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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秋和莫莫坐的出租车再宽敞的大道上疾驰,只花了一分钟多一点就跑完了两公里。././快到八点时,他们在**洛广场的南面一个刹车停了下来。没有里拉,知秋用美元多付了钱给司机。他和莫莫跳下车,发现广场上静悄悄的,只听到几个当地人的笑声,那些人坐在颇受欢迎的的咖啡厅外面——那是文人雅士常造访的地方。微风中带着浓咖啡的点心的味道。
知秋还在为他的万神殿犯的错误感到惊愕不已。但是,只草草扫了一眼这个广场,他的第六感觉就已经兴奋了。这个广场似乎到处都微妙地暗示着坑爹派的重要性。广场不仅展现为一个十足的椭圆性,而且正中高高地耸立着一座埃及方尖碑——一个方形石柱上带着一个特别的金字塔形尖端,作为帝国的战利品,方尖碑散步在万城之城各个地方,被符号学家们看作“高耸的金子塔”——神圣的宝塔形状伸向了天空。
知趣沿着这个独石碑往上看时,目光忽然被背景中的其他东西吸引住了,那个东西更值得他注意。
“我们找对地方了。”他悄声说道,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警惕。“看看那个。”知秋指着宏伟壮丽的**洛之门——远远的广场尽头的高大的石拱门。几百年来,那个拱门俯瞰着这个广场,在拱门最高处的中心是一个象征性的雕塑。“眼熟吗?”
莫莫抬头看着这个巨大的雕像。“是在一个三角形石头上的闪亮的星星吗?”
知秋摇摇头。“是在金字塔上的光照之源。”
莫莫转过头来,突然睁大了眼睛:“就像……美国的国玺。”
“一点儿不错。就是在一元美钞上的坑娘会的标志。”
莫莫深深吸了一口气,扫了一眼广场。“那么那座该死的教堂在哪儿呢?”
**洛圣母堂屹立在那儿,仿佛一个放错了地方的战舰,斜立在广场东南角的山脚下。高耸的脚手架遮住了这个十一世纪的石堡的正面。使它显得更加笨拙了。
他们朝大楼奔去,知秋的思绪一片混沌。他惊愕地注视着这座教堂。一场凶杀真要在这里发生吗?他希望保罗能快点。他口袋里的枪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教堂前面的台阶呈扇形,像在张开双臂欢迎他们,然而此时却颇有讽刺意味。这些台阶都被脚手架这个建筑设备给挡住了,而且还有一个警告牌,上面写着:大楼维修,禁止入内。
知秋意识到,由于修缮而关闭的教堂对一个杀手来说。意味着绝对隐秘。这不像万神殿,这里不需要花哨的把戏,只需要找到一条路进去。
莫莫毫不迟疑地从这些锯木架中钻过去直奔上台阶。
“莫莫,”知秋提醒道。“如果他还在里面……”
莫莫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一下子跑上了主门廊,门廊直通教堂惟一的木门。知秋跟在她后面匆匆跑上了台阶。他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莫莫就抓住门把手推了起来。知秋屏住了呼吸,但门却纹丝不动。
“一定有别的入口。”莫莫说。
“很可能,”知秋吐出一口气说。“但是保罗过一会儿才到,这样进去太危险了。我们应该从外面这个地方监视教堂,等到——”
莫莫一扭头,对他怒目而视:“如果有别的路进去。就会有别的路出来。如果这家伙跑了,我们就麻烦了。”
知秋凭他的意大利语。足以明白她说得不错。
教堂右边的通道又窄又暗,两边耸立着高墙。空气里散发着一股尿臭——在一个酒吧与公共卫生间数目之比为二十比一的城市里这是常可闻到的气味。
知秋和莫莫急冲冲地跑进臭气熏天的暗处。他们一路走了大约二十米,突然莫莫使劲地拉着知秋的胳膊指着什么给他看。
知秋也看到了。正前方是一扇朴实的木门,带着沉重的铰链。知秋认出这就是标准的圣门——神职人员专用的便门。不断扩建的建筑和有限的地产把这些边门挤到颇为不便的巷道里,这些门大都已弃置多年。
莫莫朝门口匆匆走去,走到门边盯着下面的门把手,明显感到迷惑不解。知秋紧跟其后到达门边,端详着这个特别的环形的箍,它悬在本该是们把手的地方。
“一个环。”知秋小声说着,伸出手去轻轻抬起这个环。他朝自己面前拉这个环,门环“卡嗒”一响。莫莫扭着身子,突然显得不自在。知秋静悄悄地把这个环顺时针扭了一下,然而它松松地转过三百六十度,并没有啮合。他皱起了眉头又试着反方向转了一下,可结果还是跟刚才一样。
莫莫俯视着其他通道,问道:“你觉得还有别的门吗?”
知秋犯疑了。大多数文艺复兴时期设计的大教堂都可作为临时城堡使用,以防城市受到攻击,所以这些教堂的入口都尽可能减少。“如果还有别的路进去,”他说,“它就可能是嵌在后部的堡垒里——与其说是一个入口,不如说是一个逃跑的通道。”
莫莫已经走了。
知秋跟着她走进了通道的深处。两边的墙壁直耸入天。某个地方敲响了钟声,八点了……
知秋刚开始并没有听见莫莫叫他。他慢慢凑到一扇被围栏挡住的彩绘玻璃窗前,正要往教堂里看。
“知秋!”她抬高了音量轻声唤道。
知秋抬头一看,莫莫在通道的尽头了。她指指教堂的后部,又向他招招手。知秋不情愿地朝她慢慢跑过去。在后墙的底部,一道石垒伸出来遮住了一个狭窄的洞——一个扁平的通道。直接切入教堂的地基。
“一个入口?”莫莫问。
知秋点点头。实际上是一个出口,但是我们不必太抠字眼儿。
莫莫跪下来,费劲地朝地道里看。“我们去检查一下门,看看是不是开着的。”
知秋张嘴正要反对。但莫莫拉起他的手就把他拖到洞口。
“等等。”知秋说。
她不耐烦地扭头看着他。
知秋叹口气道:“我先进去。”
莫莫显得一脸诧异。“更有骑士风度了?”
“年纪大的比长得漂亮的先来。”
“这算是恭维吗?”
知秋微微一笑,从她身边走过,钻到黑乎乎的洞里去了。“小心在台阶上等着。”
他一手扶着墙壁在黑暗中慢慢挪动着。他的指尖觉得岩石很尖利。一时间他回想起了那个古老的神话,想起那个青年穿越迷宫时是怎样一只手扶在墙上的,他知道只要一直扶着墙壁就肯定能走到尽头。知秋向前走去,并不确定自己想不想找到尽头。
地道慢慢变窄,知秋放慢了步子。他觉察出莫莫紧跟在他身后。墙朝左边拐的时候,地道通向了一个半圆形的凹室。奇怪的是。这儿有点微光。在暗处,知秋看到了一扇沉重的木门的轮廓。
“唉呀。“他说。
“锁着的吗?”
“以前是。”
“以前?”莫莫来到了他身旁。
知秋指了过去。门虚掩着,一束光从里面射出……门的铰链被一个破旧的横木弄裂了,还卡在木头里。
他们默不作声地站立了一会儿。然后。黑暗中知秋觉得莫莫的手在他的胸前摸索着,悄悄地伸到他的外套里。
“放松,侦探。”她说,“我只是在找枪。”
就在那一刻,一支花园侍卫特遣部队在朝着先知之地博物馆内的各个方向铺开。博物馆里一片漆黑。卫兵们都戴着美国海军军用红外眼镜。戴着这种眼镜,看所有的东西都带着怪异的绿影。每个卫兵头戴耳机,耳机上连着一根天线样的探测器,探测器在身前有节奏地晃动着——这就是他们一周要用两次的装置。用来检测教廷内部的窃听器。他们有条理地检测着雕像后面,壁龛和暗橱里面。还有家具下面。那些天线哪怕是检测到最小的磁场都会发出声响。
可是今天晚上,他们没有检测到任何东西。
在逐渐黯淡下来的光线中。**洛圣母堂里面如同一个阴暗的深洞,它不像是一个大教堂,倒更像是一个还没完工的地铁车站。主厅就如一个障碍跑训练场;开裂的地板、砖砌的平台,小土推、手推车随处可见,甚至还有一个生锈的挖土机。巨型圆柱拔地而起,支撑着拱顶。接着彩色玻璃反射的柔光,可以见到有细沙粒悠悠地漂浮在空气中。知秋和莫莫站在铺开的壁画下面审视着被毁坏的圣坛。
毫无动静。一片死寂。
莫莫双手握枪举在身前。知秋看了一下表:晚上八点零四分。呆在这儿我们一定是疯了,知秋想,太危险了。他很清楚,即使凶手在里面他也可以从任何一个出口出去,就靠一支枪在外面监视显然毫无用处。在里面抓住他是惟一的出路……如果他还在这儿的话。知秋在万神殿里犯的错误让大家错失良机,这一错误使他自感罪孽深重。现在他不再坚持采取预防措施了;是他让大家陷于这种窘境的。
莫莫扫视着教堂,看起来很焦虑。“那么,”她低声说,“齐吉礼拜堂在哪儿呢?”
知秋在朦胧的光线中紧盯着教堂的后部,仔细观察着外墙。与一般的教堂不同,文艺复兴时期的教堂总带着一个礼拜堂,巴黎圣母院那样的大型教堂里甚至有好几个礼拜堂。那些礼拜堂与其说是房间,倒不如说是孔洞——置于教堂周边墙壁之内的半圆形的壁龛,里面有陵墓。
糟糕,知秋看着每面侧墙上的四个壁龛说道。总共有八个礼拜堂,尽管八个并不算特别多,但因为维修,所有的八个开口都被巨大的聚氨酯帘子挡着,半透明的帘子显然是为了防止灰层落到壁龛里的坟墓中。
“每个挂帘子的洞口都有可能是。”知秋说,“不进去看看就没法知道哪个是齐吉礼拜堂。这是一个正当理由吧,让我们等保罗——”
“左数第二个半圆壁龛是哪个?”莫莫问。
知秋仔细看着她,对她能说出这样的建筑术语而感到吃惊。“左数第二个半圆壁龛?”
莫莫指着他后面的墙壁。一个装饰砖片深嵌在石头上。上面刻着一个标记,和他们在外面见到的完全一致——一颗闪亮的星星下有一座金字塔。旁边那个布满灰尘的牌子写着:
齐吉之盾形徽章
其陵墓位于
该教堂的左数第二个半圆壁龛
知秋点了一下头。齐吉的盾形徽章是一个金字塔和一颗星星?他突然发觉自己在想富有的资助人是否曾是坑爹派成员。他朝莫莫点点头。“干得漂亮。”
“什么?”
“没什么,我——”
就在几米开外,一块金属片突然掉到地板上,当的一声回荡在整个教堂里。莫莫迅速把枪口对准发出声响处,知秋把她拉到了一个柱子后面。一阵死寂。他们等着。这时又听到一个声音,这次是另外一种声响。知秋屏住呼吸。我们压根儿就不该来!这个声音越来越近,夹杂着时断时续的扭打声。就像是一个人一瘸一拐地走着。突然,在柱基附近,一个东西闯入眼帘。
“狗娘养的!”莫莫低声骂道,吓得往后一跳。知秋也跟她一起往后退。
在柱子旁边。一只肥硕的老鼠拖着一个纸包的吃了一半的三明治。那老鼠看到他们时停了一下,瞪着莫莫的枪管看了好一会儿,然而,它显然是不为所动,继续拖着它的“站立品”朝教堂的壁龛跑去。
“他妈的……”知秋心跳加速。喘着气嘟囔着。
莫莫放下手枪,马上又举了起来。知秋从柱子的一边窥视,发现一个工人的午餐饭盒斜撒在地板上,很明显是贼精的老鼠弄倒了锯木架。
知秋扫视了一下教堂看有什么动静。然后低声说道:“如果这家伙在这儿,肯定也会听到那个声音。你确定不想再等保罗了?”
“左数第二个半圆壁龛。”莫莫重复道,“在哪儿呢?”
知秋极不情愿地转过身试着确定定位。教堂术语就像舞台的方位说明一样。完全是不可凭直觉理解的。他面对着主祭坛,舞台中心,然后他的大拇指指着肩膀后面。
他们转过身以确定知秋所指的地方。
齐吉礼拜堂似乎是他们右边的四个壁龛中的第三个。幸运的是,知秋和莫莫正好就站在教堂的这一边;倒霉的是,他们站在了错误的一端。他们将不得不纵跨教堂,穿过另外三个礼拜堂,而它们中的每一个都像齐吉礼拜堂一样被半透明的塑料帘子掩盖着。
“等一下,”知秋说,“让我先来。”
“算了吧。”
“是我在万神殿把事情搞砸的。”
她转过身。“但是是我拿着手枪。”
知秋从她眼里读懂了她的真正想法……是我失去了父亲,是我帮忙制造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我要亲手打碎这个家伙的膝盖骨……
知秋意识到再争辩也没什么用就索性由她去了。他紧随着她,小心翼翼地朝大教堂的东边移动。他们通过第一个被遮着的壁龛时,知秋感觉极度紧张,就像是在参加某种离奇古怪的表演赛一样。我要到第三个帘子那儿,他想道。
教堂里悄声无息,厚厚的石墙阻隔了所有外界的动静。他们匆忙地穿过一个礼拜堂时,灰白色的人形一样的东西像幽灵一样在帘子后面晃动着。大理石刻,知秋自言自语,心里希望自己的判断正确。晚上,八点零六分。凶手是掐准了时间在他们进来之前就溜走了吗?或者他现在还在这儿?他不确定自己更希望是哪一种情形。
他们穿过了第二个壁龛,逐渐暗下来的教堂里弥漫着不详的气息。此时夜幕似乎迅速降临,彩色玻璃反射光的变化更加重了这种感觉。在他们硬着头皮往前走的时候,旁边的塑料帘子突然猛烈地摆动起来,就像一阵风吹过一样。知秋揣度着是否有人在某个地方打开了一扇门。
当第三个壁龛隐约出现在他们面前时,莫莫放慢了脚步。她举起枪,探头看壁龛旁边的石碑。花岗石上刻着:
齐吉礼拜堂
知秋点点头,他们悄悄地移到洞口的一角,藏在一根粗柱子后面。莫莫举着枪,枪口指着帘子的一角,然后示意知秋揭开帘子。
最好先祈祷,他想。他不情愿地从她身后深过手来,万分小心地把帘子拉到一边。帘子动了一点点就发出很大的沙沙声。他们定定地僵在那儿。死一般的寂静。过了一会儿,莫莫缓缓地挪着步子,弓着身,从窄缝中向里窥探。知秋也在她后面看着。
好长一会儿,他们谁都不出一口气。
“空的,”莫莫最后说,她放下了手枪。“我们来得太晚了。”
知秋没有听见,他充满敬畏之感,一时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他一生中从未想象过会有这样的礼拜堂。齐吉礼拜堂全部由深棕色的大理石建造而成,激动人心。知秋目不转睛地贪婪地看着它。这就是知秋所能理解的尘世的礼拜堂,几乎就像是那家伙和坑爹派成员亲自设计的一样。(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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