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傅家庄

芭蕉夜喜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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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在客栈用饭时已是向伙计仔细打听了傅家庄的所在,得知傅家庄在玉屏山脚下。

    傅家庄最早北方望族傅家其中的一支为躲避战乱由北迁徙而来,通过几代人的经营渐成规模。现在傅家庄除傅家人居住外,还有零星几家外姓人家。

    玉屏山脚下除了傅家庄,还有刘家村,陈家村,这两个村最早的先民也和傅家庄的先祖一样,也是躲避战乱而来。三个北方家族为了躲避战乱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玉屏山。

    玉屏山是一条由东向西的狭长山脉,像一道天然屏障阻隔了北方吹来的凛凛寒风。三个庄子就依着玉屏山,在玉屏山的僻佑下繁衍生息,玉屏山养活了三个村子几代人。

    三人打马到傅家庄的时候,才用了不到一个时辰。

    可能是年节刚过,路上还没行人,想找个人问路都没有。还好傅家庄的路并不难认,昨晚那客栈的伙计说得还挺详细。

    还没到春播时节,地里也没做物,光秃秃一片。这时候的农人多是窝在家里,整修春播要用的农具,或是在近处的田里打理些家常小菜。一路上农田里并没有看到人劳作的身影。

    好不容易在将要进村的时候遇着两个背着柴火的小孩,问傅天河家的住处。

    只见一男一女两个农家小孩,大的女娃有个八九岁,小的男娃只有五六岁的光景。本来看到有马,大的模样的小孩一脸惶恐地拉着弟弟避到路旁,一路躲闪,差点跌到垄沟里,又恐背上的柴火刮刺到人,又急急地拉着弟弟转身打横背着垄沟站好。

    五六岁的男娃也背着一小捆柴火。姐弟俩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衣裳,虽旧但看得出来洗得很干净,没有油腻脏污的感觉,脚上穿着两双同样看不出颜色的很旧的棉鞋。两张长期营养不良的小脸上皆是一脸俱意地看着三匹高头大马,睁着两双黑亮扑闪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马上三人。

    君紫萱看到二人伊始,竟不由地心内发酸。孤伶伶地穿到异世,却没受过一丁点苦,跟着师父有吃有喝,还是好吃好喝,锦衣玉食地长这么大,从没穿过这么旧的衣裳这么破的鞋子,还没受过这种苦。

    君紫萱强压住一阵一阵地心酸,安抚的拍了拍身下的追风,语气不由地软和下来你们是傅家庄的人吗?傅天河家走吗不跳字。

    姐弟二人几不可闻地对视了一眼,弟弟模样的男孩就睁着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说我们就是傅家庄的人,你们要找的人家,我们在哪,我们带你们去”。

    说完,越过三人转身率先沿路走了前去,走了几步,看到自家没跟上来,又回头等自家,然后牵住自家的手。那个又抬眼怯生生的望了君紫萱一眼,就牵着自家弟弟的手,俩人沿路往村里走了。

    这姐弟二人长得秀气可爱,如果不是长期营养不良,长开了应是会很好看。那弟弟走几步还会回过头来看看三人有没有跟上,不时跟自家低咕两声,君紫萱坐在马上,并没有听清,只是听到哒哒的马蹄声。

    不一会,两人就领着君紫萱三人到了一处老旧的房子前。姐弟二人推开老旧低矮的院门,回头对三人说这就是了”。

    然后两人率先走了进去,朝里屋喊了一声爹,来客人了”。

    君紫萱三人一愣,齐齐对视一眼,这两姐弟难道还是……,还没等三人反映,就听到里屋有咳嗽声传来,那姐弟二人已是放下柴火,那男娃又走了请三人进去。

    还一脸喜爱又带着怯怯的表情看着三人的马匹,估计是从没见过这种高头大马,极想亲近又不敢亲近,一副纠结的表情,惹得君紫萱一阵莞尔。

    堂屋里有一低沉的声音传来是谁来了?”

    声音刚落,就见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子走了出来,一身灰青色的旧棉袍,脸色有些发白,还偶有刻意压制的咳嗽声传出。

    君紫萱猜到这男子大概就是傅天河了,应是这具身体的生父无疑,因其与做男装打扮的君紫萱有六七相似。

    这男人虽然脸色苍白,但不掩他俊秀的外貌,看来君紫萱是承了父亲的外貌更多一些了。

    君紫萱此时面对着面前的男子,五脏六腑涌上一股又一股莫名的情绪,惊喜心酸各种情绪芬至踏来,压都压不住,眼眶里涌起一股又一股泪意,不知是自已的还是还来的紫萱的。

    面前这个男子听说自小就极有悟性,十年寒窗苦读不负众望高中举子,原以为会有大好前程。

    却不料元宵夜兴致勃勃地带了长女去观灯,因顾着与同年攀谈,弄丢了的女儿,自责内疚,竟是用了十年的天南海北地找寻的女儿,坏了的身体,也误了的大好前程,还掏空了自家的家底,弄得自家穷困潦倒,仍不肯停下找寻女儿的脚步,执着地年年跋山涉水地找寻。

    君紫萱强压住欲夺眶而出的眼泪,自作镇定地说道我是敬县回春堂的李大夫介绍来的,李大夫跟我师父交好,我师父对您这种病素有心得,李大夫就托我来帮您看看”。

    傅天河一脸感激真是有劳李大夫了,这些年多亏了李大夫,不然人怕是都起不来床”。

    又对着君紫萱问道不知这位大夫如何称呼,劳您的大驾,真是过意不去”。又转身办吩咐嫣儿,快去烧水沏茶来”。

    那名唤嫣儿的女娃应身而去,那男娃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傅天河身边。

    “我随师父姓君。我们到里屋,我给您看看吧”。说着就欲上前扶住傅天河,傅天河一个闪身,直道不敢,那男娃就上前两步扶着自家父亲的手臂引着君紫萱三人往里屋走去。

    君紫萱一边待那傅天河往床上躺好,一边状若不经意地问道您家里就你们三人吗不跳字。还不等傅天河答话,那男娃子就抢着说了我家里还有娘和两位哥哥,八哥在外公家上私塾,十哥和娘下地去了”。

    君紫萱听了就笑了,看来这八哥十哥应是照了家里叔伯家的大排行。就笑着问道你叫嫣儿,你叫呀?”

    “我叫傅紫辰”。

    “你几个哥哥叫呀?”

    “我八哥叫傅紫阳,十哥叫傅紫月,我叫傅紫嫣”。小紫辰的声音清脆响亮,屋内的君紫萱及平时惯常冷着脸的清风和云霁都不由绽开笑意。

    傅天河估计有些不好意思,慎了一句不可无礼”。

    又对君紫萱三人说道,“小儿不懂规矩,客人莫见笑”。

    君紫萱就说道这孩子很可爱,并无失礼之处”。君紫萱说着就从荷包里掏出几个随身带的糖果随手递给小紫辰。

    君紫萱有随身带糖果的习惯,从前世就有这个习惯,有事无事就喜欢含糖果玩。心情好时,心情不好时都喜欢吃糖果。

    紫辰看着君紫萱递的糖果,满怀渴望地望了的父亲一眼,傅天河心内不由一酸,自家原也是过得不的,又因为考了举人,有了禄米禄银,日子倒比庄里一般人家要强一些。可这些年为了找萱儿,掏空了家底,自家孩子却是连颗糖果都吃不起了。

    心里不由一阵阵发酸,对着自家小儿说道既然君大夫给的,就收下,要记得向君大夫道谢”。

    傅紫辰就欢喜地接过君紫萱递的糖果,并道了声谢。也并不急着吃,只是地把几粒糖果塞到腰间的腰带里。

    君紫萱见了就问了一句不吃啊,不喜欢吗不跳字。

    “不是不喜欢,是要留着跟哥哥一块吃”。

    君紫萱不由又是一阵感慨,这孩子有得吃还不忘的家人,才六岁小儿竟是这般懂事。

    君紫萱忙忙岔开的思绪,转向傅天河说道我还是帮您把把脉看看吧”。

    间,就把手探向傅天河的右手手腕处,闭上眼睛感受傅天河的脉搏。

    傅天河的身体确实有很多问题,不过所幸问题都不是太大,只要费心调养,解除心内多年郁积,再配以相应的食疗温补,用不了多久就会痊愈。一直没有断根,心病还是占了大部分,每年又四处寻女,一直有所反复也是没有断根的原因。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

    君紫萱把过傅天河的脉,心里大致有了数。一会要说出身世应该也能承受这种突如而来的大惊喜。

    君紫萱装作不在意地一边说着傅天河的病情,一边说道您这病主要心病引起,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心里的郁积散不去,这病吃多好的药也好不了,我听说您一直在找您丢失了的女儿?”

    傅天河一听到女儿二字,全身不自觉地就笼上了层悲苦,眼里骤然就升起了泪雾。

    “我那女儿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从小就聪明伶俐,讨人喜欢,我读书的时候总是静静地呆在我的身边,教她认字的时候学得也快,特别懂事。大人做事的时候就跟在一旁也不吵不闹。极是讨喜……”

    傅天河不由就对着君紫萱三人说了开来。

    “那年她刚刚满五岁,我带她去看元宵花灯,她很高兴,一路上也不吵着我要买,只是一路高兴地贪看花灯。都怪我,遇上同年,一高兴,与人攀谈就把她弄丢了……”

    “我可怜的女儿刚刚满五岁,都不懂,就从我手里不见了,也不知被人拐到地方去,不知有没有饭吃,有没有暖和的衣服穿,不有没有受苦,也不知会被卖到地方去……”

    傅天河分着几次才说完这一番话,说着说着竟是再也说不下去了,一个大男人转眼就泪流满面。

    君紫萱也忍不住心酸落下泪来。回头看到清风云霁也是红了眼眶。旁边的小紫辰更是哭出声来。

    君紫萱回过神来对着正悲痛中的傅天河说道你女儿都失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也是变了模样,就算有些线索恐怕也是找寻不易,更何况天下这么大,还不知是死是活呢”。君紫萱说完暗暗鄙视了一把。

    傅天河听到君紫萱这么一声,强忍着泪水,哽咽道我我女儿还活着,她一定还在不远地地方等着我去寻她,不管她变成样,我都要去寻她。都怪我,才中了一个举人就沾沾自喜,贪与人攀谈,脱了我女儿的手,至使我女儿没了踪迹,这辈子但凡我还能走得动,我都要去寻我女儿。我我女儿还活着,还在等爹爹去找她”。

    说着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君紫萱望着这个一腔浓浓父爱的汉子,强压住的情绪,说道我有您女儿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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