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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李隆基情动中充满浓浓阴森的神情,刘幽求便知道T|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李隆基绝不会允许一个洞悉自己内心孽情的人存在于这个世上。
但是,刘幽求并不怕死。相反,一口气说出了这些埋藏在心底数十年的秘密,他感到了异样的放松和解脱。如果不是担心李隆基在恼羞成怒之下会对刘家下手,他也不会跟李隆基“解释”了这么多。
其实,刘家他真正牵挂的,也不过是刘雁容一人而已。而说起来,对于这个隐蔽伪装了数十年的宫人来说,他根本就没有真正的骨血后代和亲人,刘雁容,不过是他为了遮人耳目而秘密收养的养女罢了。
此时此刻,望着形容憔悴几近枯篙的刘幽求,李隆基暗暗长叹,难怪此人终生不纳妾,不近美色。原来,是太平早年圈养的幼童宫人。
李隆基叹了一口气,他的心情很复杂。刘幽求并没有什么错,但刘幽求必须死。
李隆基缓缓坐了下去,淡淡道,“说说你的要求吧。”
“皇上,老臣生趣已了。只是老臣养女雁容……”刘幽求微微垂首。
“朕会记着。也罢,不是昔日曾与萧睿有婚约吧,萧睿肯为了你进宫进言,想必对她还有几分情分,这样吧,适当的时候,朕会将她赐婚给萧睿。”李隆基长出了一口气。
……
……
刘幽求突然被无罪开释,放归家中。但几天后,刘家突然传出刘幽求暴病而亡的消息,之后不久,刘夫人自杀,显赫一时的刘家烟消云散。而就当李隆基于心不忍想要为刘雁容赐婚的时候,刘雁容却神秘失踪,李隆基无奈之下只得作罢。
刘幽求给李隆基带来地情感波动尘埃落定。但困扰大唐皇帝地风波又起。
为了国库收入。在皇帝地大力支持下。户部尚书裴宽和李林甫一起主持着清查天下土地、人口。重新核定赋税地工作。经过了几个月地努力。户部人员震惊地发现。被隐匿和人口和土地是一个惊人地数字。而这些人口和土地都被大唐大大小小地权贵们瓜分占有着。
有了皇帝地决心。再加上李林甫地铁腕。清查工作起初非常顺利。
然而。随着清查地深入进行。让负责具体事务地裴宽尴尬地是。来自于权贵们地阻力越来越大。尤其是皇族中人。而李林甫最近也显得“心虚”起来。面对方方面面地压力和阻碍。一律推之。都推到了裴宽一个人地身上。
更令裴宽尴尬地是。皇族中非法占有土地和人口地。以庆王府最为严重。
一连数日。长安城地权贵们都聚集在户部衙门之外。用各种方式向裴宽发出抗议和示威。派出去清查地户部官员和差人都郁闷地回到衙门中闭门不出。而他们地尚书大人也烦躁地站在自己地大堂中。面色阴沉乱了分寸。
皇族中人或许还好说,只要皇帝有这个推进的决心,皇族中人绝不敢公开违抗皇命。顶多,是自己得罪了一些皇族权贵罢了。裴宽默默地坐在那里,梳理着自己的心思,但是更多的压力和障碍来自于世家大族。这些发家数百年乃至更早的世家,根深蒂固,他们千方百计的隐匿不报和变相阻拦,已经让户部的清查走向了死胡同。
明明知道有大量的人口和土地不在册,但是户部就是拿他们没有办法。
此时此刻,裴宽总算是恍然大悟,这是一项自己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没准,这便是某些人给自己设下的一个圈套吧?
是李林甫?裴宽摇了摇头,他虽然反感李林甫的大权独揽和嚣张跋扈,但是李隆基在大政方针上,还是为了维护社稷江山,他打压世家的做法,直到此刻裴宽才觉得“很有道理”啊。
是皇帝?应该不会,皇帝此刻为了国库收入短缺正心急如焚。
那么,应该就是萧睿吧?裴宽眼前浮现起那张英挺而飘逸的脸庞,那一抹嘴角浮起的略带阴沉的微笑,让裴宽心里暗暗叹息。
“庆王殿下,裴宽无能为力了。”裴宽耳边突然回荡起今日朝会上萧睿那句不咸不淡的问候,苦笑了一声,匆匆出了户部衙门,进宫而去。
裴宽赶来请辞,在李隆基的意料之中。这些日子以来,户部的压力,长安的动静,权贵们的叫嚣,都一一落在李隆基的眼里。但他没有插手,他倒是要看看,裴宽还能顶多久。
这不,终于还是顶不住了。李隆基其实与萧睿的心态一般无二,他也认为裴宽是一个可信任、有才干
大臣,但是,无奈的是,他跟李琮走得太近,效忠李T|这个皇帝——所以,李隆基早就要动裴宽,一直没有借口。
“皇上,臣无能……”裴宽牙关一咬,不仅要辞去户部尚书的官职,还要求告老还乡。这样一来,尽管李隆基有心允准,但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笑了笑,李隆基和声道,“裴爱卿才干过人,朝野皆知,何以在年富力强之际,要弃朕而去?好了,好了,你先退下,待朕再想想。”
裴宽刚刚心头一喜,接着就大失所望。
他宦海沉浮多年,焉能不知皇帝因为庆王对自己颇有猜忌,此番请辞无非是想要以退为进,以辞去户部尚书作为筹码,试探着跟皇帝提提前往陇右任职的想法。
但没想到皇帝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就封堵了他内心的一丝侥幸。
出了皇宫,裴宽彻底绝望了,他回身望着巍峨的大唐宫阙,老泪纵横,慨然一叹,“庆王殿下,你好自为之吧,裴宽无能哇!”
“裴大人,何以伤怀至此?”萧睿快步走了过来,他奉召进宫路过,却见裴宽在宫门口长吁短叹,心知肚明是为了什么,心里暗暗一笑,上前去打了一个招呼。
裴宽心灰意冷地抹去眼泪,扫了萧睿一眼,意兴阑珊地拱了拱手便扬长而去。
……
……
萧睿脚步轻盈地走进了李隆基的御书房。
“拜见皇上。”萧睿拜倒在地。
“你该叫朕父皇才是。”李隆基难得面色如此轻松和温和,“你虽然没有驸马的封号,但宜儿公主的爵位已经恢复,你便是朕的驸马,以后改口叫朕父皇吧。”
李隆基笑了笑,又道,“宜儿有孕,你要照顾好她。呵呵,你们的孩子,朕会亲自赐名。”
“多谢父皇。”
李隆基笑吟吟地跟萧睿聊了一会家常,终于还是将话题绕到了户部清查土地和人口的事情上来了。出乎李隆基意料的是,他刚刚开了个口,萧睿没有像以往那样推拒,反而一口应承下来。
李隆基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容,“萧睿,你这番答应的倒是痛快,可是不太像你的性情哟。”
“为父皇分忧,为朝廷解难,萧睿在所不辞。”萧睿慨然道,眼神非常清澈。
萧睿没有虚伪,他一直致力于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情。在他看来,大唐财政已经到了一个危险的关头,如果再不下决心“清理”,这架庞大的战车没准就会轰然坍塌。
虽然大唐目前看上去歌舞升平,但其实已经是内忧外患危机四伏了。外,有南诏人的不甘臣服,吐蕃人的狼子野心,还是中亚大食人的虎视眈眈;而内,也蕴藏着诸多动乱的苗头。不说别的,倘若按照现在的局势下去,庆王必反。
熟知历史的穿越者萧睿明白,这些隐患有很多已经不可避免。一旦某个隐患泛滥成灾,盛唐必将走向下坡路。似乎是因为穿越者的到来,安禄山已经失去了翻云覆雨的能量,但是去了一个安禄山,又冒出一个李琮来,而与前者相比,李琮所要引发的内乱将会更深远。毕竟,他是正宗的皇子,李唐皇室嫡系,一旦他拉起大旗造反,从众者会甚众。
明知李琮必反,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但萧睿却无法釜底抽薪。而更要命的是,李隆基虽然也有所察觉,但他却太过自信,对自己掌控全局的能力太过自恋,所以他继续玩着火,还在将李琮当成自己可以随意安置的棋子。
“说的好。”李隆基缓缓起身,“只是,萧睿,你可知事情之棘手就算是朕也感到头疼?”
萧睿沉吟了一会,“父皇,此事还是由太子殿下出面吧……萧睿觉得,这事儿看起来复杂棘手,其实很简单。”
“哦?”
“父皇,国库空虚,但朝廷还要支付权贵们无数的俸禄和封增……拿着朝廷的供养,权贵们非但不思报皇恩,反而变本加厉得寸进尺,贪得无厌……是故,父皇,此风如果再不刹住,大唐危矣!”萧睿朗声道,“而这些隐匿的人口、土地,原本就是非法侵占所得,朝廷按律收回,重新登记在册征收赋税,有何不可?父皇,只要父皇下诏,严命权贵们让出且表示既往不咎,此事推进也不难!”
见李隆基还在犹豫,萧睿又追加了一句,“父皇恩威并重,谁敢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