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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澜母女从柏林回来时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
十一月的南方原本就不冷,何况今天太阳还很大,阳光照在人身上格外的暖和。
安澜母女的航班要下午五点多才到达,可易水寒还不到五点就赶到了,他生怕航班提前了,然后自己错过了接机羿。
然而事实上却是,航班不仅没有提前,反而还延迟了,于是他就只能耐心的等在接机口,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接机人顺利的把自己的亲人接走围。
易水寒身边站着的是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伯伯,易水寒到时他就已经站在这了,而易水寒到了有半个小时了,他依然还站在这里。
一个人站着有些寂寞,没话找话,易水寒侧脸看着老人家问:“你接的航班是不是也晚点了?”
老人的听力不太好,易水寒重复了两遍才听明白,然后点着头道:“嗯,我家老太太去德国了,说是下午五点十分的航班,我生怕错过了,四点半就来了,现在都快六点了,还没到。”
易水寒这才知道老伯伯要接的人也是从柏林飞回来的,要在香港转机回来,而且还跟安澜母女是一个航班。
老伯伯说他家老太太去柏林旅游去了,这原本是高兴的事情,可一到柏林就病倒了,他又没签证,这一下子赶不过去,都不知道她在那边怎样,这急都急死了。
易水寒就笑,可不急都急死了?
他还飞到柏林去过一次呢,可在柏林就呆了那么久点,回来也只能靠手机联系,又因为时差,有时想打电话了又怕吵着了她,于是就只能一个人在这边干着急。
其实从柏林回来不久,也就一个月而已,可不知道从何时起,一个月分明比一年还久,他总觉得一天不是24小时,而是48小时甚至是96小时一般。
老伯伯的话匣子打开了就停不下来,他说和老太太二十几岁是经人介绍认识的,认识一个月不到就结婚了。
那个时候的人哪里像现在讲究什么谈爱情,其实只要是看对了眼寻个人过日子而已,并没有去想这个人是不是我喜欢的。
其实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加深的交集逐渐深厚起来的,所谓一见钟情极少,更多的是同甘苦共患难。
“可能你不懂什么是同甘苦共患难,”老伯伯这样对易水寒说:“你们年轻人,更多的可能是有没有想我啊,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又喜欢别的人了啊之类的,却根本不曾知道,真正的感情是要经得起风霜雨大的,真正的爱情是无论遭遇怎样的困境,你的伴侣都会不离不弃的守在你身边从未远离。”
易水寒就笑,然后轻声的道:“我懂,我跟我太太都经历过风雨,我们知道什么叫同甘,也懂得什么叫共苦,不管我遇到怎样的困境,她都不会离开我,会一直守在我身边,和我风雨同舟。”
“那就好,”老伯伯感叹的看着易水寒说:“现在这样的女子不多了,小伙子,你要好好的珍惜着,人生一世,陪你到最后的那个人不可能是你父母,也不可能是你儿女,能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其实就是你的爱人,你这一辈子伴侣。”
“所以,你困难的时候她没有离开你,那么,你顺境时,甚至是大富大贵时也不能抛弃她,因为她是你一生的财富!”
易水寒就点头,轻声的应着:“老伯说的是,你今天的话我一定会记住的,不管我以后怎样,我不会离开她,而我也深信,她不会离开我,我们会携手并肩走完这一生。”
易水寒的话刚落,就见老人家用手一指,然后略微有几分兴奋的道:“我老婆到了,我去接她了。”
老人家说完这话,就朝出口走过去,然后易水寒就看见一个个子不高的,身体臃肿的,走路有些蹒跚的老太太正面带微笑的走向刚才那老伯。
他们在人群里明明是非常普通平凡的一对老人,可他从他们的神情上,在那不顾一切拥抱着又哭又笑的举动上看到了幸福。
幸福原来是这样,就是那个暂时远离你的人回来见到你时迫不及待的扑进你怀里,把委屈和喜悦一起用泪水倾诉。
他扭过头来,耐心的看着出口处,安澜和秦沁一还没有出来,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要耐心,因为安澜是孕妇,秦沁一是病人,脚步自然不会快的,应该还要几分钟才能出来。
的确是多等了几分钟,安澜和秦沁一才走出来,怀孕七个月的安澜身形膨胀得跟气球有
得一比,走路跟企鹅一样。
而秦沁一看上去倒是好了不少,或许因为穿着红衣服的缘故,整个人看上去脸色红润,神清气爽的样子。
易水寒看见她们俩时即刻迎了过去,安澜挺着大肚子,秦沁一拖着轻便行李箱,母女俩面带微笑的走出来,脸上连长途飞机的疲倦都看不见。
安澜并没有像刚刚的老太太那样,见到自己的老伴即刻飞奔上前,她是在距离易水寒一米之遥的位置停顿了片刻,然后瞪了他一眼,这才迈着笨拙的步子走过来。
刚到黄线边,易水寒就张开双臂拥抱着了她,因为她是孕妇,怕挤压着她的大肚子不敢用力,于是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老婆,辛苦了。”
安澜就笑,看了眼旁边的母亲,最终克制着没在易水寒的脸颊上亲一下,只是指挥着他:“去帮妈拉行李啊?”
“呃,”他即刻应着,松开她时忍不住又在她手上用力重重的一捏,好在她也反捏回来,算是回应了他。
“妈,”易水寒笑着给秦沁一打招呼:“行李给我吧,”
“其实东西不多,行李并不重,”秦沁一把行李箱递给易水寒时笑着说:“安澜怕我拉不动,很多东西都走的物流货运,这行李箱里也就是一些日用品和几件轻便的衣服。”
行李箱是真的不重,易水寒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牵了安澜的手,秦沁一跟在他们身后,一行三人朝电梯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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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语嫣到沁茗茶店时邵含烟正在让工人们清点着现在库存的茶叶,因为茶店开业两个多月了,很多茶叶都已经卖断货了。
当初这些茶叶全都是秦沁一一手进货的,那时她都没管过这档子事情,现在秦沁一去德国治病还没回来,很多货又没有了,邵含烟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
“妈,你在忙什么呢?”语嫣走进茶店,看着跟在服务员身边翻着本子的邵含烟问。
“我在清点茶叶,”邵含烟头都没回的应着:“有几样茶叶都卖断货了,还有些茶叶数量也很少了,得进货了。”
“我刚接到消息,说二嫂她们从德国回来了,”易语嫣走过去对母亲说:“我还以为你要为她们接风洗尘的呢。”
“什么?你二嫂她们回来了?”邵含烟这才扭过头来,略微有几分意外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就今天下午的事情,”易语嫣见母亲那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说:“我刚给二哥通了电话,他说已经在机场接到二嫂她们了,正开车去素锦鲜的路上。”
“哦,是吗?那我们也赶过去吧。”邵含烟说完这句才想起,然后又看着易语嫣小心翼翼的问:“对了,你二哥有没有让我们过去啊?”
易语嫣见母亲那样子就笑,赶紧对她说:“得,二哥如果不想我们过去就不会通知我们了,不过二哥说了,为了照顾到安澜妈妈,所以地点选择了素锦鲜,如果我们吃不惯素食......”
“谁吃不惯素食?”邵含烟白了自己的女儿一眼:“现在都提倡吃素食了,偶尔吃吃素食还对身体好呢。”
“那我们赶紧过去吧,”易语嫣催促着母亲:“我们这离素锦鲜近,没准我们到了她们还没到呢,这样我们就可以做为主人迎接她们了。”
“那感情好,”邵含烟即刻把手里的本子交给店长,让她把缺货的茶叶都写出来,秦沁一回来了,她这得让秦沁一帮忙进货呢。
易水寒开车载着安澜和秦沁一到滨城老城区的素锦鲜时,邵含烟和易语嫣母女俩的确已经先到了,而且就在停车场等他们。
车刚停稳,易水寒都还没来得及下车,易语嫣已经先跑过来了,拉开副驾驶车门,伸手把安澜给扶了下来。
“哇,嫂子,你这肚子......这太大了。”易语嫣略微有几分夸张的喊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足月要生了呢。”
安澜就笑,用手抚摸上高高隆起的肚子道:“我这不是怀的双胞胎吗?两个孩子在里面,肚子自然就会大一些。”
而另外一边,邵含烟已经拉开了后排车门把秦沁一请了下来,俩亲家见面跟老朋友似的,都还没进餐厅,就率先拉着手话起家常来。
“我爸呢?”安澜跟着易语嫣走进素锦鲜发现餐桌边没顾云博时忍不住就扭头看着易水寒问:“我爸不知道我跟妈
今天回来么?”
其实在机场没有见到父亲她就想问了,可当时易水寒只顾着让她和母亲上车,然后在车上又问起她德国的事情,于是她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我下午出门前打电话跟爸说了的,”易水寒看看手表说:“现在才刚七点,估计路上有些塞车,我们先坐下来喝着茶等他吧,博耀到这边有些远,现在又是塞车高峰期。”
安澜听了这话微微撇眉,易水寒这么忙,知道她们要回来下午都没去上班,而她的父亲就不能为她们母女俩耽误一个下午?
就算不愿意耽误,因为有易水寒去机场接她们,父亲去不去都没关系,但是下午提前一个小时或者是半个小时下班应该也是可以的吧?那样就可以错开高峰期啊?
其实顾云博下午是提前一个小时就下班了的,下午他在博耀接到易水寒打来的电话知道安澜母女下午要回来,下班回来的途中还跟易水寒通了电话,当时易水寒还说安澜她们的航班还没到,于是他便决定先回家来一趟,顺便换身衣服。
沁园因为安澜母女俩去了德国原本就显得有些冷清,可自从半个月前易水寒也不回沁园住了,于是就显得更加的冷清起来。
他突然回来,把正在餐厅吃饭的陈婉茹吓了一跳,然后赶紧小心翼翼的站起来问:“云博,你不说不回来吃晚饭的么?怎么这突然又回来了?”
顾云博平时偶尔有应酬,下午陈婉茹打电话问他得到的消息是不回来吃饭,这会儿突然回来,所以让陈婉茹略微有几分吃惊。
陈婉茹之所以小心翼翼的态度,是因为半个月前易水寒不再回韵苑住了,而那一次,顾云博给她发了很大的火。
其实,惹的易水寒不回来住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她才小女儿安瑜,但是顾云博却骂她没有把女儿教好,给他丢脸了。
“怎么你一个人吃饭?”顾云博不答反问着陈婉茹,眉头一皱:“安瑜呢?”
“安瑜?”陈婉茹这才把那个不争气的女儿想起来,于是四下里看了一眼,然后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啊,我做饭时安瑜还在这里呢。”
因为易水寒半个月前不回来住了,蔡素芬便跟着易水寒搬出去帮易水寒一个人煮饭去了,而林婶最近两天生病请假了,所以陈婉茹不得不自己下厨做饭菜。
“你都是怎么当妈的?”顾云博见陈婉茹那样子就忍不住烦躁的道:“一个女儿都教育不好,思想品德不好,生活作风不好,现在......连女儿去哪里了都不知道?”
顾云博这话陈婉茹不爱听,忍不住就小声的反驳着:“我女儿的思想品德哪点就不好了?安瑜才多大啊?二十岁的女孩子,哪有不怀春的?安澜还没嫁给易水寒时安瑜就喜欢易水寒了,她现在只不过......”
“够了!”顾云博烦躁的吼断陈婉茹的话:“女儿丢脸都丢到家了,你居然还维护着自己的女儿,你这......安瑜就跟你是一个德行!”
“我......”陈婉茹像是被人戳到了脊梁骨,当即面红耳赤的道:“我这个德行怎么了?当年要不是我,你顾云博这辈子还想有女儿?你做梦吧?你就是个给别人养女儿的命!”
“你......”顾云博气得语塞,狠狠的瞪了陈婉茹一眼,随即懒得理她,转身就朝楼上走去。
“喂,云博,”陈婉茹见老公要上楼,忍不住又追出几步来喊着:“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做,我之前没做到你的饭菜。”
“不用了,我马上要出门,”顾云博头都没回的应了声,抬脚继续朝楼上走去,此时和陈婉茹一阵争吵,他心情愈加的烦躁。
刚走上二楼,就见安瑜趴在二楼主卧的门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安瑜!”顾云博又喊了声女儿:“你在搞什么鬼?趴安澜门上做什么呢?”
安瑜被顾云博一吼赶紧转过身来,当看见突然出现的父亲时脸色当即就变了,忍不住摇摇头急急忙忙的否认着:“我哪里有搞鬼?我不过是觉得这门的材质比较好而已。”
顾云博对安瑜的话自然是不相信的,于是就冷冷的说:“你别再像半个月前那样想些歪门邪道的了,既然不打算好好读书,我已经安排人在帮你找人家了。”
“爸,我才20岁,”安瑜本能的反驳着父亲的话:“我大学还没毕业呢,我才不要嫁人,而且是嫁一个陌生的男人。”
“你也知道你才20岁,你也知道你大学还没毕业,”顾云博对小女儿的话嗤之以鼻的道:“既然知道这些,那你半个月前为何还要做出那样丢脸的事情来?”
“......”
安瑜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因为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易水寒依然回来得很晚,因为去了g城的旭日集团分公司一趟,给那边的管理开会开的有些久,处理了积累下来的问题,所以等他赶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沁园漆黑的一片,想必大家都睡下了,他停好车很自然的上了楼,韵苑一楼都黑灯瞎火的,显然顾云博今晚去荔苑陈婉茹那了,否则他会为他留盏灯的。
对于韵苑的黑灯瞎火他没有介意,顾云博有顾云博的难处,毕竟一个男人要应付两个老婆不那么容易。
不管顾云博对陈婉茹是怎样的感情,也不管顾云博有没有把陈婉茹当成自己的老婆,但是陈婉茹一直跟随他住在这沁园里,陈婉茹帮顾云博生了两个女儿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不管顾云博去荔苑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和感情,这都不是他这个当女婿的能去腹诽和指责的。
韵苑黑灯瞎火,他只是从一楼过一下直接上二楼。所以也没去开灯,而是直接用手机上的电筒照射了一下走向楼梯。
楼梯原本是有楼道灯的,而且还是声控开关的,平时脚踩上楼梯那灯会自动亮起来,可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楼道的灯没亮,他脚步用力的跺了两下也还是没亮。
估计是声控开关坏了,他心里这样想着,声控开关毕竟是感应的东西,一旦感应器坏了这灯自然就不亮了,这很正常。
他并没有多想,依然用手机上的电筒照着走上二楼,可二楼房间门口的声控灯居然也不亮了。
“哎,这要坏都坏到一起来了,”他嘴里嘀咕了一句,继续用手机手电照明,然后掏出钥匙来开门走进房间去。
然而让他再次意外的是,房间里的灯居然也全都不亮了,这让他本能的警醒,一股不祥的预感即刻涌上心头......
他还记得自己曾经被董佳慧陷害的那一晚,当时走进房间也是所有的灯都不亮了。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刚刚一脚跨进门的他即刻就抽身出来了,然后关上门,这才又迅速的朝楼下跑去。
跑到韵苑门口,他赶紧掏出手机来给顾云博打电话,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个沁园,顾云博才是真正的男主人。
而他——只能算是未来的男主人,遇到事情,他自然是要找顾云博一起商量对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