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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雪家乡的风俗,女子出嫁之前都要为娘家人做一次饭。程雪的妈妈已经不在了,那个爸爸程雪也不想再跟他有什么联系,修家现在算是她名义上的家,再加上她来修家这段时间修家人对她也还算好,程雪便打算为他们做一顿饭,好歹也是她的一片心意。
在修家掌勺厨子的帮助下,程雪做了几道家乡菜和几道安淮的特色菜,程雪手艺还不错,做的这几样菜也都是色香味俱全。
辣子鸡丁,粉蒸排骨,灯影牛肉,鱼香肉丝,合川肉片,太白鸭子。蚝皇凤爪,麒麟鲈鱼,盐焗鸡,冬瓜薏米煲鸭,牡丹煎酿蛇脯,佛手排骨。
这么多菜,也够一家人吃了。只是当程雪和赵妈等人从厨房将菜端出来之时却见客厅里除了修家人外还多了几个人。
言景轩言景洲两兄弟,修欣娴并霍嘉媛霍嘉铭两姐弟。程雪上前与众人打过招呼,指挥着人将菜都上齐之后便在言景洲身边落座,悄声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他一脸理所当然,“昨晚梦到你了,过来看看。”
“……”言先生现在可真是越来越会撩人了。
程雪倒也没有说什么,指挥着赵妈等人布菜。程雪做了好几道赣菜,修家人也有好些没吃过的,修欣然和修爱杨倒是很爱吃,修华凯是吃惯西餐的,不过还是尝了几块,尝完还非常有礼节的夸了夸她的厨艺。霍嘉媛霍嘉铭两姐弟一向不太看得惯她,便故作嫌弃的不去碰她做的菜,不过霍嘉铭看修爱杨吃辣子鸡丁吃得起劲,也暗自尝了一口,然后又故作嫌弃的皱了皱眉,只是程雪偷偷观察到,他趁着别人没看见的时候又偷偷的夹了几块。
言景轩好像不太能吃辣,吃了几块水煮肉片便不停的咳嗽,最后只得离桌去倒水喝。程雪想着她还做了几个烧饼,这么一会儿也该好了,便起身去了厨房。去厨房拿了烧饼经过厨房旁边的休息室时,她无意间向里面瞟了一眼,却见言景轩还在里面。
程雪想着他刚刚好像被呛到了,这会儿便客气的问了一句:“言先生,你好点了吧?”
他修长的手指夹着报纸翻阅,闻言抬头看她,冲她颔首笑笑,温雅得体的道:“好多了,谢谢关心。”
“那就好。”程雪回了一句便要离开,不想言景轩却在身后叫住她,程雪转头向他看去,面上带着疑惑问:“言先生还有什么事么?”
他含着笑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片刻之后才道:“我很羡慕言景洲,羡慕他拥有你。”
这话听得程雪心头猛的一跳,暗自思索着他这话有什么深意。正凝神思索间却又听得他急忙补充一句,“你不要误会,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我只是羡慕他拥有一个如此信任他又如此爱他的人。”
程雪松了一口气,略想了想便客气的说了一句:“言先生以后也会遇到信任你又爱你的人。”
他微微颔首,“但愿吧。”
程雪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正要告辞离开,不想又听得他道:“不过我想提醒你,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的。”
程雪凝眉向他看去,他面上依然带着那种得体的让人觉得很舒服的笑容,可是程雪明白他这句话是在对她警告,她冲他笑了笑,“有句话叫做嫁乞随乞嫁叟随叟,我既然决定跟他,自然是要同他生死与共的。”
他眸光微动,似乎对她的话很是诧异,程雪倒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又冲他客气的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在餐桌旁坐下,一旁的言景洲抿了一口红酒,故作不经意的问:“你做什么怎么去了这么久?”
程雪也不打算瞒着他,如实道:“去拿烧饼回来碰到言景轩,跟他说了几句话。”
言景洲握着酒杯的动作一僵,眉头皱得死紧向她看去,语气明显冷了好几度,“你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程雪斜了他一眼,“不过几句客气话而已。”
言景洲沉着面色没说话,好一会儿才道:“以后离他远一点,能别跟他说话就别说话。”
程雪无奈的笑笑,听话的点点头,“好。”
见她这般听话,言景洲的面色这才好了些。
这会儿言景轩也回到这边坐下,他神色平静,就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程雪看着他,倒是在心头叹口气。言景轩刚刚给她的警告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呢,恐怕到了现在他还没有将言景洲放在眼中吧,所以在他看来言景洲最终是一定会败在他手上的。
这就是他最大的缺点,因着出生的关系,他太过骄傲,总觉得他想要的一切都是唾手可得的。他是天之骄子,可以不将任何人都放在眼中,大概正是因为此注定了他最终失败的结局。
无论如何,太过轻敌都不是一件好事。
前一世里,言景轩可是直接被言景洲给弄死了。她又向餐桌旁的其他几人瞟了几眼,霍家姐弟,修华凯等人,这些都是言景轩身后的支持者,自然也是言景洲的对立者。前一世里凡是和言景洲站在对立面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也不知道这几人最终的结局是怎么样的。
不过这一世里有了她的存在,如非必要,她还是会劝着他一点的,能轻点虐就轻点虐,但若是这些人真的危害了言景洲的利益,她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毕竟他是她的男人,她自然也要以他的利益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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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结婚前几天,言景洲和程雪回了一趟德明,不管怎么说也该去探望一下程雪的母亲的。
在妈妈的墓前,程雪将买好的香蜡点燃,一边将冥币丢到火堆中一边冲她道:“妈妈,我就要结婚了,你应该会替我高兴的吧?”她向蹲在她身边陪着她烧纸的男人看了一眼,温柔的笑了笑又道:“我现在很幸福,你不用担心我。”当然也不忘给她介绍她的准女婿,“还有……我旁边这位是言景洲,嗯,他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可以照顾我。”说完又冲言景洲挑了挑眉头道:“你也跟我妈妈打声招呼吧。”
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有动静,程雪不由皱了皱眉头,“怎么?”
言景洲倒不是不相信鬼神之说,毕竟程雪曾经就告诉过他,她是重生的,连这个都能接受,更别说其他。只是他觉得对着一块墓碑说话有点傻,不过被程雪的目光逼视着,他不得不乖乖就范,遂清咳一声乖乖的道:“妈妈,我会好好照顾程雪的。”
程雪一见他那干巴巴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嗯好吧,她清楚这是她们家言先生能做的最大限度了,也不再勉强他。
将冥币都烧完之后两人便离开了。
上了车之后程雪猛然间想到一事便又问道:“我记得你在这边好像有个很神秘的朋友,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你想见他?”
程雪点点头,言景洲略想了想便道:“好。”
他回答得这么干脆倒让程雪有点诧异,“你真要带我去见?”
言景洲挑眉,“不然呢?”
“……”程雪想着她以前几次问他他都不说,这会儿却这么大方要带她去见他那个神秘朋友,怎么变得这么快。
程雪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之前怎么都不带我去?”
言景洲一脸理所当然,“你之前也没说你要去,你若说你要去见他,我自然会带你去。”
“……”那倒是,那会儿大家多年不见了,还不太熟悉,他不愿意多说她自然也不多问。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两人都要结婚了,她该问的还是得问一下,“你那个朋友究竟是谁啊?”
“去看了你就知道了。”
当许邵将车子开到目的地之后程雪却是惊呆了,这个地方……
程雪望着道观前面那株许愿树,又望了望身边的某人,“你怎么带我来这个地方啊?不是说要去见你那位神秘朋友么?”
言景洲却没有解释那么多,只道:“跟我来吧。”
程雪跟着他进了道观。这道观里面住了一位道长,道长姓王,具体的名字没人知道,德明的人都叫他王道长,王道长在这片还是挺出名的,据说王道长精通医术五行,凡是疑难杂症没有他解决不了的。
两人进了道观之后便见到王道长从里间出来,他看到两人倒是愣了愣,不过随即便和蔼的笑了笑,“洛洛来了啊?”
程雪一脸疑惑的向言景洲看去,用眼神询问他为什么认识王道长,言景洲却没理她,上前一步,略带恭敬的道:“师父,您还好吗?”又冲程雪道:“这位就是我要带你见的人,我师父。”
程雪暂且收起疑惑,便也礼貌的叫了一声“师父”。王道长目光在程雪身上瞟了瞟,满意的笑了笑,“你就是程雪吧,我听洛洛说起过你的。”又招呼着他们进去坐。
两人跟着王道长进入后院,后院有个亭子,王道长将两人引到亭中坐下,又倒了两杯熬好的豆浆给两人喝。
程雪喝了一口,这豆浆是自己用石磨磨出来的,口感很不错。
“你还过得好吗?”这话是王道长对言景洲说的。
言景洲端起豆浆喝了两口,闻言便道:“一切都不错,您别担心。”
王道长点点头,“那就好。”又转向程雪道:“跟着洛洛会不会觉得很无聊啊?他这个人很闷的,从小就是这样。”
程雪在言景洲面上看了看,笑了笑:“还好,我已经习惯了。”
看得出来王道长对言景洲挺好的,就当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大家几句客气话之后他便跟程雪讲着言景洲小时候的事情。
“他小时候长得很瘦,小小的一团,冬天里连一件棉衣都没有,看着怪可怜的。不过这小子也挺能吃苦的,小时候被人欺负了吭都不吭一声,冻得瑟瑟发抖也不说一个冷字,额对了……我记得他十岁那年我帮他割□□的时候,那么疼,他连眼泪都没留。”
割……包……皮……
“咳咳咳……”程雪差点没被呛死。
她转头向言景洲看了一眼,但见他微微颔首,嘴角抽了抽,面色也不太好。再见王道长,他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说了一件很奇葩的事情,此刻正一脸担忧的望着她,见她望过来便嘱咐道:“慢点喝……”
程雪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忍着笑意点点头,“我……慢点喝。”
王道长好像并没有发现此刻萦绕在三人之间的异样,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言景洲小时候的事情,言景洲全程黑沉着脸,却也没说话,由着他说。而程雪却满脑子都是刚刚王道长说的他帮言景洲割□□的事,是以他后面说了什么她都不知道了。
直到眼看着天色不早了,言景洲和程雪才告辞出来。在上车之前王道长还塞了一只烟熏野鸡给两人,让他们拿回家炖汤喝。
在车上坐下,程雪明显发现言景洲的脸色不太好,她如今也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以前言景洲死活不告诉她,他这位神秘朋友是谁了。
这种事情对男人来说应该是很难以启齿的吧。
唔……原来她们家言先生以前割过□□……
两人一时间也都没有说话,车厢的氛围有些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言景洲才道:“他对我很好,就像我的长辈一样,小时候我身体不好,他还教我练气功。我如今能长得这样壮也多亏了他。”
程雪点点头,应了一声:“额。”
言景洲却警惕的向她看了一眼,眯着眼睛问:“你在想什么?”
程雪浑身一僵,就像是被抓个现行的坏蛋,顿时一脸惊慌道:“没……没有啊!”
言景洲突然逼过来一点,猛然伸手搂住她的后腰将他往怀中一按,他皱着眉头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冷肃的面容之上带着一种逼人的压迫感,“你刚刚是不是在想王道长说的那件事?”
程雪故意装糊涂,“哪件事啊?”
他鬓角的肌肉动了动,程雪明显听到他牙齿磨得咔咔响的声音,她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忙咽了一口唾沫安慰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啊,人小的时候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缺陷的嘛……”
程雪发现他的脸色更黑了,自知说错了话,立刻闭嘴。可是他那冷飕飕的目光看得她浑身鸡皮疙瘩直往外冒,小时候难以启齿的秘密被她给窥见了,她非常清楚此刻的他有多不爽。
程雪想了想又安慰道:“王道长其实是在给你造福,最起码你现在挺厉害的。”说完她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某人的脸色明显好了不少,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真的?”
程雪急忙点头。
他眉头微挑,紧跟着问,“怎么厉害?”
“……”程雪无语,这个问题他要她怎么回答?怎么厉害?要让她回答兴致一上来就一直弄,害得她一连好几天那儿都疼么?她不得羞死。
“反正就是很厉害。”程雪打着哈哈。
他很显然是被她这两句话给取悦到了,是以也没有再逼问她。他的面色慢慢好转,那眉眼间也含着满意的笑意,低头在她的鼻端亲了一口。
程雪见这个家伙终于没有再别扭了,也松了一口气。
刚刚看言景洲对王道长的态度,想来他是挺尊重他的,程雪突然想到其实言景洲也不是真的坏得彻底,最起码那些曾经对他好过的人他一直都记得。帮他挡过狗的秦芸珊,帮他呃……割过□□的王道长,至于她……
程雪低头笑了笑,抬眼向他看去,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泛着水泽,“言景洲,我七岁那年,我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言景洲本来面色才好了一点,可听她这么一问,那才好转的脸色又阴沉下来,那锐利的目光盯在她的脸上,语气也冷飕飕的,“你还没有想起来?”
程雪扑在他的怀中,捏着他的肩膀晃了晃,“你就告诉我吧,那么久远的事情我怎么记得?”
他没说话,目光死死的盯着她,真是恨不得眼中能化出刀子割在她那张没心没肺的脸上。
程雪拧着眉头,继续软着声音磨他,“你就告诉我吧!”
不料他却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你就是个没心肝的,程雪!”
“……”程雪见他是真的生气了,遂也不再逗他,故意绵长的叹了口气之后才道:“不就是那会儿帮你打过伞又请你吃饼干么?”
他目光一亮,那一张阴沉的脸上也好似突然多了一抹亮色,语气中难掩雀跃,“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程雪挑着下巴哼了哼,“我干嘛要告诉你?”
“……”
“我还记得,那时候有人缩在墙角,全身脏兮兮的,简直别提有多狼狈了。”
言景洲听到她这话,面色一沉,猛地伸手将她往他身上一捞,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目光带着警告盯着她,“立刻忘掉!”
程雪将他的手打开,故作不快道:“我说你这人还真是难伺候,我不记得了你不高兴,我记得了你又不高兴,那你要我怎么办?”
他的语气霸道又理所当然,“可以记得,但是别那么详细。”
“……”真是个大爷。
程雪无奈的摇摇头,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摸着他的俊脸,从饱满的额头到线条分明的侧脸,动作温柔而眷念,语气也带着安慰的柔意,“其实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脸上长了疤的你,会躲在角落的你,如今意气风发,充满了光芒的你,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所以你不要觉得过去的你是不好的,所有的你我都喜欢,我都爱,你在我看来没有什么不好。”
她的声音温柔,所说的每一个字仿若都像一只小手,轻轻的,在他心头最柔软的地方抚摸,这种熨帖的舒服感让他无比的贪恋。
她的柔情蜜意,她的温言软语,像是□□,可是他偏偏深陷其中无可自拔。因为这就是他想要的,他一直追求的,为此他付出生命代价也在所不惜。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抚摸着她的头顶,揉着她软软的肩膀,时而又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吻,直到过了许久他才稍稍缓过神来,嗓音因为激动而已微微变调,“程雪,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而她亦紧紧的回搂着他,轻声笑了笑,“你也是我的幸运,真的,我觉得上天对我真好,让我遇见你了。”
言景洲将她紧紧抱着,真怕这一切都是他的梦,一转眼她就消失不见了,又想着她曾经告诉过她她是重生的,想着在另一个世界里的自己,从不敢主动靠近,就那般与她错过,如果没有她的重来,没有她的主动靠近,那么这一世他同样会与她失之交臂。稍微想一想他都觉得可怕,他真的无法想象另一个世界里的自己究竟是怎么生活过来的,没有她,没有他的小太阳,没有她让他感知这个世界的美好,在冰冷无情的残酷世界里,他是怎么独自一人煎熬着。
他简直不敢想,一点都不敢想。
言景洲一时忍不住,捉住她的唇狠狠吻了上去。
他的小心肝,如今就在他的身边,她是他的,这一辈子,不管发生什么,他绝对不会对她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