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祸水

悒清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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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说你们一定有什么。”李翊贤又觉得好笑,“你不感谢我替你处理了一桩麻烦,我这个忙难道帮的自作多情了?”

    沈洵这才想起来他刚刚说的,昨夜钱先生到他这里来又被人发现了的事。

    沈洵一时语塞。

    “况且昨天来的也不是朱子轩本人。”

    “那是一位大夫,我身体不适,他替我医治的。”沈洵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你怎么了?”

    果然,李翊贤被他这句身体不适给吸引了注意力。

    玉童子的脸色一窘,低下了头。

    李翊贤随即也明白他是为何“身体不适”的了,自己也微微有些尴尬。

    “我当时跟殿下求助的时候,是真的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了。”沈洵的轻轻的说了这么一句。

    “那时他们进来也是替你瞧病?”

    “正是。”

    “当时若不是你看起来那么凄惨,我也不会轻易的被你给骗了。能骗我的人可不多啊,玉童儿。”李翊贤揉了揉玉童子的白发,把他抱紧在了怀里,“既然如此,我也已经交代了姚美人去替你分宠,为何你还要自投罗网呢?是朱家逼你的么?”

    沈洵轻咬嘴唇,点了点头。

    “我竟分不出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李翊贤抬起了玉童子的下巴,“你真是有趣啊,有趣。”

    倘若不是刚刚那个沈将军之子的话让他露了破绽,沈洵很想现在说一句他对太子殿下句句都是真。只是太子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好哄骗的,说这种话的时机和气氛都要合适才行,不然贸然的说反而会显得更不真诚。

    “玉童儿只是想保命,别的都不敢想。”

    “你还跟我说过你来自山里,我当时居然也信了。”李翊贤离玉童子越来越近,玉童子张着大眼睛毫不设防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李翊贤试着再接近他一些,玉童子也不躲。

    昏暗的烛光下,玉童子瞧着没有那么白了,清秀的眉眼无端沾了些温柔,甚至有一瞬间带了点妩媚的意思。

    可是他的神情又很天真,李翊贤觉的自己一定是眼花了,他怎么会看到沈将军的儿子做这种姿态?且不管他是不是沈将军之子,他从前的样子也绝不是这样的。

    被父皇破了身子之后他应该是第一个见到玉童子的,那时候的玉童子可以用惨烈来形容,弱和媚是不一样的。是这段日子跟在他父皇身边,侍奉过男人了,所以不同了么?

    “是你这个模样太无辜,太柔弱,太具欺欺骗性。”李翊贤挑眉,“你在我父皇面前也是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玉童子反问了一句,好像还是不懂太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翊贤弯起一边嘴角,笑了一声,低头吻住了玉童子的唇!

    玉童子一怔,接着挣扎起来去推太子,但那点力气不提也罢,以至于反抗不成,反而被太子一手拦腰一手抓住了手腕,丝毫动弹不得。

    时间仿佛静止了,玉童子的柔弱和太子的肆意掠夺,搅得这个殿里燃的蜡烛摇摇曳曳。

    “外面天凉,太子请喝……”鸣音看里面良久没有动静,有些担心她家少爷吃亏,所以端了茶来一探究竟,没想到推门后就看见她家少爷被人抱在怀里,还,还……

    她风月无霁的少爷!!

    皇家的人真该杀,老子是这个样子,小子也是这般好色之徒,全是蛇鼠一窝!!

    “出去。”

    太子率先松口,第一反应是反手护住玉童子的身子,把他头埋到自己怀里,再厉声叫那个道姑走。

    道姑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怎么,反正腮帮一鼓,抱着茶盘就出去了,因为跑的太急,热茶洒出来不少。

    “是谁?”玉童子从太子怀里钻出来,捂着自己的嘴问。

    “是你的徒弟。”李翊贤拿开他的手,“是个女徒弟。”

    玉童子点点头。

    “你不担心他们看到了?”李翊贤瞧玉童子毫无震动的样子,也是觉得奇怪,“对,你也不是真道士真师傅,被看到了也没关系。”

    玉童子咳了一声,“殿下说的是。”

    “那么我对你造次呢,你也没有不高兴?”

    “殿下是否想说,既然玉童儿不介意这事,为何当时还要装出一副厌恶男人的样子?”玉童子又咳了几声,推着太子想要坐起来,“玉童儿从来没有装模作样过,那时我确实不喜与男人接触。可现在……”

    李翊贤好整以暇的等着他说。

    “我与陛下的事,殿下大概都知道吧?什么样的我都经历过了,若是现在还是那样清高,殿下信与不信?”玉童子闭了闭眼睛,一滴眼泪滑下来,“就如同一块干净的布,已经被人泼上了墨汁,又何妨再多泼些呢?如果说我有任何的不情愿,那是因为我觉得殿下碰我,会脏了殿下的手。”

    李翊贤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着实的楞了一阵。

    他说的没错,那时候他还是个人事不知的少年,举止行动都不会说谎,就算是那次被他父皇破了身子,也不过是被折磨的死去活来,但这么多天的囚禁下来,恐怕他已经全懂了。

    无端就觉得好生心疼,一个干干净净的妙人,就这么被毁了。倘若父皇能对他怜惜点,不把他当成是个玩耍用的器具,恐怕他也不会这么快的沾上风尘气,他的有趣之处绝不只是在闺房之乐上,现在,唉,当真是暴敛天物,太可惜了!

    玉童子见太子不说话,咳的更厉害了,眼泪也往外涌着,他咳的急了,拿手捂着嘴,一口气提上来,咳出了一大口东西。

    他赶紧用另一只手抹了抹嘴,想把这只手藏到身后,却被太子拿住强行掰开,手心里果然都是鲜血,红艳艳的,在烛光下还发出粼粼的光。

    “我知道你是被迫的。”李翊贤来不及多想什么别的,只能赶紧将他抱在怀里,“你这样说倒是我行小人之事,趁人之危,辱没你了。”

    “殿下……”玉童子趴在太子肩膀上,哭的声嘶力竭,像是要把自己这些日子受的委屈全哭出来,哭的狠了还干呕起来,但是什么也没吐出来,只呕了些血。

    “玉童儿,没事,我在,很快就没人欺负你了。”李翊贤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的妃子侍妾男宠们不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惹他厌烦,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拍着玉童子的后背帮他顺气,以免他因为哭的太狠而窒息。

    “殿下有把握能保护我么?”好在玉童子哭了一阵就没力气了,只剩下抽噎,“殿下也被我连累的软禁了,殿下当时应该把什么事都栽到我身上……我听说……听他们说……陛下要废了您……”

    “被废了太子之位是有些麻烦。”李翊贤正愁不知道要怎么哄,玉童子却自己止住了哭泣,让他觉得很是顺心,“但废与不废,我都有把握保护你。”

    如此说来,朱大人说的事是真的了。

    太子不怕皇帝的立废,是因为他有逼宫的打算。

    说来太子今年已经三十岁了,不像十皇子才十二,八皇子才十六。这两位皇子因为年龄尚小且根基不深,所以才会在太子之位上动脑筋,等到他们当个五六年太子,皇帝也快要六十,登基指日可待。

    但太子不同,他不仅等不了了,而且已经在东宫住了十几年,若是他打着清君侧的名义逼宫,恐怕响应者不少。

    那么清君侧清的是谁呢?

    他,或者姚美人。

    “玉童儿怎么不说话?”李翊贤感觉到肩上的人没动静了,害怕他闷着,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我不值得殿下保护。”玉童子又抽噎起来,“只希望殿下将来是个好君主,保护黎民百姓,不使好人蒙冤,不要像陛下一样。”

    “你是真的很厌恶我父皇。”

    “天快亮了,殿下早些回去吧,再晚恐怕有所不便了。”

    “玉童儿在赶我走么?”

    “如果可以,我不想殿下离开哪怕一刻,因为殿下走了,陛下就要召我侍寝。”玉童子从太子肩上起来,“但殿下不走,亦是不可能的。”

    “嗯。”李翊贤将他放好在床上,“下次你若是身体再不适,也可以往东宫送信,我的大夫医术不比朱府的差。”

    “谢殿下,还请殿下十三日一定小心。”

    “歇息吧。”李翊贤用手将他的眼阖上,然后给他掖好了被子,在门口穿好蓑衣,出去了。

    沈洵却睁开了眼睛。

    他睡不着,也并不困。

    他在想,自己如此这般,难道别人说他的亏了他吗?

    没有。

    他就是个以男做女,媚君惑主之徒。

    他对如何引起男人的保护欲越来越熟稔,他现在可以轻易的引起太子对他的信任和怜惜,可以轻易的引起太子对皇帝的厌恶,想必要不了多久,他也可以轻易的引起皇帝对太子的厌恶。

    但这些尚属于光明正大的计谋,如果中了他的圈套,那只能说是人之根本弊病在作祟,与朱大人的陷害污蔑有本质的不同。

    就算是卑鄙无耻,可他知道自己是为了忠义两全。

    “少爷,太子走了。”鸣音终于端着铜盆进来,眼圈是红的,一看就知道刚刚在外面哭过,“您起来梳洗么?”

    沈洵仍旧睁着眼,像是没听见鸣音说话。

    “少爷你不要胡思乱想了,都是那个狗屁太子不识好歹,改日十皇子登基了,看他还能不能这样欺负人!!”鸣音一瞧他少爷又成了刚回来那副样子,心里顿时慌了神,赶快放下盆,“您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说出来,咱们都一笔一笔的记着,迟早还回去就是。少爷您不要太伤心,就像您说的,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沈洵闭上了眼睛。

    “少爷,您别这样……”鸣音又哭了。

    为什么这么多人信我无辜呢?

    我真是个祸水。

    沈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