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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您这是……”看着被推到面前的匣子,林贞娘抬起头,有些茫然地望着陈氏。
这匣子,她是认识的。就锁在陈氏卧房里的箱子里,和她那些陪嫁的旧物放在一起。听说,这里头放着的是陈氏陪嫁时的几件旧首饰。
虽然首饰是旧,可是林贞娘知晓那几件首饰对陈氏意义很重,就是林父病倒,家里急需钱治病的时候,陈氏也没有把这几件首饰当掉。可是现在这是……
“娘,离我出嫁还早着呢!”把匣子往陈氏面前推了推,林贞娘笑了笑。只当陈氏是因为她说要往济南去,慌了神,把这首饰拿出来暗示她是定了亲的人呢!却不想陈氏又把匣子推了回来,以目示意林贞娘打开匣子。
没奈何,林贞娘只得开了匣子,定睛看清匣子里的东西,她不禁一惊。
“娘,你的首饰呢?”匣子里那几件纯金镶着宝石的首饰不见了,只有十锭雪huā银。
“娘,你当了首饰?为什么?不是说那是外婆攒了半辈子才给你攒下的吗?你、你——是为了我?”
鼻子有些发酸,林贞娘看着陈氏,激动得不知该如何说了。
“傻孩子,哭什么哭?”嗔怪地白了她一眼,陈氏淡淡道:“反正,这首饰本来就是要留给你的。不管是你带着嫁人也好,还是如今换了银子给你也好,都是你的。娘的这片心,总是一样的……”
摸着林贞娘,陈氏低声道:“之前你同我说要去济南的时候,娘这心啊,真是揪在了一起……你也知道,你小舅舅当年一走,就没再回来过,娘也惦记了他大半辈子,所以你这一说要走,娘真是觉得心肝都要被挖走了……”
“娘……”林贞娘想要说话,却被陈氏掩住了。。
“娘知道,你和娘这样的女人不同,不愿意一辈子就困在后院里。既然心怀大志,那就去做吧!娘不屈着你,这些钱,你带在身上——人离乡贱,在外面想要做什么事都难,身上的钱多些总是好的……”
“娘……”拉下陈氏掩着她的手,林贞娘一下子扑进陈氏的怀里“娘,你在说什么啊?女儿什么时候说就要丢下你不管了呢?之前我不也说希望你和我一起去济南吗?”
“真是傻丫头”陈氏拍着她的背,笑道:“你是去打拼的,娘跟着你去做什么?不能抬不能帮,身子又不好,不是要拖……”
“不话那么说!”林贞娘哭着抱怨“娘,你就是什么都不做,只在旁边看着我,我这颗心也觉得立刻安稳下来……没有你,我就没有家了。”
抹了抹眼泪,她哽咽道:“不只是你,静官儿,还有东伯,我们要在一起的……”
被林贞娘说得也掉了眼泪,陈氏摸着她的头,柔声道:“好好好,我们一家人永远都在一起……贞娘,娘这边你且放心,就算娘现在不陪着你去,等你的酒楼开张了,生意好了些,娘不论怎样,都要去的——娘可舍不得离开我的宝贝女儿那么久时间呢!”
看到林贞娘破涕为笑,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面颊,温言道:“贞娘,安家大郎那边是怎么说的?”
见林贞娘不说话,陈氏不禁叹息“若说安家,在娘心里远不及刘原。可是若单只说人,阿原虽然机灵,人聪明,也能干,又会来事儿,可是却终不及安大郎沉稳圆滑。娘看着安大郎也是个有心计的人,日后应该不只是一县县丞。虽然娘也不求你做什么官太太,可这女子若真是成了官太太,到底是件极风光的事……”
理着林贞娘的头发,她又道:“最重要的是,娘看得出,安大郎对你很好,而你,也喜欢他……”
“娘……”娇嗔着,林贞娘把脸埋进陈氏怀里“哪个喜欢他了……”
陈氏一笑,没有再调笑林贞娘,只是抚摸着她,柔声道:“若是两个人有缘份,莫要轻松就放过了。娘不希望你去了济南,就又丢了一门好亲事……”
闷闷地应了声,林贞娘虽然没有说话,可心里却不免有些气苦。
安容和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居然真的就不来找她了,真是太恼人了……
既然山不就她,她去就山。
不好去安家堵人,她直接去了县衙。正好在门口值班的是赵二郎,一见着林贞娘,就笑着迎上来“可是找安县丞?小娘子快里面歇着,我立刻就去通传。”
有不太熟识的,还要问,赵二郎一掀眉毛“安县丞未来的娘子也不认得吗?”
那人“哦”的一声,立刻满脸堆笑,又是让座,又是看茶,把林贞娘让到衙门里的过道处,避着阳光,服务周到,殷勤讨好,真是把林贞娘看作是贵客一般。
等赵二郎转出来殷勤地一路把林贞娘带进衙门里,过往的差人、衙司、文书,无不客气,哪怕是不认识的,也要多瞅林贞娘两眼。
林贞娘一路走来,越走越觉得眼熟,却原来正是当日她偷听到客、沐二人说话的小院。
最中间的那间公房,就是县丞平日办公之处,有文书过来接了林贞娘,客气地让进房里“县丞大人正在后堂与县令大人商谈公务,还请娘子在此稍候。”
林贞娘自然是点头,那文书转出去,过了一会却又送进来一碟点心“县丞大人吩咐了,说一定要买知味轩那家的点心,娘子尝尝……”
看那文书殷勤,林贞娘忍不住发笑。心道这个文书定是不知她和知味轩的关系了。可,安容和在谈公务还能记得吩咐人买点心给她吃,也算是有心了。
原本还有些气恼,可是因着这一盘点心,她的气倒消了大半。
喝茶水,吃点心,林贞娘在公房里坐了少说有半个时辰,安容和才回来了。
看到安容和推门而入,林贞娘立刻站起了身“你……”眨巴着眼,她想说些什么,可是不知为什么,眼泪却突然滚了下来。
既然觉委屈,又觉酸楚,就那样毫无预兆,毫无来由的,她不受控制地哭了起来。
看到她哭,安容和也是一怔,不过也只是怔了数秒,他立刻上前抱住林贞娘。也不管门外还有要跟进来的文书,就那样紧紧地抱住了林贞娘。
那文书一吐舌头,悄然退出,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贞娘,莫哭、莫哭……”好像只会说这两句了,安容和一叠声地重复着,又扳过林贞娘的脸,温柔地擦着她面颊上的泪“你再哭,我都要跟着哭了……”
一句话,说得林贞娘“扑哧”一声笑出来。
脸上还挂着泪珠,可那灿烂的笑,却如雨后的虹,现出动人的美。
“你个坏人……”捶在安容和肩上,林贞娘好似在发火,可是手上的动作却很是温柔。那点力道,连抓痒都未必够。
看着林贞娘的脸,久久未曾移开目光,在林贞娘故意扭过脸时,安容和才笑着搂住了林贞娘,脸一俯,已经在她面上一吻。
“呀,你也不怕人看见……”推着安容和,林贞娘面生红霞,虽然看似推拒,却在安容和搂得越发紧时顺从地倚在他怀里。
“你恼了我?”她低声问着,想想,仍觉得委屈,不自觉地就抽了抽鼻子“自我那天说了想去济南的话,你就没来找过我了。我也知道,你一定是觉得我太不知足,心太野,一个小小女子,却连定陶都装不下了?!可是”
她还没可是完,安容和已经俯下头,吻上她的唇。
温热的触感,火热的激情,唇齿间,还盈满茶的清香与点心的甜美……
这深深的一吻之后,安容和才用头抵着林贞娘的头,温言道:“谁说我恼了你?方便说不觉得你心太野?贞娘,难道你不知道我也是个心野的人吗?连我自己都想走出定陶,又怎么会恼你呢?”
“你真的没有恼我?”盯着安容和的眼睛,林贞娘眨了眨眼,自动自发地为他找理由:“我知道了,是你太忙。啊,刚不还说你在和县令大人谈公务嘛!糟了,我一定是耽误你办公了——要不,我回头再和你说……”
一把抓住林贞娘,安容和低笑“既然来了,为什么还要逃呢?是对上我英俊的面容,突然说不出想说的话了?”
“你也太——不会是和沈师傅住久了,也学得这么……”
看到安容和皱眉,林贞娘捂住嘴,只是笑,没有再说下去。
瞥了林贞娘一眼,安容和目光微闪,到底还是压下想说的话,只笑道:“我知道你今天来一定还是要说去济南的事。可巧,三天后,黄公子他们也要回济南,你可以雇辆车,随他们一起同行。”
“你肯让我去济南?”双眼放光,林贞娘抓着安容和的手,又惊又喜。
他不仅没生气,还帮着她安排了日程?
“我自然也是觉得时间上太紧了,可是偏偏就是这么巧,总不能就这么错过机会……”安容和扬了下眉,看着林贞娘笑道:“如果安排不妥,怕你真是要错过了……”
“没事没事,沈师傅也要去济南,也可以一起作伴——不过,还是和黄公子他们一起走更安全。”没瞧见安容和立刻皱起眉头,林贞娘只是笑着盘算:“嗯,他们应该有护卫的吧?呵,我还没出过远门呢!还带着护卫……”
安容和口齿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看看林贞娘〖兴〗奋的表情,到底还是咽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