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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药铺已经很长时间没接诊西北军以外的病人了,这鞑子退了,有病人上门了,居然是来闹事的?
这个现实让大夫们伙计们甚至义工们都接受不能,纷纷往铺子里跑,一来声援,二来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何素雪和常得贵收到消息时,正在赵本真房里说着买地修建驻军医院的事宜,找点为事情说说做做,不让赵本真总去想家想亲人。
常得贵对驻军医院这个说法特别感兴趣,皇帝对他不放心,参军他是不能了,但建一所大明军人所用的医院么,好像也很好玩的样子。
何素雪被师傅大人的说法雷到了,建医院是为了玩么,您的人生是有多无聊了啊。
既然师傅大人闲得发慌,那就给他多找点事情做做,广收门徒算一个,结婚生子算一个,再加管理一个驻军医院,够他忙活一辈子了吧?
常得贵也被小徒弟的意见给雷到,嘴巴大张呆滞中,往里塞鸭蛋都醒不了,赵本真弯着微肿的眼睛,偷偷朝何素雪竖大拇指。
毛永青就在这时候砰砰砰砸房门“东家!有病人家属闹事,说咱们治死人呢。”
常得贵带着小徒弟赶到第一治疗室,听到铺子大门那边的吵闹声,不禁皱眉,他才回来几天哩,就有人坐不住了,看来有些人真真是客气不得,给脸不要脸啊。
第一治疗室里,关有树和王小九与五六个病人家属对持着,治疗床上躺着一位瘦弱的老者,出气多进气少,床边的地板上还有黑红色的呕吐物。
常得贵一进去,气势为之一变,端着冷脸不问家属,只问关有树:“怎么回事!这里是医馆,后面住了上百位西北军将士,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关有树自然知道,师傅骂自己是假,威慑家属是真,弱弱地低头认错“是弟子无能,学艺不精,才开始查体,病人就突然呕吐,这几位不准查下去,一味嚷嚷是咱们的错,弟子正准备求师傅示下,是否可以去衙门报案告对方骚扰民生诋毁诬蔑之罪。”
小关大夫可是大嗓门,刚才一直示弱,那几个家属得意洋洋的以为事情要成,不料这常师傅一来,这小大夫口气马上变了,还要去报案?
这不对呀,人在药铺出事,不是应该他们忍气吞声好言相劝再赔偿一大笔银子做封口费滴么,怎么他们竟敢去报案哩?
瞧着这些家属愣怔的傻样,何素雪真心想笑,搞“医闹”的水平太低,没挑战呀,二师兄才出第一招,他们就怂了。
常得贵一看把人镇住了,稍稍把脸色放缓和一些“老二,先不忙着报案,也许这几位乡亲有什么误会,先听听他们怎么说。”
何素雪一见没人出头,心说要打官司的话,一定要他们赔偿误工费“哎,说你们呢,哪个是病人的直系亲属?”
仍是没人吭声,何素雪再次产生暴笑的冲动“不是吧,敢情各位乡亲都是助人为乐的好人呀,居然没有一个是病人的亲人?那他到底是呀,就是咱们要赔钱,也得知道该赔给谁吧。”
一听说要赔钱,有反应了,一个干巴老头儿挤出来,鼻孔朝天地说话:“俺是雷家村的村长,雷三石的事俺能做主。”
何素雪立刻不高兴了“怎么又是雷家村。”
常得贵拧眉问:“雷家村怎么哩。”
何素雪很不爽地哼哼“曹爷爷huā了一笔银子,从雷家村给曹飞叔娶了个媳妇叫雷春草,结果哩,嫁进来没几天就犯了七出之罪,让曹爷爷做主给休了,他老人家天天在家里长吁短叹哩。”
常得贵身上杀气大盛,正要细问,就听那雷村长很惊讶地说了:“春草不是和离滴么,咋说休了哩,这不对呀。”
何素雪冷笑着问雷村长:“曹爷爷亲口告诉我说休了,难道还有假么。再有,雷春草跟这位雷三石是什么关系?”
雷村长摇头说没有直接关系,雷三石是个孤寡老人“俺们村八成人是姓雷滴,二百年前是同一个祖宗,后来分成五个房头哩,三石那个房头木有人哩。”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些人来闹事的,居心不良。
常得贵强压着怒火,指着治疗床上的雷三石说道:“这人还没死呢,要什么赔偿,都让开,让我看看还有没有救。”
雷家村人迟疑着不动,常得贵火大了,吼起来:“让开!不让就是你们做贼心虚!cao!真以为老子不敢动你们?不识好歹的蠢东西!小九,找二掌柜拿秦世子的帖子速去知府衙门报案,就说雷家村草菅人命,害死孤寡老人还意欲栽赃陷害江南药铺!”
咕咚,村长倒地上了,跪行向常得贵告饶“常大夫啊,可不能啊,有话咱们好好说嘛,可不能告官哪。”
常得贵闪到一边去鄙夷地斜视村长“不告官?外面的衙差是谁请来的,你瞎了本大夫可没瞎,你还没当村长本大夫就在这琳琅街当大夫了,来之前人家没告诉你本大夫是什么样的人?哈,惹火了老子,把你脑袋割下来当球踢信不信都没人敢动老子!”
哎哟喂,何素雪心说今天长见识了,师傅大人霸气侧漏有没有“师傅,上,徒儿看好你哟~”
噗!常得贵呛得直咳嗽,隐晦地递了个眼色。
徒儿呀,没事边去看师傅修理坏人,甭出声闹场行不行呀。
何素雪神气呼呼地看着雷家村人,哪有功夫注意师傅,常得贵白白浪费表情,暗暗叹气。
怎么关键时刻就没有默契了呢,平时手术台上不是配合得很好的么。
都是姓赵的小子闹的,他横插一杠子,徒儿的心思都在他身上了,跟咱不那么亲香了呀,唉。
常得贵心情极度不爽,声音更大了“村长,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这病人到底给不给看,不给看你立刻抬走,不然咱们就公堂上见。”
“给看给看,抬人来就是要治病的么,您请,您请。”村长在商量了村民之后,终于做出了让步。
常得贵也是战场上锻炼出来的,病人来了,首先看外伤,一见雷三石右大腿被砸得血肉模糊,心里的怒火就噌噌往上涨,这些人的心是石头长的,老人家伤成这样还不给治,就想着讹钱。
“老二,快看看有没有大血管破裂,赶紧止血。”
“小何,你别动,在旁边学着点。”
何素雪脚抬起又放下,愁啊,师傅老把人家看成长不大的孩子,日日护着宠着,其实两辈子加起来,我比你大好不好。
常得贵当作看不见小徒弟的幽怨,把位置让给关有树,又去诊脉。
“诶?真是中毒了,小九,先去拿一丸解毒药来,化在温开水里灌下去。”
眼看着那三只忙忙碌碌,自己却插不上手,何素雪干脆跑外面去,那里也有一群情绪激动的雷家村人,还有几个看着眼熟但叫不出名字的面孔。
衙差真的来了,五个,正好一个班,抱着胳膊都站在马路对面的屋檐下,指指点点看热闹,不知是否在看风向等待出手的时机。
十个趟子手现在有八个到前面来维持秩序,八个大汉一字排开,连铺子大门口都排不下,把闹事的都挡门外去了,何素雪担心的打砸抢并没有发生。
在方灵和徐小哥的保护下,林有文和方再年试图向村民们解释,但这两个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喊得声嘶力竭也没人听进耳朵去,要不是有趟子手在前面挡着,何素雪估计打砸抢还是有可能出现的。
“这个雷家村,当真是民风剽悍,穷山恶水出刁民呀。”
何素雪心中感叹着,拍拍中间的趟子手大哥,示意他让开一点点,她要出去。
趟子手大哥好心地劝她:“外面有坏人,小何大夫回去玩哈。”
尼玛,老子已经十四了,不,三十七了!哪里萝lì了,是个人都以为老子在玩,老子一直干的都是正事好不好!
何素雪磨着后槽牙,哼哼哼的笑声很诡异“趟子手大哥,我是大夫,只会在病人身上玩手术刀,现在有人要跟我抢病人,不让我玩刀,我得跟他们理论理论。”
趟子手大哥一听,立刻让路,等何素雪出去之后又把那个空填上,八双眼睛瞅着前面那个娇小的背影,各种崇拜。
何素雪拍拍林有文肩膀,示意他停下来“大师兄,你歇会儿,雷村长正在请师傅给病人看病哩,不是咱们的责任,他们就是吵得再大声也没用,对面的黄班头,您说是不是呀。”
黄班头一口茶喷了出来,把送茶的伙计喷一身水。
黄班头心肝有点颤,从来没到江南药铺看过病,怎么小何大夫会认得俺,是不是常大夫跟她交待了什么,这女娃的眼神咋那么让人害怕哩。
黄班头却不知,自打何素雪出现,夹在人群里的王石头就一直用唇语在和她交流,把她想要的信息都告诉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