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四章战事暴发

采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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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素雪和方灵搬进了常得贵的房间,这里有很多重要的物件,不能长时间丢空。

    炕很大,何素雪叫方灵在中间拉了一块帘子,白天的时候收起来,晚上睡觉拉上,自成两个空间,还在睡集体宿舍的赶脚。

    其实何素雪很愿意自己搬进来,可常得贵交待,一定要她和方灵住一起,万一有事能互相照应。

    常得贵没说叫老大老二搬房子的话,可何素雪搬过来之后,林有文和关有树主动搬去了右院,把中院完全让给两个小姑娘了。

    何素雪是知道林有文要在右院潜心炼药的,搬过去还方便他偷空休息,方灵就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好几天都忐忑不安,做什么都放不开手脚。

    方再年借口商量麦芽糖作坊的筹建,私下找方灵谈了一次,小姑娘就恢复了开朗性子,每天跟着方再年出去跑粮食收购,回来后跟何素雪报告收了多少苞米多少麦子,小脸蛋洋溢着迷人的光彩。

    收来的粮食,都用平安车行的马车偷偷运出城,在半夜时分送进荷庄,神不知鬼不觉。

    因为有秦世子保驾护航,收的又是最廉价的苞米,和少量的麦子,因此甘州城的粮食市场并没有受到多少震动,但一些精明的粮商比较擅于观察军方的举动,长乐帮名下的粮行被查抄取缔引发小范围骚乱,有那么两天时间粮价小幅度上扬,随后被秦世子强势镇压,连点小波浪都没翻起来。

    这些消息,有些是方灵打听来的,多数是王石头和张有福过来报告的。

    长乐帮垮台之后,小虎帮正在向城北渗透,加上常得贵走之前也有请托,江南药铺周围便时常有小虎帮的人明里暗里地护卫,轻易不让人找麻烦。

    林有文自从搬进右院,就没出来过,连饭都是婶子们送进去的,江南药铺上空时刻飘荡着药香,昼夜不断。

    三天后,秦六校尉来提走了一批成药,以及一批急救包,当天晚上,城北边境线上的鞑靼军营被夜袭,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隔着十几里的边民都能看到。

    一匹快马在天亮时分冲回甘州城,拍开江南药铺的大门,给小大夫们传了秦世子亲自签发的第一份战令,命林有文和关有树即刻前往西北军协助救治伤员,同时江南药铺要做好随时收治伤员的准备。

    被征召的大夫不止江南药铺,传令兵几乎把甘州城的药铺医馆都拍遍了,凡是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大夫都在征召范围内,可想而知伤亡是有多严重!

    林有文和关有权早有准备,接到命令之后一刻钟就动身前往集合地点。

    何素雪率领伙计们送出门外,两位师兄换上了军袍,英武之气大增,除了急救药箱、装有两套换洗衣物和一些干粮的背包,关有树还背了长长的大片刀,林有文的防身武器只有腰间一柄尺把长的匕首。

    林有文和关有树都是经历过战争的人,心情有些激动,倒没什么畏惧之色,朝药铺诸人拱拱手,便转身大步离去。

    焦婶、方灵和三个新伙计都来自军户街,一有战事,首先想到自己的亲人是否平安无事,下一步征兵又会征走多少个家人,几人心思恍惚,焦虑不安。

    何素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现在药铺正是忙的时候,工作时间精力不集中,可是很容易出错的。

    她把人全部叫到中院,把工作分了分,让每个人都有事情做,忙起来就没时间想家了。

    战时,手术室的工作量无疑是最大的,毛永盛和王小九把所有器械都打包消毒,准备了大量麻药,糖盐水、生理盐水以及蒸馏水各备了一大缸,另有一个大灶专门烧水,随时可以补充。

    何素雪把花婶打发去方记绣庄,监督绣娘们制作纱布、棉球和绷带,把做饭任务交给焦婶一个人,叫她忙得脚打后脑勺,没空去想卫所上的小儿子有没有事。

    左院的男病房和右院的女病房前几日就打扫过了,现在林志通等三个新伙计各提一个喷壶,将消毒药水洒到每个角落,进行最后一遍消毒。

    按照旧例,伤员回城后,会分散到各家药铺医馆分别救治,但何素雪仍叫方灵跑了一趟春水街,从马老板那里要了三十张床板,又叫方老板准备三十床棉被,万一病人太多,也可随时加床。

    后来事实证明,三十张床板还是少了,大量重伤需要手术的伤员几乎都送来了江南药铺,不但二十多间病房全部住满,连院子里都摆满了加床。

    忙忙碌碌一上午,准备工作都弄得差不多了,午饭时间,何素雪叫大伙多吃点,吃完都好好睡个午觉,方再年一个人在柜上值班,不是重症急诊的病人都请他们申时再来。

    大街上吵吵嚷嚷,不少人拖家带口往城南方向出城,以避战乱,方再年搬了个凳子坐在铺子门口,静静地看着慌乱的人群,微眯的双眼开合间流露异样的神采。

    他对小何大夫有信心,东家一定告诉她各种情况该怎么处理了,她不会置药铺所有人的安危于不顾的,他能做的,就是全力配合她,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徐小哥走到药铺门口蹲下,眼睛看着街面,嘴巴却在问门里那个人,“二掌柜的,你们不准备出城么。”

    方再年嘴角无声勾起笑意,“出什么城,咱们铺子接了军令,得收治伤员,走了伤员交给你呀?”

    徐小哥慌乱地摆手,“俺哪成,不成不成。”

    方再年探手拍拍对方肩膀,笑而不语。

    徐小哥往铺子里张望,“铺子里咋这么安静,就你一人守着?人哩?”

    “嘘!都在睡觉哩,你别大声吵吵,吵醒了他们老子要你好看!”方再年压着嗓子威胁道。

    徐小哥眉头一耸,“申时都过了,还在睡?”一副怀疑的样子,探头探脑恨不能冲进去查看查看,里面是否还有人在。

    “现在不睡,晚上可没功夫睡了。”方再年懒得管徐小哥的心思,他踏出铺子,神色凝重地遥望琳琅街头方向,那边的人群出现了骚乱,还有军士的大声呵斥。

    方再年看到跟逃难人群方向相反的三辆马车,说声来了,便冲回铺子,直奔后院。

    徐小哥趁机尾随而入,看见方再年奔走三个院子,大声叫喊:“起床!起床!伤员来了!”

    安静的后院瞬间活泛过来,十几个人奔出房间,一边走一边穿上各种颜色的罩衣,徐小哥知道江南药铺的人把这种衣裳叫做工作服,可他还是习惯叫做罩衣。

    徐小哥看见小何大夫一身男娃短装从常老板的屋子出来,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地上。

    这是啥意思,江南药铺现在是小何大夫当家做主了?

    毛永青要**的老本行——煎药,何素雪给他安了个药剂师的称号,他很喜欢。他像头小老虎一样从左院冲出来,从何素雪曾经住过的那间厢房提出一串包好的麻药,一包一包往整齐摆在墙根的药煲里倒。

    李业春随后而至,提了鹤嘴大铜壶往药煲倾倒井水。

    毛永青感觉眼角扫到一个人,扭头一看是徐小哥,拧了眉头问他:“你娃没事干?”

    徐小哥脑子还在发懵,闻言下意识点头,然后就听青哥儿说:“那你帮忙劈柴,劈成小柴,我煎药用。”

    徐小哥哎的应声,紧跑两步,手里被塞了一把小斧头他才醒悟过来。俺不是药铺的伙计呀,干嘛叫俺劈柴。

    徐小哥想说不干,可旁人都在忙碌,没人理睬他,他有点不好意思开口。正犹豫间,方再年从前面引进来一副担架,抬担架的人居然有春水街的小马哥。

    徐小哥心想,原来不是只有俺被抓差,人家小马哥不也来了。不就劈点柴么,劈呗,不是啥大事。

    李业春这时递给徐小哥一张小板凳,示意他坐到一边去劈,别挡道了。徐小哥点点头,听话地坐过去,努力给青哥儿劈柴不提。

    中院摆了一溜十张床板,很快就躺满了伤员,何素雪忙着检伤,方再年便叫小马哥帮忙,把备好的床板再搬出来十张,最后躺了十二个伤员。

    护送伤员的军士找何素雪签了个字,留下一句话,掉头就走。

    那句话便是:“后面还有很多!”

    方再年忧心忡忡,“小何,这十二个就够咱们忙活的了,再来,可怎么治得过来?”

    何素雪头也不抬,飞快地写着伤票,“这些都是大师兄和二师兄叫送来的,难收治多少,他们心里有数。”

    还有一句话没说,整个甘州城,有条件做手术的除了江南药铺,再无第二家,重伤员不送这里,能送哪里?林有文和关有树一定也很无奈。

    何素雪把写好的伤票递给王小九,叫他和毛永青按照这个样式各检查三个伤员,三人分工合作,能够最快速度找出最需要救治的伤员。

    她接受过检伤训练,速度非常快,四肢一摸,头部瞳孔一看,最后解开衣襟检查胸腹部和背部,伤票一划,就系到伤员的手腕或者脚踝上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