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八卦

江浣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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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长乐带着满心的不情愿前往御书房去面圣,却被告知皇上下了朝便和吐蕃使者去他们的商队视察了,于是乐得清闲,赶紧的打道回府。

    她如今闲居长安,也无事可做,回到无极宫里抚了一会儿琴,之后便觉无趣,正盘算着要不要再溜出宫一趟,却有人来禀报,说宸妃又来求见了。

    自从上次送来那两个伶人之后,宸妃便时常往无极宫来走动。

    来了也不说别的,只是和长乐饮茶聊天,偶尔忖着机会提一提他的大皇子。

    长乐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可也只是耐着性子听着,听他说大皇子如何有出息,却又如何可怜,因为有她这个出身不够高贵又不善于邀宠的母亲,当年才使太子之位旁落,被张贵妃的儿子夺了去。

    听她说得这样可怜,长乐于是象征性的安慰了两句,怎料宸妃是个顺杆儿爬的,表面上就自把长乐认作知己,三天两头的往这里来。

    长乐对此很是无奈,推拒过一两次后也不好做得太过,毕竟张贵妃失势之后,她的儿子就成了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之一。

    不仅仅只是宸妃,皇后自那一次来过之后也来无极宫坐过几次,虽不像宸妃那样以利益相诱,却许给她有朝一日更高的权力。

    自然皇后推举的不是宸妃的儿子,而是一个宫婢出生又不受宠的嫔妃所出的四皇子。

    原本夹在这两个人中间,长乐实在是很无奈,可渐渐的,或许皇后也以为她向宸妃倾斜,竟来得少了。

    倒是宸妃还是一如既往,逐渐放开话题之后还会与她说宫里那些隐藏在华丽表面之下的故事。

    长乐其实不喜欢听这些故事,可对于其中的某些部分却又抱有兴趣,于是便偶尔听她聊上些许,也不打断。

    忖着昨夜宸妃大加破费送来那些锦缎,想必她今日前来不会只是普通的饮茶聊天。

    于是本来如临大赦的长乐只得又打起精神来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却见宸妃今日衣饰光鲜、妆容精致,显然是做好了准备才来。

    她一进到殿中便朝四处张望了一遭,而后对长乐道:“那两个孩子伺候的如何?怎的这几次来都不曾见他们,可是他们服侍得不够尽心,不能让长公主满意?”

    长乐请了她到殿内坐下,扯出一抹客气的笑应道:“他们服侍得很好,可毕竟是在宫里,人多口杂的,也不便老让他们在正殿伺候。”

    宸妃却轻笑,又劝长乐道:“臣妾只道长公主是个洒脱之人,所以才能巾帼不让须眉,让那些将领都甘愿听从,可如今看来,长公主却是谨慎得有些过于了。”

    面对宸妃的指责,长乐只是垂眸浅笑,心下自有一番认定。

    宸妃却不肯罢休,继续说道:“我可是个直肠子,有什么就说什么,试问这后宫佳丽三千,皇上却只有一个,前些年还一直专宠于张贵妃,于是又有多少耐得住寂寞?”

    她说到这里,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我们这些有孩子的还好,终归有个寄托,其他人则更是无奈,长夜漫漫又该如何度过?养几个伶人聊以慰藉,本就无可厚非,况且连皇上都默许了,再加上皇上素来爱音律,自己也养了一拨伶人在后宫里……”

    宸妃说着忽然顿住,似想起了什么,现出一脸神秘,刻意压低了声音道:“要不怎么就出了个奉乐侍郎呢?”

    听她提到顾渊,原本一直心不在焉饮茶的长乐忽然抬起眼眸,放下茶盏现出一脸愿闻其详的表情:“哦?”

    宸妃见长乐有兴趣,便接着将这个话题说下去:“不知长公主可还有印象,若算起来那时候长公主应当还在长安。奉乐侍郎当时只是个伶人,全因生得好又弹得一手好琴,就得了皇上的心,那时候呀,皇上每天都要招他到寝宫中抚琴,可谓夜夜笙歌……”

    长乐不禁泛起一丝轻笑。

    她怎会不记得?

    当时她还为这件事怨怪他,说他为了攀龙附凤把她晾在一边,可那时集聚了命运宠爱的她,年少却又高贵的她,哪里懂得什么是圣命难违。

    她甚至故意到皇上的御殿中一起听琴,当着皇上的面为难他,好让他难堪……

    在她出神之际,宸妃面上的神秘又加深了几分,甚至还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宫里有传言,说他当年去势的时候其实没去干净,才能夜夜侍奉于君王之塌,皇上喜欢他,所以也不计较,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他就和张贵妃勾搭到一起去了……”

    听到张贵妃,长乐下意识的蹙紧了眉尖,又听她接着道:“张贵妃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对他是言听计从,而他也好本事,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让皇上从此对张贵妃专宠,且一宠就是五年,只可惜她没有料到自己会养虎为患。”

    宸妃的语调里一丝一毫也没有对张贵妃的同情,对于这个夺走她宠爱的女人,她所有的只是怨恨,还有对她帮手的嘲讽。

    “那个伶人原本就不是善类,常年浸淫在脂粉堆里,最是知道如何讨女人欢心,即便是跟着张贵妃的时候,他也没少和别的嫔妃勾搭成奸。不仅如此,他还目中无人,真把自己当成是能够翻云覆雨的人物。”

    她冷哼一声,接着道:“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张贵妃的事之所以败露出来,必然是她身边信任之人告了密,且飞虎将军有谋反之心又是他察觉出来并向皇上告发的,这样一来原本应该被判为张贵妃同党的他却反而和张贵妃撇得干干净净,成了平定叛党的功臣,何其可怕。”

    “这样的人,留着终究是个祸患,况且本宫素来自持,最见不得这些晻攢之人,若是寻得机会,必定要将这个祸乱宫闱的宵小之辈斩尽杀绝。”宸妃越说越义愤填膺,那咬牙切齿之态俨然与顾渊势不两立。

    当她说完之后却赫然发现长乐的脸色似乎有些阴沉,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多少有失言,只怕是长公主听了这些肮脏之事而不高兴了,于是连忙换了话题:“罢了,不说这个了,臣妾今日来求见公主,其实有个不情之请。”

    长乐垂眸,亦收拾了些许心情,应道:“宸妃请讲。”

    宸妃踟蹰了片刻,终于还是道来:“正如长公主所知,张贵妃事出之后太子的位置便空悬了许久,皇上迟迟不立太子,想必对于立谁为太子的问题,心中也有所迟疑,正是需要有人能在这个时候适时进言。”

    说到这里,她见长乐脸上并无甚惊讶,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于是不由的顿了顿,复才有些缺乏底气的继续说道:“长公主是皇上唯一一个同母的姊妹,又是掌管一方虎符的诸侯,哪怕在整个大晋朝,说话都是最有分量的,而如今几个皇子当中,唯有大皇子论才学,论身份都是最符合太子之位的,可是臣妾早失了宠,臣妾的母家虽有财力可到底在朝中没有势力,实在不能为大皇子做些什么。”

    “臣妾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求长公主。”宸妃说到最后竟索性起身,跪在了长乐的面前。

    果然不出所料,憋了这许久的时间,她到底还是把心里话拿到了明面儿上。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再回避已是不可能,长乐只得先将宸妃扶起,并对宸妃道:“宸妃言重了,也过于高估了本宫。”

    怎料宸妃却打定了注意,死攥住长乐的袖摆道:“臣妾既然说出这些话,就没有退缩的可能,只求长公主能够支持大皇子,若有朝一日大功得成,臣妾和大皇子都不会忘记长公主今日之恩,无论长公主想要什么,臣妾都答应。”

    长乐只是笑道:“可惜本宫没有女儿,不能效仿当年的窦太主,求一个皇后之位。”

    觉察到长乐话中嘲讽之意,宸妃抬头,现出惊惶之色。

    长乐却在这时道:“罢了,你想让本宫怎么做?”

    宸妃立刻面露喜色,答道:“长公主只需伺机在皇上面前多为大皇子美言几句就好。”

    话说得轻巧,然而长乐知晓并不会这般简单,于是应道:“这倒好说,只是皇上心中自有圣裁,朝堂上又有大臣进言,本宫的话能有几分作用并未可知。”

    宸妃连忙磕头道:“这便够了,只要长公主愿在皇上面前美言,大皇子的胜算就多了许多,臣妾感激不尽,也替大皇子感谢长公主。”

    历经这些时日的消磨,见长公主终于有了松口的迹象,宸妃心里很是得意,千恩万谢之后才志得意满的告辞。

    长乐将她送至无极宫门口,转身之时被她派出去的浅冬也正好回来。

    见宸妃一行已然消失在远处,长乐于是敛起脸上端了许久的笑意,屏退众人,转身问浅冬:“让你查的事情,查得如何?”

    浅冬便行至她近前,附耳道:“启禀长公主,关于宸妃的事情,奴婢已经都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