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迟到的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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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忠和蓝二开另一辆车在前面开路,蓝七在开车,见此情景差点一脚刹车踩下去。而肩膀忽然被靠到的玉飞扬却是身子微微一震,一动不动地侧首深深看着毫无防备地在自己肩上疲惫熟睡的女人,深邃眼眸中掠过难以察觉的无奈和挣扎。

    在蓝七心脏吊在嗓子眼里的紧张静默里,玉飞扬微微调整了一下身子,放松了肩膀给了蓝草心一个更舒适些的睡姿。之后,便默默转头望向窗外,一路上再也没有任何言语和动作。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他坚硬的胸膛短暂地柔软,只为此刻累倒过来的身躯,不是什么黑帮分子,不是杀人如麻的女魔头,仅仅是一个刚刚为了救死扶伤而把自己累惨了的医生。

    等到彼此刀兵相见的那一天,他坚信自己绝不会手软。可是此刻,再明知敌我两立,他也不能伸手,去诛灭光明。

    蓝草心上了飞机又睡了一路,直到在安市下机才养足了精神。机场出口,她很自然地把行李交给蓝二,恢复了青蓝集团董事长的气度:“你们都回吧。二少去药山和看看,七少直接回总部。这段时间公司就拜托你们,大少和七少多操心。玉总和梁助理也出来有日子了,直接回传媒公司吧,总部那边也不用过去了。”

    玉飞扬眉梢一挑,蓝草心温然一笑:“我没有时间多解释了,你问党正就知道我要去干什么。放心,这种事他很操心,我这只孙猴子离开了你这根手指,如来的大手依然牢牢地把我攥在手心里。”

    党正此刻眉头紧锁,背着手在终南山的一间僻静厢房里听取扮成香客的属下汇报的各方资料。

    十年一届的世界玄门大会今年召开,大会过程残酷诡异,历届死伤众多,华夏玄学界的很多超级精英弟子就是死在了一届届的世界玄门大会上。但是大会虽然凶残,但是对于所有参会的全球玄门至关重要。事关各方玄门的地位、发展和传承,有种种不可言的秘事,对整个世界的发展更是举足轻重。

    也正因为如此,每次世界玄门大会召开之时,各国政府负责玄门事务的绝密部门都会派一组人全程陪同参与,而他就是上几届大会上侥幸一直活了下来的华夏政府方面的成员。说得更直白一点,他如今成为国内这方面的负责人,并不是他胜过同伴多少,而是懂得这些内幕又亲身经历了世界玄门大会的战友们,如今活下来的,只有他一个人。

    说起这件事,党正对华夏玄学界也是深有愧疚。为什么每届世界玄门大会华夏玄门代表总有人伤亡,甚至有时还伤亡惨重?这里面不光是因为对手太过凶残,还因为选手们在保护自己、保护家园的同时,还要分神保护他们这些在那里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累赘啊!

    党正越听报告心越沉。往年华夏队伍虽也折损人马,惨烈而归,但总能在的大局上维护住根本。可是这一届世界玄门大会各国玄学界暗流涌动得分外剧烈,从各方面表现出来的情况来看,情势十分险恶,世界玄学界格局竟大有摇摇欲催、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也因此他才对玉飞扬在这个时候招惹华夏玄门女弟子分外在意。玉飞扬是高层空降的新秀,又是他老领导的子孙,他私下里尽量维护他,可内心里也知道这孩子到底还需要多栽栽跟头吃吃亏,才能真正稳重成熟起来。

    玉飞扬不懂玄门的事,他党正可是不同。玄门是什么?是玄学界与俗世间唯一沟通的桥梁!玄学界又是什么?是超越人们眼前看到的世界的另一个更加强横的世界!

    他虽然不是玄门众人,任职于千百年来秘密传承的特殊部门,所知的那个世界的强大和可怕远比任何一个玄门弟子都多!什么军火、什么科技,也就是俗世的人们彼此厮杀、共赴灭亡的手段而已,真正与那个世界的力量比起来,根本无法匹敌!

    那个世界不知道已经存在了几千年还是几万年还是十几万年、或者几十万年甚至上百万年,他不知道那个世界到底在哪里,只知道什么佛家、道家、罗马占星术、中东卡巴拉、印度瑜珈术、埃及塔罗门、泰国降头术……都不过是那个世界在俗世里留下的一个粗浅印记。

    仅仅是这样的一些粗浅的印记,已经让世界各国政坛在最深的隐秘里如临大敌,每逢十年一届的世界玄门大会来临,再强大的国家也避之唯恐不及,封锁地域,闭目塞听,对大会期间的所有一切闭口不言,噤若寒蝉!

    与大多数玄门精英相比,党正参加过3次世界玄门大会,次数和经验比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多,他对于其中的凶险以及对世界各国的深重影响有着极深的体会,那种深刻的感受只有用思之胆寒、心有余悸来形容。

    国外玄门势力这一次来势汹汹,华夏玄门如果不能有足够的应对,选出极强的选手前去,恐怕大会期间,整个华夏都会陷入巨大的灾难……党正想到这种可能便觉得遍体生寒,眉头不禁更蹙紧了半分。

    这十年来华夏佛道两家都发展得很稳,甚至有些稳得过头了。除了两年前几个修真败类搅起来一些小浪花,整个华夏修真界就没有什么看得过眼的争斗。

    不是他盼着他们斗,玄门真斗起来他也头痛,可是这么四平八稳地一点儿不斗,杀伤力从哪里锻炼出来呢?所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大家都太平惯了,培养出来的苗子也就跟着软乎,出去可就太危险了。

    这就是党正最发愁这届玄门种子选手遴选的关键:这一片歌舞升平里面,恐怕出不来杀手锏啊!

    局势很严峻,选手的培养氛围又过于安逸,党正修剪得很短的花白头发根根直立,许久终于下定了一个坚定的决心:“以我个人的名义向一号首长递交一份正式的建议函!内容包括:1、本届世界玄门大会预计情势将极为险恶。为国家和民族安全计,请求上级缩减我方随行人员人数到极致,减轻玄门代表团负担。2、如果形势比预料的更加严重,建议随行人员拼死护卫代表团成员。如此一来我方随行人员极有可能全军覆没,请上级提前做好我方随行人员本人及其家属的工作。3、我党正这一去,十之**以身报国,请上级提早公布我死之后玄门事务负责人的后备人选。如有可能,在我离开之前,最好能与他提前当面进行工作交接,以免我死后,玄门业务出现大的纰漏。”

    交代完之后,党正挥手让已经红了眼圈的手下立刻去办,自己进里屋换了一身随意的青布道袍,背着手出了门。

    与三年前在正一门举办的玄门新秀大会不同,这次终南派主持召开的华夏玄门大会,集市时间和比赛时间是分开的。佛道两家的各个门派的弟子有足足五天的时间在终南山一边休息一边相互交易彼此需要的物品,五天后集市关闭,比赛才会正式开始。

    今天是集市交易的第五天,也是比赛报名的最后一天。今天太阳落山之后,报名将正式截止。

    说是太阳落山报名截止,实际上各门各派的掌门人及其精英弟子们早在五天前基本上就都到了。就是一些天南海北的散修,这五天的时间也尽够他们施展神通及时赶来,因此从三天前起,报名处的两个小道童就已经空闲了下来,参赛人员的册子上的人员,应该也就固定下来就是那么多了。

    党正走出后山厢房,就是想去看看报名册子上人员登记的情况。

    还没等党正走到报名处所在的偏殿附近,就听那边吵吵嚷嚷一片叫骂声,声音有男有女,情绪听起来都很激烈,竟像是有很多的玄门人士在那里吵架。

    党正脚步一顿,想了想先没过去看,而是在附近找了一个皱眉踮脚望着那边的小道士打问情况。

    党正没有留头发挽发髻,寸头着一件普通道袍,看起来像是一个逍遥散修的模样。大会期间后山并不允许俗人进入,小道童打量了他一番倒也没有生疑,老老实实地说了那边发生的情况。

    “什么?苗疆也来人参加这次华夏玄门大会了?”党正惊得眉毛乱飞,一把抓住小道童的袍袖,简直就是一副惊喜莫名的模样,看得小道童一阵黑线!心说这位散修老者不会是跟普济寺的觉空大师一样是个老顽童性子吧?几天前他不幸遇上觉空大师让他带路去茅房,那位白须白眉的老和尚在茅房外看到两只老鼠打架时的眼神也就跟这位的惊喜差不离!

    小道童心中腹诽,嘴上当然不敢说出来,规规矩矩地单掌立于胸前宣了声道号:“无量天尊!弟子们初初听闻此消息也是惊诧莫名。听说那苗疆不参加华夏玄门大会已经有很多届了。虽然我华夏玄门从不排斥苗疆为我华夏玄门一支,每次大会前也会派人郑重送去请柬,但他们从未回应过,我道佛两家礼节尽到,对他们来与不来也从未有过期许。也不知道这一届他们为什么忽然跑来。来也就来了,规规矩矩参加大会也罢了,偏偏还一来就不消停,名都没报就惹出这么多纷争出来!”

    听着小道童的口气颇有抱怨,党正眼珠一转就明白他为什么如此。苗疆巫蛊天下闻,却是名声虽大,但极少真有苗疆巫医离开苗疆出来走动。他们就像是把苗疆十万大山当成一方**的世界,世世代代谨守家园,既不轻易出去插足别人的世界,也不允许外来者挑战他们的权威。因此许多年来多得是谁谁谁误入苗疆或进山采药惨死或被害的传闻,很少有说苗疆好话的。时间久了,便形成了一种固定的舆论模式,提起苗疆就是险恶之地,提起巫蛊就是万恶之源。

    然而党正可不这么看!

    抛开他对苗疆巫医寨有着比较全面的了解不说,单单是苗疆竟然参加了本届华夏修真大会这一点,就让他喜得心花怒放!

    巫蛊啊!他正愁温室里养出来的小羊小鹿小兔子们没有冷凝的意志和强大的杀伤力,苗疆就派巫医来了!这简直是瞌睡遇见枕头,心想事成的节奏啊!

    党正笑眯眯扯着小道童的袖子不耻下问:“这位小道友,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到底吵什么?苗疆那边的人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吗?”

    小道童被一头花白头发的党正一句“小道友”给闹红了脸,连声摇手说不敢不敢,对于党正口气里明显的猥琐也慌慌张张地没在意到,面红耳赤地给党正赶紧解惑:“前辈折煞弟子了!其实那苗疆的女巫跟那些崆峒派和天山派的道长们也没吵什么大事,就是那女巫长得分外漂亮,穿着打扮又十分打眼,再加上苗疆多年未参加过华夏玄门盛事,上山时便人人一脸惊异地打量。”

    党正奇怪地问:“苗女性子多直率火辣,对旁人惊艳的目光一般都是喜悦骄傲,似乎不会因此跟人家吵起来啊?”

    小道童很惊异地看了党正一眼,没想到这位貌不惊人的修士如此见多识广,竟然对苗疆的事也略知一二,难怪能被邀请参加大会。

    回答也就更加恭敬了些:“前辈说的是。不过那女巫似乎情绪不稳,很是烦躁的样子,加上大家纷纷打量他们两人,却没有一人上前跟他们打招呼,想必他们也颇有些尴尬。”

    党正目光微闪,脸上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情绪不稳、烦躁什么的估计是小道童亲眼看到的,这个他不至于撒谎。没人打招呼、人人敬而远之应该也是真的,但是人家尴尬什么的很可能就是他好心地从自己的角度猜测出的结果了。

    苗疆的巫医怎么可能因为得不到别人的示好就觉得尴尬?

    不过话说,这个小道童口中长得分外漂亮的女巫是谁?不应该是木绿花,她从生了孩子还没出过寨子,也没听说她这辈子有出来的打算。应该是木绿花派出的巫医寨中其他的年轻女巫医。

    党正在脑子里飞快地把已知的苗疆巫医寨漂亮又年轻的女巫医过了一遍,发现真没个特别突出的。心里不觉就失望了几分。

    巫医寨中以能力论高下,听小道童说话的意思来的是两个人,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巫医为首,这个都排不上号了,另一个看来本事应该还不如这个,让他顿时有一种刚刚看到救命稻草却又发现短了一截的失望。

    小道童不知道党正百转千回的心思,老老实实地继续解说:“正在这个时候,刚好崆峒派的道长们和天山派的道长们在路上巧遇,双方本有些交情,相见未免言谈甚欢。不巧道长们战立的地方正好是前往偏殿的毕竟之路,那女巫和那男巫正要从那里经过去偏殿报名参加比赛,一见之下那女巫就柳眉倒竖地喝了一声‘好狗不挡路!’这一下顿时把两派道长们惹翻了!这不就闹了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党正摸摸剔得精光的下巴眯眼看着那边似乎越演越烈的架势,嘿嘿一笑一撩道袍就冲了过去:“多谢小道友!这事就交给我!”

    小道童被党正突然狼奔,而且那奔的架势还一点都没有仙姿搞得一愣。愣过之后才想起来急急喊一声:“前辈不必过去!此时刚才就已经去禀了大师伯和掌门……”话没说完发现那老修士毫无仙姿的壮硕双腿竟是撒丫子跑得兔子般地快,一溜烟已经跑远了,只好张嘴结舌地咽下了后面没说完的话——您就不用多管闲事了!

    偏殿门前,此时的气氛已经是剑拔弩张。头戴小山般的银饰、身着色彩极其夸张亮丽的七彩短裙,白生生的大腿毫无顾忌地暴露在空气中,丰满的胸部撑衣欲裂的艳丽苗女此刻柳眉倒竖、杏眼喷火,一手叉腰一手纤纤玉指指着眼前的一大帮子道士怒骂:“臭道士不要给脸不要脸!立刻给我让开!否则不要怪我然你们立刻死无全尸!”

    她对面七八个年轻的崆峒派和天山派弟子早已气得撸起袖子操起法器叫嚣着想要冲上来开打,却始终死死地被各自的掌门人按压着不敢妄动。但此时连两个掌门人也已经怒不可遏。天山派的掌门道长性格本就耿直,此刻更是气得胡须乱抖,拂尘唰地一下直指对方鼻梁!

    “你这个邪狞嚣张、不服礼教……”极想狠狠骂几句解气的,奈何修道日久,又一向注重长者威仪,竟是一时不会骂,噎住没词好几秒,再开口越发憋红了脸接道:“……看我今天不收了你这妖孽!”

    明明对方是个大活人,连“妖孽”都出来了!看来是真的不会骂……

    但是不会骂有什么关系,他会打!

    苗女怒极反笑,不等对方动手,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个竹片含进嘴里,嘴唇一动就要吹响!

    “木绿花,不要!”一只有力的臂膀突然揽住了即将发飙的苗女,毫不犹豫地将她娇艳的身子搂进了宽阔的怀抱。却是木绿花身边一身苗族打扮,身材高大的“那古拉”!

    那古拉一手紧紧揽住木绿花,另一手反手朝后快速地打出一个响指。只见平地间突然竖起一道纱帐,恰好阻隔在两人和两派中间。

    本就是被木绿花气极了才不顾身份出手的天山派掌门人也是久经江湖之辈,纵使是在盛怒之中依旧留有一分理智,刚刚要出手的法决及时收住,沉喝一声:“都别动!”手中拂尘轻轻向后一荡,恰好震开了弟子们收势不及或压根没打算收势的攻击。

    那崆峒派掌门人原本就是含怒观望,觉出变化更早,更是眼疾手快地制止住了手下弟子的妄动。

    两人虽是齐齐出手再次弹压下去了门下弟子,却是同样面色丝毫不改,黑着脸不约而同地向着双方中间那一层突兀地出现、仿佛挂在空中的黑纱薄账看去!

    弟子们情绪激动还待争辩,然而目光同样瞪向那层诡异地飘荡在原地不落的黑纱时,顿时面色齐齐一变!

    那哪里是什么黑纱薄帐?分明就是上万只肉眼都无法分辨身躯的微小的蛊虫!

    所有关于苗疆巫蛊的可怕传说争先恐后地涌向脑海,这层飘动而不移动的“黑纱”和天山派掌门人那声“都别动”仿佛一个定身咒语,将这边的人泥塑木雕般定在了原地。

    这上万只蛊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在此之前它们隐匿在哪里?它们只有这么多吗?还是还有更多就藏匿在众人身上?明明是一群没有神智甚至看不到身躯的虫子,偏偏会听从巫师的意志,上万只微小的躯体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一层透明的“黑纱”,仿佛噬魂的恶鬼般在众人眼前飘荡!

    他们还有什么手段?是否已经有数十种蛊虫已经悄无声息地爬在了他们身上,只要他们稍有异动,便会钻入肉中?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突然而来的寂静中,那男子旁若无人地紧紧搂着怒不可遏的苗女,温柔却坚定的劝慰声清晰地响在每一个人耳中。

    “不要在这里出手,绿花!这里是她的师门,师门待客,客人之间因为我们闹出人命的话,她会不好做!我们是来帮忙的,你忘了吗?”

    男巫师口中的“她”不知是男是女何方神圣,却见一搬出这个人来,刚刚还怒目圆睁恨不得杀人的美艳苗女气势陡然一降,杀气顿收,娇美的小嘴一扁,也不管有多少人正瞪着眼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眼睛一红忽然反手抱住那男子的腰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那古拉,我的那古拉……可是我舍不得你!我这么勉强自己舍得你我心里好痛苦……我心里难受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啊那古拉!我不想在这里闹事,更不会杀人。我只希望他们一直一直地堵在那里挡在我们前面,跟我们一直打斗下去,让你一直到日落也报不了名不能参赛!呜呜……那古拉我是不是个不讲信用的坏女人?我变成了一个不称职的圣女!”

    那古拉,也就是融魂了的陆家雄双臂紧紧地抱着爱人的娇躯,下巴贴在她的头顶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不是一个坏女人,她是一个最可爱最单纯也最聪明的好女人!

    她也绝对不是一个不称职的圣女,相反,她是他心目中最完美可爱冷静无私的最动人的圣女!

    “黑纱”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就消失了,和来时一样神奇地消失,谁也不知道它们去向了哪里。而此时在对面对峙着这边的两个掌门和七八个弟子却已经是敌意尽失,脸色古怪地面面相觑,不止该作何反应地尴尬地立在原地。

    傻子也听懂了这一对苗疆小情人的对话。这个美艳无比却脾气暴躁的女人竟然是苗疆的圣女,而这个男子是她的爱人,更是这次准备参加玄门大赛的苗疆选手。

    他们显然是知道大赛选出的选手是要参加世界玄门大会的,也知道这一去的凶险,可是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个叫做那古拉的男子还是要去为华夏玄门尽一份力,所以这个叫木绿花的圣女才那么舍不得,虽然亲身送了爱人前来,却是很天真地希望在报名时间截止前,借由跟他们的一场争斗自然而然地破坏爱人的报名。

    然而她的爱人看出了她的心思,他不揭破也不纵容,用自己的怀抱温暖着爱人脆弱的心。

    虽然苗疆巫蛊名声不好,这两人这一段却实实在在是一段柔肠百转的感人情事。无奈……

    人人心头尴尬。他们在这件事里却扮演了一群什么角色?

    连苗疆穷乡僻壤来的小伙子都知道顾忌这里是终南派的道场,不能轻易出手闹事让主人家难做,而他们,为了脸面,就把主人家抛之脑后!

    更有甚者,究其根底,他们两个自视为名门正派的掌门和门下最优秀的弟子,对自己挡住了最后时段的报名道路的事实视而不见,轻易地被苗女一句无礼的喝斥就挑逗得火冒三丈,为了争自己的三分薄面,至今没有给人家让开道路,完全没有去想苗疆蛊术中人参赛后对于去参加世界玄门大会的人会有多么大的助力!

    他们从什么时候起竟是把自己和门派的面子看得比天下玄门的大局还重了?

    这边两派尴尬无地,而木绿花已经在陆家雄宽厚温暖的怀抱里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起来。

    那天蓝草心走后,她和她的那古拉,也是陆家雄,两人偎依相互倾诉了许久,陆家雄弄明白了那古拉记忆中已经融化的部分,木绿花也知道了陆家雄的过去和与蓝草心的过往。

    陆家雄说起蓝草心这次没有多留几天,让他这个做哥哥的心里很是自责,觉得是蓝草心这辈子可能都被不会原谅他以往犯下的罪过。木绿花安慰他不要多想,说蓝草心不是那样的人,这时候她应该是没有时间停留,因为她肯定要赶着回终南山参加华夏玄门大会。

    说着,木绿花就顺带讲了讲世界玄门大会的事。以她看来,神使夫人这样连巫神大人都甘愿受其驱使的人物,必然会率领新一届的华夏玄门团队傲然走出国门。

    陆家雄听说之后沉思了好一会儿,后来就抱着她请她原谅,说他这一生对不起妹妹,如今妹妹前去赴险,他又有了那古拉的蛊术,决心做一次好哥哥,亲自守护在妹妹身边,想要征求木绿花的同意,让他代表苗疆参加这一届的玄门大会。

    木绿花大哭了一场,还是毅然决然地同意了陆家雄的要求。因为她在陆家雄的身上看到了那古拉倔强坚韧而又无比温厚的影子,在他的眼睛和神情里看到了让她从小就倾心的属于男子汉的铮铮铁骨的担当。

    那一晚,她疯了一样地扑倒了陆家雄,如火的激情让本就对她充满爱意和愧疚的男子丢盔弃甲地随她一起激烈地燃烧了起来。他们疯狂地彼此拥有,他喊她木绿花,她一会儿叫他那古拉,一会儿叫他陆家雄。

    晨曦爬上窗棱的那一刻,她整个人柔软如棉地趴在他精壮的身子上,满腔爱意地柔声宣告:“在你原来的家里,你是陆家雄。在这里,在苗疆,你就是苗疆男人中最优秀的年轻巫医那古拉。但不管是陆家雄还是那古拉,你都是我木绿花的男人,唯一的男人!”

    此刻,陆家雄抱着哭得肝肠寸断的木绿花,眼眶也早已湿润。

    那天早晨,听了木绿花在他耳边轻轻慢慢地说出那些话,他几乎忍不住要把她再次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分开。可是也许是灵魂的融合,也许是人生的悔悟,他拥有了两份痛苦不堪的回忆,却融合出了通透坚毅、看透迷惘的性格,两个人的人生在他的灵魂中沉淀,让他越发明白了什么是必须去做的,什么是男人肩膀上必须承担起的责任。

    他想要咬牙狠心推开木绿花,却没想到他依旧小看了自己怀里的这个热情如火、荡漾如水的女人。木绿花在他推开他之前抢先一步咬牙挺直身子站了起来,利落地穿好衣裳,又给他拿了一套苗民的男子服饰过来,一边亲自服侍他穿戴,一边温柔却坚定地告诉他,苗疆连续数届没有参加华夏玄门大会,如今大巫医不在,她必须亲自送他过去。他敢不让她送,她就不准他去参加!

    那时他怔怔地看着自己一夜之间梦一般忽然拥有的女人,猛地抱住她狠狠地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就像现在这样。

    只不过那时,她在他的胸膛上咯咯地笑出声,眼泪在笑声里流淌。此时却是在他胸膛上放声大哭,只有滚烫的泪水沾满了他的胸膛。

    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紧紧地抱着她、抱着她。

    一路赶来终南山,路上不断听到各种关于危险性的消息,同时也因为苗疆多年不出世走动,世人多有误解,鄙夷厌恶者很多,更多的人避之唯恐不及。木绿花本就痛苦的心情越来越坏,终于在这里爆发了出来。

    木绿花,哭吧,哭吧!哭出你所有的痛苦,哭出你对我深深的爱!哭完以后,这次换我留给你最美最安心的笑容,告诉你,木绿花也必将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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