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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厂在眼下这个时代就是一个红果果的聚宝盆。
只要你能抑制住生产成本,只要你能防住厂子里的贪腐,调动工人的积极性,严格按照西方的管理要求,那你就坐等着收钱吧。
以中国这个广大的市场的需求,钦南钢铁厂这种规模的厂子,你就是再投资兴建起两三家,也足够自我内部消化。
十二月,钢铁厂销售部的统计结果一出来,整个秦军系统轰动了。之前在钢铁厂多入了股份的人,无不得意自己的先见之明。而没入,或是少入的,则无不活动起来找门路,想赶上一个车尾。
刘暹也没拿乔,只把股份的价格上扬了百分之十。给了那些现在着急的人一个小小的教训。
同治十一年的最后一个月,两广乃至江南,就在一片对钢铁厂的物议争辩之中结束了。刘暹很满意这个结果,北京、广州、桂林都如同没看到这件事一样,不发表任何的意见。对于他来说这就是最好不过了。
他一点都不想搞得如若张之洞的汉阳铁厂一样,引来全国人的瞩目。
恭亲王与湘淮楚三军‘合作愉快’,不想给刘暹这个洋务运动中的‘异类’,增添光彩,刘暹一点意见都没。只要这个钢铁厂能如期投入生产,秦军真真切切的落到实处,这才是最重要的。
新年贺礼,刘暹对桂林,对广州,对北京各大佬和两宫太后,备上的礼物较之前两年更丰厚了一倍。这是在卖个好!
现在越南不稳,云南战事又牵扯着了湘淮太多的精锐。越南真要有变故的话,清廷能指望的只有刘暹来顶上去。他们才不会这个时候给刘暹找麻烦呢。清廷没有当初堵截捻军时候曾国藩的底气,上阵前先敲打刘暹一顿。
所以,这个让刘暹两年来一直心怀忐忑的钢铁厂之事,根本就没在朝堂上掀起什么大的风浪。就这么安安顺顺的过去了。这个结果让刘暹心气大涨!
“元渡,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张守炎一路心急火燎样儿从广东赶回柳州,两天的时间嘴角都虚起了水泡,两眼通红,一看就知道是彻夜不眠。今天刘暹见到他时。吓了一大跳。
“铁路之事,诽议漫天。国人谓之妖物。前京城之事,后车之鉴也。”
张守炎一直对刘暹修铁路的打算持反对意见。只是刘暹一直坚持,而张守炎在询问了安格拉.默克尔关于铁路的一些耗费之后,自认定刘暹根本修不起桂林到钦州的铁路。事情才就不了了之。他对刘暹的举例就是当初北京永宁门外之事。
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不久,中国有了最早一批开眼看世界的人士,如林则徐、魏源、徐继畲等人就在其著作中提到了铁路的有关知识。但在中国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第一次出现铁路的实物,则是在二十年后的同治皇帝治下。这条铁路是由在北京的英国商人杜兰德出资修造的,同治四年(1865年)七月,杜兰德以小铁路一条,长可里许,敷于京师永宁门外平地。以小汽车驰其上,迅即如飞。京师诧所未闻,老百姓、御史官员劾为妖物。举国若狂,几致大变。
铁路一里,即轰动都人。桂林到钦州绵延一千二百余里,真要建筑的话,那是不是整个广西都要翻天了啊?
刘暹也知道这个时候修铁路不容易,当初是答应了张守炎要慢慢来。张守炎就奇怪了。怎么现在刘暹突然的就准备上奏北京了?
“何须如此紧张。当年之事更多是起于京师,如果是在外地。哪来的那么多官员百姓诽议?何况这铁路确确实实是益事。”刘暹真心认为张守炎是小题大做了。这广西能跟四九城一样么?四九城里的大爷有多少?广西的也有又有几个?而且同治四年,英法联军攻克北京城还不及五年头。京师之人旧恨依旧,看英国人修筑那小铁路,当然不愿意。
至于说‘诧所未闻,劾为妖物,举国若狂,几致大变’,完全是夸张。就是那老百姓的诽议声和反对,也不知道是八旗子弟居多,还是真正的城墙根下的老百姓居多。里头不知道藏了多少道道呢!
刘暹拿起了自己的奏折,张守训笔杆子不错,总结的很给力,用词有深意。“自强之道,练兵造器固宜次第举行,然其机括则在于急造铁路。”
“铁路之利于漕务、赈务、商务、矿务、行旅者不可殚述,而于用兵一道尤为急不可缓之图。中国幅员辽阔,画疆而守,防不胜防。铁路一开,则东西南北呼吸相通,视敌所驱,相机策应,无征调仓皇之虑,无转输艰阻之虞。合我国二十二行省,联为一气。从此裁兵节饷,并成劲旅,则一兵可抵十数兵之用,而权操在上,又不为疆臣所牵制。所以立自强之基础者在此,所以杜外人之觑觎者亦在此……”
有些得意的用手指弹了弹折子,刘暹道:“怎么样?是不是震耳发聩?小叔的笔杆子还是可以的。”
他知道这份奏折递给清廷不啻于是一声春天里的惊雷,立即就能引起朝野上下的一片哗然。虽然自己也应该获得恭亲王、李鸿章等洋务派大员的支持。“小叔,你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处今日各国皆有铁路之时,而中国独无,譬如居中古以后而屏弃舟车,其动辄后人也必矣。
就是这个理!”
刘暹认为奏折上报朝廷后,通过的可能性虽然不大。但自己怎么着也能搂到一点小权,先把钦州港口与钢铁厂,再有钦州城联系起来。
而且他还期望着这份奏折能正式在全国范围内,打响自己‘洋务派’的名头。如今秦军的摊子越来越大,刘暹急需招揽一些人才为己用。秦军自我内部培养的那些人,聪明的,成绩评估好的,都送去德国了。剩下的全是中人之才,年岁又都不大,也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能派的上用场。
而现在刘暹急需能独当一面的人,比如到上海给自己压场子。
现在刘暹的手下,军官一应都不说了,全都是领命行事。而范德榜是自家的大管家,张守炎是官面上刘暹一步都离不开的臂膀,还有霍广正这个老表,手下督管着鸿基煤矿、石碌铁矿,外带鸿基城和鸿基港、钦州港,一样忙的恨不得会使孙猴子的分身术。
最后就是张守训和张树平,前者是一个优秀的笔杆子,刘暹已经将他放到了侍从里面。后者对钢铁厂产生了巨大的兴趣,但刘暹不可能把钢铁厂交给一个年纪才过二十岁的小年轻。张树平暂时的也担不起这么大的担子。刘暹准备将自己的侍从长季锡良,放到钢铁厂总办的位置上,张树平任一个帮办。历练几年后张树平会比季锡良更适合钢铁厂总办的位置。因为张树平不但对钢铁热忱,更愿意塌下心的学外文和欧洲近代冶炼方面的知识。季锡良则只会是兢兢业业的管人、管事。
新任的侍从长并不是张守训,而是张守岱推荐过来的幕僚之一丁振铎。
此人是河南信阳人,十三年前就考中的举人【1859年】,时年还不及十八岁,可谓少年成名。但随后厄运就来了,咸丰十年的庚申恩科(186o),丁振铎没去参加,他年纪还小,不急。可是两年后的同治元年壬戌科(1862),同治二年的癸亥恩科(1863),同治四年的乙丑科(1865)和同治七年的戊辰科(1868),四次进京科场皆名落孙山。一时间丁振铎内心之悲怅,可想而知。也就是在丁振铎第四次科考后的一年,经人举荐,他进了时任河南巡抚的张守岱的府中,至今三年有余。其间丁振铎因多次直谏,以及协助张守岱政治河南吏治有功,极得张守岱的看重,现在已经是五品顶戴了。
张守岱今年被调入京,任户部左侍郎,本来他是极力邀请丁振铎一块进京的。但是丁振铎已经对北京城心生抗拒,还因为北京城里有几个他往日的旧友,实在觉得难以相见,就准备请张守岱为他某一实缺。张守岱见他意志坚定,遂推荐他来见刘暹。
刘暹自然乐得高兴,张守岱好不容易给自己推荐来一个人才,他岂有不用的道理?虽然这丁振铎政治上有些保守,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刘暹麾下的一员。
丁振铎是刘暹的侍从长,自然时时刻刻都要随在刘暹身边的。他人到柳州后,家都没有安置好,就奔来了钦州。说真话,对于刘暹丁振铎是很欣赏的。或是说,眼下的中国,只要跟刘暹没有利益冲突者,对刘暹这个大败俄国人,镇平新疆,收复伊犁的国之名将,感触都很好。
现在,刘暹屡办洋务。虽然大的声仗只有现在的钢铁厂一件,可先前那一个个厂子可都是绝对的吸金兽。刘暹为丁振铎准备的房子,也是装点精致,位置、大小和摆设,全部绝佳。以至于丁振铎还以为刘暹是一个奢侈之人。直到真真切切跟随他左右几日,见到刘暹在钦州落脚的府宅后,丁振铎才赫然发现——刘暹,质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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