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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泽乃幽州涿县人,孝景皇帝玄孙,中山靖王之后,正儿八经的汉室宗亲,尚书卢植的入室弟子,幽州牧刘虞的干侄儿。曾在冀州牧左车骑将军皇甫嵩麾下任骑都尉,深得皇甫嵩的器重,斩杀黄巾贼首张角张梁,立过赫赫战功。刘都尉,你真以为你带千八百个郡兵过去就能拿下刘泽和他的手下? 告诉你吧,五万黄巾兵都不是刘泽的对手,今天若不是我过去将你拦下,真要是冲突起来,你有几个脑袋够人家砍?何况听说皇甫嵩极为护短,真要是让他知晓了你对他的部下下手,到时候谁也保不住你!”林海不紧不慢地娓娓讲来。
刘平整个人瞬间石化了,别看他刘家在平原境内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真要是出了平原,他屁都不是。但刘泽不同,光他身后的卢植、刘虞、皇甫嵩这些人个顶个的都是重量级的人物,权倾天下,而刘泽本人就是汉室宗亲,功勋卓著,自己一个小小的都尉,跟人家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
“这……这么可能,他有这么硬的后台,缘何只当个小小的县令?”
“打听这些消息,我可没少费功夫。这刘泽因功原本要封兖州牧的,只因他不肯捐钱西园,得罪了中常侍张让等人,才被降职贬斥到平原县来。”
刘平恍然大悟,道:“原来他是穷得拿不出钱来捐官,才沦落到当县令的地步。”
“穷?呵呵,”林海冷笑道,“刘都尉家虽然号称平原首富,但真若和刘泽比起来,也不过九牛一毛而已。黄巾初乱之时,刘泽在轘辕舍粥,济民百万日耗万贯,刘都尉觉得以你刘家的资产可以支撑几日?”
刘平瞠目结舌,脑袋已经完全短路了。这刘泽,真得让他理解不了,有钱、有功、有后台,偏偏要当个芝麻绿豆的小县官。而且天下这么大,去那儿不好,偏要来平原县,这不就是给他来填堵的吗?
跟随刘平前来的几个乡绅也是惊得目瞪口呆,白应更是面如土色。他本来还指望着林海可以出面来救他的父亲,听了林海的一番话之后顿感希望渺茫。
白应扑通一声地跪在了林海的面前,泣道:“求林国相救救我父亲。”
林海脸色也黯淡了几分,叹了口气道:“白贤侄,非我之不救,实是连我也深感无能为力呀。此番朝庭三令五申地强调要严查隐匿户口瞒报田亩的行为。令尊此次算是撞到刀口上。这千不该万不该,他拿出地契来,还在文书上签字画押,把隐匿田地的罪名给坐实了。此案的卷宗已由平原县上报到了国相府,不日将交付廷尉府。再想翻案试比登天呐。”
白应大恸:“无论如何还请林国相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我父亲,他已是年过花甲之人,真要是发配辽东的话将是必死无疑。”
“真要想免罪已是无望,但本官倒是可以想想办法,走走恩师袁公的门路,或许可使令尊免于流配千里之刑。”袁家四世三公,林海正是袁家的门生故吏。
白应似乎在汪洋大海之看到了一线生机。急急地道:“多谢林国相,还请林国相多多费心。”
林海沉吟一下道:“不过这上下打点,恐怕花费甚巨……”
白应自然明白林海的意思,但他也很为难。“我们白家被刘泽抄家,钱粮和房产尽数被没收,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了。”
林海面色一沉。也就不再言语了。
白应急了,从怀中掏出地契来,道:“如今白家也只剩下这些地契了,还请林国相念在过往的交情上救我父亲性命。”
看到这地契,林海苦笑一声。这玩意现如今可是烫手的山芋,不过貌似白家除了这几张地契之外还真就拿不出任何值钱的东西来了。“也罢,再怎么说我与令尊也是相交莫逆,断不能袖手旁观,白贤侄放心吧,本官自当尽力而为。”
白应叩谢不止。
几个乡绅相互看了几眼,钱乡绅开口道:“白家此番被查抄获罪,我等更不敢与刘县令抗衡,只是我等的身家均押在这田亩之上,白白地被充公,我等心有不甘,求林公为我等作主啊。”
林海扫了他们几眼,道:“你们几个也不必在本官这里哭穷,光是这些年你们偷逃的税赋也足够你们吃上几年的了,不甘心又能怎样,白敬可就是前车之鉴呀。何况说到损失,估计也是刘都尉家损失最大了。”
刘平半晌没开口,此时更是垂头丧气,想想他家七成的田地被充公,真是郁闷到了极点。
“林公,难道说真的就没有半点通融的余地了吗?”钱乡绅小心翼翼地问道。
“如今的情形之下,恐怕是没希望了。不过诸位的地契可是要保存好的,回去之后,诸位须得隐忍一二,捱着两三年,总会有出头之日的。”林海倒是一付胸有成竹的模样。
“林公的意思是……”钱乡绅一倒是没有明白林海的意思,不禁问道。
林海微微一笑道:“不怕他现在闹的欢,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两三年的事,一个县令,他当个两三年也就到头了吧,或升或迁,离开平原那是铁板钉钉的事,到时诸位拿出你们的地契来,我林海保证少不了你们一亩一厘的田地。诸位放心吧,这平原的天,他刘泽还翻不了!”
众人闻言大喜,林国相果然是老谋深算,众人一扫阴霰之色,弹冠相庆。
刘泽那边却是忙得不亦乐乎,白敬被逮之后,果然收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大大小小的士族地主再无一人敢站出来挑畔,勘测丈量田亩的工作很快地就顺利完成了。而官府的手中,整整的多出了几十万亩无主的耕地。刘泽将这些无主的耕地全部以租种的方式租给了无地的佃户和流民,至于租子,还不足以前佃户们租种地主家田地的一半。
这次查抄白家,收获甚丰,除了上激朝庭的税赋之外,剩下的钱粮也足够刘泽开支县署胥吏衙役的薪俸和借贷给农民春播的种子了。
胥吏们拿到拖欠已久的薪俸,欢欣鼓舞,干起活也就十分地卖力了。百姓们更是感恩戴德,焚香叩拜,直呼刘泽为刘青天。
不过在这一派和详之余,还是传来了一些不和谐和的声音。平原王府的管事恶意霸占土地,多次和刚刚分到地的农民发生冲突。
平原王所占的田地不用纳税,自然不在此次勘查丈量的范围之内,但平原王手下的那些管事仗势欺人,趁着这次河水泛滥,淹没界标的机会,大肆侵占良田。
接到禀报的刘泽微微皱眉,处理平原王的事可不像处理白敬那么简单,设个套扣顶大帽子就可以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了。平原王乃是真正帝室贵胄,可不是像他刘泽一样属于落魄的宗亲,在平原国之内,他才是真正可以凌驾于律法之上,操持着生杀予夺大权的人物。虽然早就耳闻这位大王纵情于声色犬马不理俗事,但打狗也得看主人。
“是该会会这位平原国的一号人物了。”刘泽暗暗地道,吩咐潘凤准备礼物,亲自登门去拜会平原王刘硕。知道平原王刘硕最喜好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刘泽也就没有准备什么金银玉器什么贵重东西,而是带上了那对西南分署送上来的绿孔雀。
平原王府占地极广,至少占了平原城的四分之一的面积,红墙绿瓦,气势恢宏,光看那王府的大门就让人咋舌不已了,只比那洛阳的宫门矮了几分而已,富丽堂皇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没到门口,守门的几个家丁便是一声断喝:“什么人?王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刘泽递上名帖,道:“新任平原县令刘泽求见平原王。”
为首的家丁冷眼上下打瞧了刘泽一番,漠无表情地道:“等着吧,这就给你通传。”
宰相家奴七品官,今天刘泽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狗仗人势,好歹他也是这一县之治的父母官,可在人家王府下人眼中,连瞥都不屑一瞥。不过两世为人见识过世态炎凉的刘泽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等了许久,才从府里出来一位管事模样的人,倒也客客气气地将刘泽请入了王府。
前生后世见识过无尽繁华的刘泽还是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一个诺大的人工湖碧波荡漾,亭台楼榭鳞次栉比星罗齐布,无数的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姹紫嫣红,真如人间仙境一般。刘泽暗暗感叹,这大汉朝最懂得生活的人,恐怕非这位平原王莫属了。
管事的领着刘泽一行在花丛之中穿梭前行,曲径通幽,好半天的功夫才来到了凌月阁。也幸得有人带路,要是刘泽单独前行的话,只怕会迷路。
凌月阁内钟瑟齐鸣,一大群舞姬在那儿轻歌曼舞。
管事立于阶下,高声禀报:“禀大王,平原县令刘泽前来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