰向远方,缓缓道:“常见溺水而亡者,皮肤发白,因为如水后不断挣扎,手里通常紧握杂草、泥沙等物,除此之外,身体痉挛,鼻孔有泡沫,这些都是溺水的明显特征。”
旁边仵作赞叹道:“周公子见识非凡,说得果真不错。”
周墨白心头暗自得意,好在后世对探案小说颇有研读,这等辨别溺水还是投水的小儿科简直就是信手拈来,所以才有装逼的资本。
刘猛问道:“那脖颈中两侧圆形血斑又是何种原因?”
周墨白皱眉道:“这个可不好说,我更愿意猜测可能是掐死的手印,当然,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也可能是水中撞到硬物。”
刘猛不由叹了口气道:“周兄弟,附近连个人影都没有,尸体又在江中侵泡许久,若是找不到什么证据,这怕又要成为一桩悬案!”
“人在做,天在看,有些证据老天爷会留给我们的。”
周墨白看着杨惟斌,脸上逐渐露出笑容,只是这笑容之中还有点阴险的味道,“比如这位衙内公子可是身在现场,说不定证据就在他身上。”
刘猛有些疑惑地看看杨惟斌,附耳低声道:“周兄弟……说实话,我也恨不得指认这家伙是凶手……可是毕竟不能胡乱栽赃嫁祸呀!”
“刘大哥,小弟自有主意!”周墨白胸有成竹道。
杨惟斌此刻已是不耐烦之至,一拂长袖道:“我等还要回城,你们慢慢闲聊,在下告辞!”
“杨公子莫慌!”周墨白笑道。
杨惟斌扭头过来,目光中闪过一丝恨意:“周公子,不知有何指教?”
前番被周墨白打了一顿黑棍,本想在大狱中报复一顿,却不料峰回路转,周墨白说动扬知县,竟尔脱身而去,让从小到大飞扬跋扈的杨衙内狠狠吃了一回瘪。
“指教不敢当!”周墨白笑道,“不过杨公子身上干系重大,少不得要问问清楚!”
杨惟斌目光一凛,森然道:“周公子,你话可得说仔细了,莫非我报案还惹上了一身麻烦,人命关天,这可开不得玩笑!”
周墨白忽然露出一丝微笑对杨惟斌道:“杨公子,此女死亡时间不久,你与伴从们又是现场仅有的目击证人,所谓清者自清,在下有几个问题要问一下公子,也是想为公子证明清白!”
“你一个商户之子,凭什么来问我?”杨惟斌大怒,平日里仗着扬知县的名号,永嘉城里欺男霸女,连刘猛他也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周墨白更是一介布衣。
“杨公子,县丞谭大人命周公子随行协办此案,他自然问得!”刘猛正色道。
此前,刘猛已对杨惟斌多怀愤懑之意,只是碍于扬知县情面,尚不敢太过得罪,有时杨惟斌颐指气使之时,少不得忍气吞声。此番扬知县将他拿入大狱,逼得他义无反顾站到了对立面,对这杨惟斌便少了诸多顾忌。
“我一概不知!”杨惟斌怒气更盛。
“杨公子,此案事关人命,如若公子拒绝回答,难免有涉案之嫌……”刘猛不怀好意道。
看看刘猛软硬兼施的样子,周墨白暗自叹服,这老哥演技见长啊!比之当铺窃案之时的青涩登场,此时刘猛已经具备竞争影帝的实力!
杨惟斌听闻此言,心中暗自一紧,他自知这刘猛捕头平日与谭如海走得较近,父亲昨日还将他拿下大狱拿捏一番,若是惹急了他,保不齐往自己身上胡乱栽赃,于是咬了咬牙,道:“哼……你且问来,知道的我就说,不知道的我也无法回答!”
这厮虽说是浪荡无形,但到底是官宦子弟,先丢了这么一句话,言外之意就是我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杨公子,那日你挨了黑棍看大夫一共花了多少诊费?”周墨白满脸强烈的求知欲,笑问道。
杨惟斌瞪圆了眼睛,怒道:“你问这话跟本案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系,不知道你花了多少医药费,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因银子而生怨气,世间凶杀案件,一者为情、二者为财,难保杨公子会不会因失财而生忿,继而杀人?”周墨白请词夺理道。
杨惟斌气得直翻白眼,勉强忍住一口血没有仰天喷出来,嘴唇哆嗦几下,道:“十五两银子。”
“令尊一共娶了几房小妾?”
“混账……”杨惟斌跳了起来,撸起袖子就要扑将过来。
“杨公子,公子年愈弱冠,正是血气方刚阳火正旺之时,却尚未娶亲,孤身一人,令尊一娶再娶,想来公子见令尊每日花前月下、卿卿我我,难保不会心理失衡……”周墨白再次强词夺理,“令尊到底娶了几房?”
“……四房。”杨惟斌强压怒火,阴沉道。
“啧啧,公子的身世真是……”周墨白摇摇头,似乎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惋惜表情,“下面要问几个问题,公子务必迅速回答,否则,此案你真的说不清楚了!”
杨惟斌哼了个鼻音,回头有意无意地和众伴从交换了个眼神。
周墨白将这个细节捕捉到眼里,嘴角微微一翘,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疑,紧接著问道:“陈师爷跟了令尊多长时间?”
“六年有余。”
“你考过功名吗?成绩如何?”周墨白天南地北地问东问西。
“考过秀才,没中!”杨惟斌脸色一黑。
“你好男风吗?”周墨白又是一个奇怪的问题抛出来。
“你他娘的才好男风!”杨惟斌已经气糊涂了。
“今日城门有几名戍卒把守?”
“都是两名,今日并无例外!”
“此女你从前可曾见过?”
“从未见过!”
“你掐此女时用的左手还是右手?”
“右手……”杨惟斌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随即立马捂住嘴,两眼惊恐地睁大,脸色瞬间惨白如同死人一般。
四周所有人屏住呼吸,瞠目结舌。
刘猛先是一愣,接着眼睛一亮,一股抑制不住的喜意渐渐飞上眉梢。
孙大有夫妇二人呆了一呆,随即暴跳起来,眦目欲裂地扑上来,嚎啕大哭着要寻杨惟斌报仇。
众伴从慌忙拦下夫妇二人,刘猛和众捕快好说歹说将孙大有夫妇劝到一旁。
杨惟斌狼狈不堪地四处躲闪,口中连忙辩解:“我是口误而已,凭这厮套我一句话,难不成就想将这一条人命赖在我身上?”
“杨公子,这可是你不打自招,怎能说是我套你呢?”周墨白笑嘻嘻道。
“王八蛋,你黑我?”杨惟斌咬牙切齿道。
“如若只此一言,谅你也不服。”周墨白笑容一顿,正色道,“待我将证据拿出来,让你心服口服!”
“无耻小儿,证据岂会在你手里?”杨惟斌身旁的伴从叉腰挺身而出,一副狗腿子的模样,不过这句话实在很欠抽,摆明此地无银三百两。
杨惟斌脸一黑,抡起一巴掌将伴从抽开,冷冷地看着周墨白,良久,道:“不知周公子所谓的证据在哪里?”
周墨白又是一副装逼的表情,仰天长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我所料不错,证据就在你们身上!”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杨惟斌和众伴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浑身上下打量半天,半惊半怒道:“姓周的,你说的证据呢?”
周墨白忽然露出笑容来,十分瘆人的笑容,看向杨惟斌的目光似乎带着些……猥亵。
杨惟斌心头一颤,眼皮子忽然跳了起来,这种目光他十分熟悉,心头浮起些不详的预感。
“杨公子,请你和各位伴从脱掉亵裤一验……”
刘猛在一旁也是一愣,低声道:“周兄弟,问话也就罢了,脱裤子干什么,你还好这调调儿?”
杨惟斌怒道:“周墨白,你安敢侮辱我等,看来你是活腻了!”
旁边的众伴从也高声喧闹起来,一个个气愤填膺,好像受了莫大的冤屈,若不是刘猛镇住场面,恨不能冲过来将周墨白生裂成八块,两块红烧,两块清蒸,两块腌制,两块下酒。
周墨白无可奈何地望向刘猛:“刘大哥,看来只有用强了?”
刘猛虽不明白周墨白此举究竟何意,但心中对他自是十分信任,遂横刀立马,将手中刀鞘扫向旁边一棵碗口粗的小树,树干应声而断。
刘猛收刀昂首伫立一旁,目光在杨惟斌等人脸上扫过,微微一笑道:“乖乖的,听话啊……”
周墨白听得一阵鸡皮疙瘩,浑身一哆嗦,这刘大哥怎么这话说得整个一副哄骗未成年少女上床的口吻。
周边十余名捕快大多跟刘猛交情不错,加之对杨衙内早有恼怒之意,此时见捕头大人都出头了,除一两名老成者诺诺不敢吱声外,均面带激动之色,一齐道:
“脱!”
不得不说,这场景,着实……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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