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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北隅帝都。
花天锦地,王气蒸蔚,长街上车水马龙,京民攘来熙往。大开的城门也与他处不同,古朴庄严的矿髓城门经多年沉淀,折射出黑色的光芒,无处不彰显着这座华都古老的繁华与磅礴。
凤祁国主凤唳天虎踞高位,一双锋利的锐眼目不斜视,威严地看着远处的河山。在他稍低一些的位置,依次坐着凤祁的几位王爷,再往下就是成群的王公贵胄,这样一排排坐下来,竟也坐满了整个城楼!
宁王笑意吟吟地站在城楼的墙垛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轮廓渐晰的锦绣一行。
一骑快骑从官道上飞奔而来,尚未到城下便扬声高呼:“启禀国主,锦绣皇朝歌风华已到一里之外!”
礼官看了凤唳天一眼,得到许可,高声唱道:“锦绣皇朝,歌风华郡主到!”
晏扬歌刚掀开幕帘,惊闻一道龙吟号角啸聚山河!
绣了锦绣二字的旌旗逐渐在众人眼里清晰,风华郡主迎上城上所有注视的目光,高视阔步地走到城下,欠身示礼:“锦绣,歌风华拜见国主。”
宁王的目光却并未放在她身上,而是看向了鎏金车轿后方的一辆车轿,晏扬歌正吃力地在他人协助下走下车轿,坐上轮椅,萧瑶推着他缓缓往城下靠近。
“草民晏扬歌,拜见国主。”晏扬歌微微颌首,声线极是明朗。萧瑶放下墨琴,行了一个欠身礼:“民女萧瑶,拜见国主。”
凤唳天脸上露出一丝兴趣,“可是身处北隅,一计逼退南楚敌军的麒麟军师晏扬歌?”
“回国主,正是草民。”他话音落下,城上的半数贵胄都往城下望了一眼,却又都失望地收回目光,没想到享誉盛名的麒麟军师,不单生了一副雌雄莫辨的阴柔模样,更是一个半身瘫痪的废人。
城上议论纷纷,城下晏扬歌倒是安之若素,不期然与宁王的目光撞在一起,宁王率先对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晏扬歌亦对他点了点头,这一幕看得宁王身后的太子一阵窝火。听着四周的窃窃私语,太子眼珠一转,赶紧对礼官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帝师入城!”
那礼官让太子一吓,慌乱中竟唱错了词:“迎——帝师晏扬歌入城!”
晏扬歌尚未受封,此刻自受不得帝师二字,风华郡主方才是今日主角,却未得邀请。正是城上众臣对晏扬歌议论纷纷之际,太子此举无异是把自家脸面扯下贴给了晏扬歌。看清了晏扬歌在太子宁王眼中的分量,城上混乱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太子,而太子则满面笑容,似乎颇为满意这样的结果。
宁王咬牙转头盯住太子,太子亦不甘示弱!眼见气氛逐渐诡异,凤唳天早一步对礼官喝道:“还不快请贵客入城休息!”
早已呆若木鸡的礼官如梦醒般一震,急忙唱道:“迎——锦绣歌风华郡主与帝师晏扬歌入城!”
唱完迎辞,礼官额上汗如雨下,任他担任礼官多年,却也看不出这人究竟是何来历,未得受封竟也能令太子宁王默认他帝师的地位,小心地瞥了眼国主的脸色,却发现国主似乎也并未表示任何不满。
冷眼相看太子宁王城楼相争,风华郡主下意识转头看了晏扬歌一眼,却只能看到他从容安定的微笑。
大婚的日子距今已不足半月,这期间锦绣一行暂且落脚在盛京的行馆中,绿树繁花环抱着风华郡主暂居的海棠苑,海棠苑的东边便是一方仿做的瑶池。一眼望不到边的池水之上,矗立着仿制的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池边的百余座亭台水榭更是金碧辉煌,美轮美奂。
这本是仙人也住得的地方,此刻却显得冷冷清清。
萧瑶初来乍到,什么都觉得新鲜,早不知野到哪里去了。而风华郡主则早早地就被接进宫里,偌大的行馆里就只剩下晏扬歌一人。
“王爷,王爷,您不能乱闯郡主的行馆……”耳边传来一阵吵闹,紧接着便闻一阵急促的脚步,携着不耐的语气:“滚开!老子又不是来找郡主的!”
当目光扫到不远处的亭台时,钱王顿时眼前一亮,“晏兄!”
晏扬歌望过去,他已走到了石子路上,几步踏进亭台,“晏兄,可算是找到你啦!”那小厮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晏扬歌拂手示意他下去。
“渝青二州的漕运风波可平息了?”晏扬歌上次来时,正值渝青二州的漕运形势最为紧张的时候,而钱王当时运了一批时鲜到青州,青州方面却不肯交由渝州储运,要是绕路得绕上两倍的时间,货物早坏了。
看钱王被这事搅得焦头烂额,晏扬歌便给他出了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让他揪着青州漕运司使的小辫子去办事,这才将货物运到盛京。
此刻见了面,自然要先关心一下。
钱王拖过一条凳子坐下,一手拍上桌子:“平息个屁!就因为渝青二州爆发的漕运事件,盛京的果蔬价格涨了三倍不止!”
“你不正好趁此时大赚一笔?”晏扬歌打趣道。
“晏兄就别取笑我了,果蔬价格居高不下,盛京民众怨声载道,不出三月朝廷必定介入,那我不亏死!”钱王说完,忽又直起身躯,兴奋道:“晏兄,你这次来可赶上大热闹了!”
晏扬歌一挑眉,钱王爱看热闹是出了名的,挂着个王爷的头衔,哪家的热闹他都敢看。热闹看多了标准自然也水涨船高,他说是大热闹就一定不会小到哪儿去。
“廷尉府的人疯了!居然把盛京大小官员给抓了个遍,连辅国公都给抓了起来!”钱王嘿嘿一笑:“而且最有考究的是,被抓的那些人,明里暗里都是支持太子的!甚至连詹事府的人都有!”
“这倒确实是个大热闹。”晏扬歌幽幽说道,“那太子可算焦头烂额了。”
钱王猛一拍大腿:“岂止太子焦头烂额!宁王素来与太子不和,这次被抓的一边倒都是太子的人,涉及栽赃陷害就数他嫌疑最大,这两天宁王府的门槛都快让廷尉府踏破了。”说罢又神秘兮兮地凑近晏扬歌:“你猜,是因为什么事儿?”
“唔……明目张胆地抓了数位权贵,连詹事府都被拘了人,这是把太子往死里得罪,若非国主授意,廷尉府不会如此不遗余力。”晏扬歌似乎早有思量,笑道:“我猜还是老问题,细作。”
“不遗余力四字算是说到点儿上了。”钱王咂咂嘴,似惊叹于廷尉府的作风:“廷尉府这次算是下了血本,连最后的班底儿都出动了,真假不论,照名单抓人。也不知他们哪儿来的名单。”
晏扬歌不置可否地摇摇扇子,忽然问道:“昨日进城时,怎的不见你和宸王?”
“啊?”钱王回过神来,嗤道:“我每天那么多账本要看,哪有时间去城楼。至于老三么,他就是想去,父皇也不能让他去啊……”
晏扬歌唇边浮起一丝笑意,也对,宸王好男色是整个北隅出了名的,若国主让他去城楼观礼,说不得他便带上个小倌一同出席。
“皇室早就不管我和老三了,这样也好,我就可以专心经商了。”钱王笑嘻嘻地搓了搓手,引来晏扬歌的无奈摇头。
皇家人谁不为了皇权打得头破血流,偏偏钱王生来就不是个做官的料,政务处理得一塌糊涂,做起生意来反倒蒸蒸日上。到最后索性主动请辞,挂了个空头王爷的名号经商到现在。
“诶?那个会摄魂术的女娃呢?不是整日都赖在晏兄身边吗?”钱王左右张望起来,晏扬歌折扇将他视线挡了回来:“这才是你今天来找我的原因吧?”
钱王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讪笑一声:“一半一半。”晏扬歌无奈地摇摇头,道:“灵惜过两天到,不过你别想再拐了她去帮你骗钱。”
“咳!”钱王干咳一声,正欲狡辩几句,忽闻苑外传来阵阵车轴滚动,钱王站起身来,“既然郡主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晏兄得空记得来钱王府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