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乱像之始

大叔无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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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见那头突兀的出现在烟雾里,像海面底下的潜水艇升起来的潜望镜,四面转动查看。动作很机械,又很机警,不仅像潜望镜,还像非洲大草原上的土拨鼠观察敌人动向的动作。只不过这只土拨鼠怕是用零件拼成的,头颅转动的时候一格一格的转,比钟表的秒针还机械,甚甚不如润滑良好的潜望镜转动时来得灵活,完全不具有生物活性的感觉。

    “是试验体。”王浩很肯定的道:“出现在这里,又不穿生化防护服的,只能是试验体。”

    李晓心中一动,模糊的掠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正想反驳王浩时又见头颅动了。

    很快的,头颅下连的身体也显露到烟雾外,露出一个肥硕的胖男人的身体。他没穿衣服,光裸着,一身肉白花花的像宰杀后洗净的猪肉。就动作而言,他正以一种双手撑地,两腿跪在地上爬动的动作前行,整个肥硕的身体都显出一种和肥硕的身体,或者这种跪爬动作不相称的灵活。

    他很快就爬近了镜头,众人看清了他的脸。

    陶然惊呼,严岩嘴角绷紧,李晓和王浩则脸上肌肉忍不住的扭曲抽搐。

    像这样的脸,他们两人曾经看到过,就在新医院的隔离区。

    也是这样整张脸苍白没有血色,大大小小的血管凸起呈黑色的根状样纹路浮现在脸上,像幅诡异的画,画的内容描述的是脸容惨白的日本歌伎。也是这样一脸浮肿着像灌了太多的水进皮肤里,偏偏还布满各种皱褶,每一道皱褶都像水晶包子一样肿得半透明,轻碰一下就会烂掉一般。也是像这样大张着嘴,嘴边一片污垢,有呕吐物,也有像胆汗或是胃酸一样的东西到处流倘。那脸,每一处位置都在展现着一种可怕的病态!

    像李晓的养母,或是那个被皮带捆在床上叫做余涛的吃鱼患者。

    待看得仔细,又发现这张脸还有着更多的不同。

    这张脸看上去像一个中年胖男人的,他的脑袋显得这么光,是因为头发已经掉落得差不多了。不是正常的掉落,而是头皮像腐烂了一般,大块大块的连着头皮连着头皮一起掉落。

    好的地方能看到血肉模糊的头皮创面,流倘着粉汁样的粘液,像组织液,又像脓疮,很恶心,也很可怕。坏的地方甚至能隐约看到头骨,它已经失去了头皮的保护,只流倘着粉汁样的东西。

    他的眼睛也与李晓的养母不同,更红,更像是得了严重的结膜炎一样显出糜烂的痕迹。眼结膜上那些细小的毛细血管好像连成了一片,同时在向外渗血,因此看上去整双眼睛都像是在流一种血泪。眼珠便渗泡在浓稠的血泪里,触目惊心!

    眼神则更是不同。李晓的养母眼神是散乱的,唯有清醒的那片刻才有焦点,显得有理智的模样。而这位,眼神一直都显出有理智的样子,双瞳有明确的焦点,眼神看及哪里,目光的焦点就移动到哪里。只不过这种理智不是人的理性智慧,而是一种如同野兽般的理智,显得狡黠、冷酷、残忍,还贪婪,如同捕食中的饥饿的野兽,不停的在搜索感知范围内的一切猎物,一但发现就会迅速扑上去猎杀。

    还有他的脖颈和下巴,按理说像胖到他这个地步的人,下巴处会有肥厚的赘肉垂落下来。可他没有,颈脖处和下巴,包括咀嚼肌位置的肌肉高度发达,让人联想到强壮的雄狮,可以轻易的通过肌肉带动牙齿撕扯破自己的猎物。

    此刻,这位肥胖和强壮矛盾的组合着的中年男人正用野性十足的血色眼光四处探索,灵活而无声的跪爬着移动。

    突地,他停了下来,像是若有所觉的看向镜头的方向。

    四人便惊觉如同他看到了自己,下意识的屏息,像是这样就能把自己藏起来。

    那脸侧过来的时候画面着实的诡异,无论谁被那双散发着野兽般捕猎意味的血样双瞳瞧着都禁不住生出一股冷意。兽性的理智竟比没有理智可怕百倍不止!

    监控设备的敏锐度实在很好,四人简直能听到他嘴里和鼻里发出那种极度不正常的喘息声和另一种更加古怪的嗬嗬作响声,像一个老旧破损的风箱,一边在拼命的拉动鼓所,一边又从各个漏洞急速的在漏气,组成一种奇怪的声调,让人毛骨悚然。

    盯了一会儿镜头,不知道是因为对镜头没有食欲,还是觉得它没有威胁。他矮□体,整个身体缓缓缩入烟雾里,飞快的爬走消失不见。

    严岩下意识放开了一直被自己抓得死紧的桌角,强自镇定的道:“很好,事实证明催泪瓦斯对他们没有用处。或者说他们可以无视它的剌激性。”

    陶然试图用挽起垂落的头发这个动作来安定自己的惊恐,不过没有成功。她三番五次的撩自己的头发,终于把它们压到耳朵后头了,才用干涩的声音道:“他的头都烂成那样了还在到处爬,他到底是……活的……”吞了吞口水,更加不安的问:“还是死的?”

    “活的。”王浩很肯定的道:“死人不用喘气。并且从他急促的喘息上能判断得出来他正处于一种高度新陈代谢的状态下。这意味着他需要大量的热量才能维持他这种状态,也就是说,他需要大量的食物来提供热量。他的脖颈和下巴的肌肉又说明他正处于某种变异状态,我想这种变异能和高度的新阵代谢能联系上。同时身体的糜烂又有可能是高强度新陈代谢的演变太过剧烈而无法承受的结果。”

    看到这样的东西还能理性的分析的,大约也只有王浩这样的医科人士才能办得到。

    王浩继续道:“我只能这样想,试验生产了让人意料不到的变化。某种东西肯定破坏了,或是重组了人体的基因,他正在异变!“

    严岩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好像李晓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转头去看李晓,发现李晓脸色刷白,眼瞳正不安的急剧闪烁,两张嘴唇却闭得如同蚌壳一样抿得发白,显出硬直的唇线来。

    “李晓……”严岩唤了一声,正待说话,第五段视频开始了。

    这段视频一开始就很激烈,一群武装战斗人员正在开枪和蜂涌而来的试验体战斗。场景已经换了一个地方,人们全都挤在像是结构复杂的像是蜂巢一样的试验室集群里。整个场面已经完全失控,扬声器里传出的是杂乱而又密集的枪击声,夹杂着试验体非人类一般的咆哮,场面乱得像一个小型的战场。

    四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段视频,只感觉到了四个字:惊心动魄!

    武装战斗人员在开枪射击,不过杀伤效果并不显著。试验体好像并没有痛感,如果不是直接击毙,或是有效的击伤导致无法行动的部位,他们总是会重新冲上去,向另一边发动攻击。

    在窄小的区域内近距离战斗,枪支的威力大打折扣。再加之对方又是些不知疼痛的怪异试验体,战斗的结果就是节节败退。

    视频进行到三分钟左右时防守方的防线被彻底击溃,密密麻麻的一眼看上去竟像有数百个之多的试验体扑上去扑击这些武装人员。他们用来攻击的方式很简直,很直接,但很有效。一但扑到一个人,或是直接咬,或是用手撕,或是折断他,就这么简单。

    折断的目的是为了方便咬,手撕的结果也是扯下人体身上的部份直接往嘴里送,至于咬,目的就更单纯,就是为了吃到肉!

    战斗的旋律已经变了,枪响变得很零星,充斥在笔记本效果不佳的扬声器里的声音由枪击声变成了人类的惨嘶,高昂的呼救声,还有试验体队伍中各种稀奇古怪的咆哮织到一起的声响。

    最可怕的是试验体的行为,他们所有的举动就只有一个真正的目的:为了吃到人!

    四人惊恐的看着画面的正中央,有七个试验体抓住了同一个人,五人在拉扯着他的手脚和头各自撕向一方,多余的两个一个在撕开那人的肚腹,另一个从他的后腰把手穿破皮肤插进他的后腰,抓住一截背椎骨在往外扯。

    被抓住的人尖厉的嘶号,呼喊着自己的同伴来救自己,声音像粉笔擦过黑板,是一种人耳无法忍受的凄厉。只是除了他,别人也自顾无睱,还没被抓住的都在寻找夺命奔逃的出路。有子弹的还在射击,有些人已经扔了枪,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整个过程大约不到四十秒,那人先被扯撕成两块,他的身体被可怕的拉长,被撕开的腹部成了断裂点,肚皮像是橡皮一样被扯伸、扯直、延展、变形,最终不堪强大的张力而被撕裂开,让身体断成两截。从破裂开的断面处,鲜血像喷泉一样四处胡乱喷溅,内脏散落了一地。情形就像挥甩一个被雨水打湿的破麻袋,先是水滴四浅,随后内部的东西才从破口里散落一地。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没死,仍是在惨烈的狂叫着,不断奋力挣扎着探头去惊恐的查看自己被扯断失去的下半身。

    随后他又被撕烂成五块,再分成七块,七名试验体各自捧了一块蹲在原地嚼食,模样显得饥饿到了极点,连从那人身上撕下来的衣服碎片也一起送进嘴里吞下。

    其中有一名试验体踩到了落到地上的肝脏被滑了一跌,他捡起地上的东西直接放进嘴里,继续去抓地上的大肠。

    而这个时候,化作七块的那人终于不叫了,两眼睁得大大的显得很空洞。一股股的血从他嘴里喷出来,像喷不尽似的一直喷。那张已经失去生命力的脸显得很年轻,顶多二十五、六的样子。

    同样的情景,镜头里哪里都在发生,主旋律又变了,这一次的主题是:咀嚼。

    陶然的承受力已经崩溃,她想去按停,可身体不听使唤,僵硬着无法动弹,只能从嘴里发出破碎的声音:“哦……天哪……哦……”

    王浩点烟的动作一直僵着没变,两眼瞪得巨大,眼瞳却在眼眶里因恐惧和震惊收缩成了针尖。严岩则再一次一手抓紧了桌角,另一手本能的摸到怀里放枪的位置抓紧了它,两只手背上的青筋皆高高的贲起!

    李晓噗的一声将嘴里的大蒜和着晚饭一起吐了出来,他最大的恐惧已经得到了证实,因为他在那些吃人的试验体里看到了他一直担心的东西:那里不仅是只有光裸着,或是穿着破碎病号服的试验体,他还看到了少量的穿着士兵装扮、生化防护服、研究员的白大褂,甚至还有清洁打扫工的装束的人。他们也混在人群里痛快的撕咬,吞食,像野兽一样扑击其它人,吞吃入腹。

    这只证明一件事,它真的会传染!虽然不了解它通过什么方式,但它就是会传染,结果是大家一起加入这个吞吃人肉大餐的行列!

    整个视频十分钟不到,却五段视频中最是惨烈,最为惊恐的一段。从静默到暴发,所有的惊惧在这一刻被全然引爆,炸得人失去了反应。镜头里展现的是修罗场,也是人类最深的梦魇——互食!

    直到不知道哪个饕餮的食人者兴奋到极致时发出非人类的疯狂号叫,叫声中,有一只断臂打着旋飞过来砸中了镜头,先是溅出一镜头鲜艳的血花,随后失去信号由血花变成雪花。只是那血色还留在眼底形成残影,看着那雪花竟也染上了一层洗不净的浓稠血色!

    杨诚的目的达到了,他成功的骇到了所有观看的人,包括神经最粗壮的严岩这个大头兵,还有王浩这个见惯了血肉模糊场面的无良医生。

    或者说,只要看过这五段真实的视频的人,没有一个不会惊惧。

    对,惊惧。

    还很有可能发展成最大的恐惧。

    因为,它会,传染!

    传染的结果就是这样变得似人非人以活物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