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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靠近让长乐觉得无措,他偏又在这时贴近她耳侧道:“这样下去会着凉的。”
若非他提醒,她还真没注意到身上的热气已经散了不少。
纵使这里靠近浴殿,比外头温暖不少,可渐渐的也有凉意一丝丝透进肌肤。
而随着顾渊的目光向下看去,她也才意识到方才从浴殿出来的时候忘了穿鞋。
见他眉宇蹙起,长乐下意识的把光着的双脚往衣摆下面收了收,可即便如此也还是晚了一步。
毫无征兆的,她陷入了一阵天旋地转,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横抱了起来。
她被吓得发出一声惊呼,双臂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脖颈。
在她怨怼的目光下,他丝毫也未觉不妥,就这么一路将她抱回了寝屋。
他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似乎早把方才的那件事抛到了脑后,凝视着她的双眸里尽是对她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责备。
幸而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仆从,即便有撞见的,也远远避开,就连原本在她屋里收拾床铺的浅冬和灼夏,一见着顾渊也都连忙退了下去。
顾渊终于把她放了下来,却是行至床榻边将她轻轻搁在锦被上。
将她安置好,即将撤离之时,那一路上双颊绯红,羞得不说一句话的人却蓦地收紧双臂,将他拉近。
她竟在床榻上站起身来,这样一来则可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她用柔荑捧着他的脸,目光勾勒那如玉的面庞。
而他亦仰头凝望着她,宛若许多年前,他在众人间,仰望着高台上万众瞩目的她。
空气里开始弥漫着一种奇妙的氛围,温暖而又迷幻的。
那纤细而又柔软的指尖轻抚过他的面颊,掠过喉间的隆起,最终来到衣襟的位置。
他依旧喜欢穿领口高的衣衫,柔软的绸缎将内里遮挡得彻底,透露着禁玉的气悉。
那形制精巧的蝴蝶骨,玉一般温良的肌肤,却在灵巧的柔荑下一点点展露出来。
只是进行到一半就被他擒住了手。
顾渊的眉宇不觉又蹙紧了几分,呼吸微促道:“这是做什么?”
长乐掀了掀稠密的睫羽,一脸天真的看着他道:“更衣啊。”
说话的同时,披在她肩上的衣袍滑落下来,现出里面那件略薄的衣衫。
一盏灯恰好点在床畔,就在她身边。
自顾渊的角度看去,那微光笼在她的身上,竟将薄衫下玲珑的身形勾勒出朦胧的形状。
长乐还毫无所觉,只是感觉到空气里的凉意就往他跟前偎了偎。
“我可听说这间是国公府的主屋。”她将四周环顾一遭,继续说着:“难不成让我这个外人鸠占鹊巢,反叫主人往别处去?”
她的体温本就偏暖,眼下更是带着沐浴后的热度,透过衣衫渡到了他的身上。
而她的发丝和泛着微红的肌肤更是弥漫着阵阵幽香。
顾渊喉间的突起下意识的滚了滚,莫名的燥热让他的声音都变得干涩。
他却维持着面容的清冷,唯有柔软的眸光将他出卖。
“乐儿不是外人。”他启唇低语,仿佛沉溺片刻之后,终是撤开来,对她道:“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便歇在书房罢了。”
说罢,他敦促着她歇下,而后果真往书房去。
……
时间就这样渐渐的流逝。
他们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亦如当年抚琴舞剑时那样默契。
顾渊变得越来越忙,瑞王登基以后非常倚重他,不仅仅因为他是瑞王布在宫中多年的细作,更是要借助他在朝中的影响力,方能稳住那些旧臣,从而在彻底坐稳皇位之前不至于生出祸患。
尽管大多数时候早出晚归,可只要能赶回来,他都要和长乐一起用膳,若是回不来,则会命人带话来。
然而无论何种情况,他都必定要回府中过夜,长乐也会守着,总要与他打过照面,聊一聊这一日的新鲜事儿方才歇下。
这倒是成了他们两人的另一种默契。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着,直到最近盛行于长安城的流言传入了国公府。
毫无疑问的,这里的消息来源又是灼夏,起因则是顾渊接连几日都在宫里待到深夜才回。
灼夏于是一脸神秘的对长乐道:“可知顾大人这些时日为何夜夜晚归?”
长乐只是睨了她一眼,旁边的浅冬则忍俊不禁道:“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见她们都不以为然,灼夏现出担忧之色:“据宫里传出来的可靠消息,顾大人根本就不是忙于政务。”
“不是忙政事,还能是什么?”浅冬仍然不削,而长乐只是略掀了掀眼帘。
灼夏顿了顿,方才边对长乐察言观色,边道:“听说最近九公主要习琴,圣上钦点了顾大人当给公主当师父,所以每日忙完公务后还要到公主的居所去教习,才回得晚了。”
听到她这样说,浅冬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而长乐索性起身,懒得再听她说,她便只得将后面的话说与浅冬听:“我跟你说,这事儿背后的内容可多着呢……”
半个时辰之后,长乐已经坐在妆台前卸妆,身后伺候她的两个人却还在嘀咕那件事。
“你想想,那宫里多少乐师啊,找谁教习不好,偏要找顾大人?他如今可是忙得分身乏术,可九公主宁可巴巴儿等到晚上也非他不可?还有人人都知道这件事,可顾大人怎么从来没在咱们面前提过九公主,这多奇怪……”
这样一来,长乐即便不想听,也不由自主的听了进去。
可她却表现得十分平静,俨然充耳不闻一般。
反倒是浅冬暗地里对灼夏使了眼色才令她停了下来。
然而这也只是止住了一时。
灼夏似乎对这个话题产生了孜孜不倦的兴趣,只要一有机会便在长乐面前提起,每日按时更新她自外头道听途说的新消息。
可长乐始终都是表情平淡的处之,叫灼夏只能一个人暗着急。
灼夏于是忍不住私下里问浅冬:“公主这是怎么了?往日里最关心顾大人的事儿的,如何这个节骨眼儿上却跟没事人似的,可急死人了。”
浅冬却只是笑得意味深长,任她怎么问也不告诉她缘故。
就这样,转眼到了冬至,不大不小也算是个节。
府上备下了饺子,原本说好顾渊回来一道用的,怎知傍晚时,饺子正准备下锅,却来了人传话,说是顾大人今日不能赶回来了,让她们别等他了。
长乐表情平淡,只吩咐道:“罢了,他既回不来,我们自己吃吧。”
说完招呼浅冬和灼夏她们一起用膳。
灼夏却一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而后终于揣着试探的语调道:“宫里有传闻,陛下近日冬猎要带顾大人去,为的是向众人证明他不仅能文还善武,从而打消众人的疑虑,要招他做驸马。”
这个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般的传言,总算引起长乐些许注意。
只见她顿住提起的筷箸,似乎怔了一瞬。
可也只是一瞬,她便好似忽略的灼夏的话,继续夹了饺子到碗里。
见长乐在这件事上始终是不温不火的态度,灼夏却是真的急了,于是顾不得许多,对长乐道:“就算顾大人并非三心二意之人,可毕竟皇命难为,况且成为了驸马之后,在权力上便又进了一层,可若顾大人当真娶了九公主,公主殿下难道……?”
情急之下,她甚至忘了开口,又称呼她为公主殿下。
然而未等灼夏说完,长乐就打断了她的话。
她终于忍无可忍,将筷箸“啪”的一下拍在了桌机上。
“他要娶谁,与我何干?”她一改连日来的平静,抬眼瞪着灼夏。
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得灼夏整个人一愣,彻底的不知所措,而一旁的浅冬则向她投来爱莫能助的目光,脸上竟连一丝惊诧也没有,仿佛早知道会是这样一般。
是夜,顾渊回府,长乐一脸平静的问他:“听说近日皇上要你随侍冬猎。”
顾渊优雅的咬了一口她给他留的饺子,应道:“我正要同你说这件事,这几日我不在府上,你务必多加小心,照顾好自己。”
长乐点点头,朱唇微弯,浮起一抹浅笑:“不知都有些什么人参加狩猎?”
顾渊略一思忖道:“虽是新帝,可仍是照着过往的旧例,几位皇子必是要去的,还有京中正三品以上的武将,再就是皇上钦点的公侯和朝臣。”
“就这些?”长乐仍噙着笑问道。
顾渊微诧,随口道:“就这些。”
“怎么了?”他隐约对她今日的问话感到疑惑,于是问道
长乐却已经垂下眼帘,提起筷箸又替他捻了一只饺子,而后道:“没什么?只是要嘱咐你狩猎小心。”
她笑得眼儿弯弯,可在顾渊看来,却莫名带着些意味深长。
此时灼夏还在为方才的事情纠缠着浅冬:“你倒是说说呀,公主这是怎么了?她会不会真的恼我了?”
浅冬原本忙着手里的事情,可被她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实在是有些挨不住了,于是若有所思道:“依我看,恐怕真正要担心的应该是顾大人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