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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程锦和杨思觅回去时,韩彬已经归队了,他对程锦说:“没内伤。”
程锦点头表示知道了。
黄副局也在,之前挨打的几位都跟在他身后,他向他们了解过事情经过了,之前游铎说的基本属实,他讪笑道:“今天的事是他们不对,最近局里事多,大家火气旺……”他边说程锦边微微点头像是在认真听也像是心不在焉,而特案组的其他人都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他这独角戏很快说唱不下去了。他扭头朝他身后的几位惹事的下属吼道,“还不快向程组他们道歉!”
那几人先前就被他教育过了,也知道会有道歉这个环节,此时都低着头,“对不起!”
程锦只朝他们点了下头,便转向黄副局,“你们要回局里了?一起走吧。”
黄副局怎会拒绝,“好,当然一起。”
程锦却道:“叶子、步欢、小安,你们先和黄副局一起过去。我晚点来。黄副局,麻烦你照顾一下他们。”
黄副局忙道:“程组,你别客气,应该的。不过,程组,你是有事要办?那不如让老高他们留下来,他们对本地情况熟悉。”
程锦笑道:“好,还是你想得周到,多谢。”
黄副局舒口气,笑得自然了一点,“这点小事,你太客气了。”
等黄副局走后,程锦道:“这里还有几个病房住的是因为一些打架斗殴事件受伤的人,我们去看看这些人是怎么回事。老高,他们在哪几间病房?”
老高道:“他们住的不是单人间病房,不在这边。他们……”
“怎么?”
老高摇头,“他们都是老油条,一会你看到他们就知道了。”
“那我们去看看。”
韩彬先走一步,他说:“我先去看一下他们的病历。”
程锦道:“好,去吧。”
大家转去别的楼层。
靠在墙边的景行止朝杨思觅招手,杨思觅扫一眼他的腿,估算了一下他受伤的可能,走了过去,“怎么?”
程锦回头看看他们,以为他们有什么私事要说,便转开头,和其他人先走了。
结果景行止只是道:“采访一下,杨思觅,每次程锦和人啰嗦那些有的没的,你听着有什么感想?”
杨思觅还真的回答了,“感想?是:你们看着他也没用,他是我的。”
景行止咧嘴,“你行。”
杨思觅道:“腿疼?”
景行止沉默片刻,“有点。你说这是心因性的,还是伤到了哪根神经?”
杨思觅道:“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结果都一样。想过要杀了司码吗?”
“四爷啊……”景行止叹了一声,又笑,“你到底是想他弄死我,还是想我弄死他?”
杨思觅沉默地看着他。
景行止被他专注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靠,别来这一套,你眼睛会说话也没用,我不吃这一套。”
“白痴。”杨思觅道,“你们的事关我什么事,我控制不了你,也控制不了他,也这个兴趣。”他转身走开,想着程锦是到哪一楼去了。
“哎,等等。”景行止跟上他,他说是腿疼,走起路来倒仍毫无异样,“好吧,你说得对,我也不认为你控制得了我或者是司码。你只是唯恐天下不乱。”
杨思觅道:“你不是在说你自己?”
“也是,我也唯恐天下不乱……操,所以报应来了。”景行止道,“你吸过毒吗?”他并不需要杨思觅的回答,“热爱危险生活,就像吸毒,毒瘾会越来越深,迟早能要命。我倒是有这个心理准备。”
“哦,你死得其所、无怨无悔。”杨思觅冷漠地总结了一句。
景行止斜眼看他,“你真的能气死人。你和程锦也这么说话?他觉得你这样很有趣?那他的口味真是独特。”
杨思觅道:“打个电话给程锦,问他现在在哪里。”
“不打,巡查病房多没意思。”景行止道,“我们去楼下等他们。顺便再聊聊,要找到一个程锦不在你身边的聊天机会很不容易。”
“我更喜欢他在的时候。”杨思觅快走几步,拦下一个护士,“你好,你知道之前和我一起的那些人现在去了哪里吗?”
他这么问问对了,护士确实对他们这一伙人有印象,当下便道:“他们应该在二楼。”
“谢谢。”
看杨思觅下楼,景行止也跟在他后面,“你到底想去干什么?我看你懒得出奇,也不出力。你只是想看着程锦?看他做什么,他又不是肉骨头,不会被狗叼走的。”
杨思觅在前面大步走,并不理他。
景行止唠叨个没完,“个人空间你知道吗?以前我觉得你是最需要个人空间的人,谁烦你,你就冷冷地盯着他,再继续烦你,你就能去劈了他。那你现在这种行为算什么?这是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你自己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杨思觅停了下来,把景行止吓一跳,不动声色地警戒了起来。杨思觅道:“我认为你认识司码后,就会离特案组远一点。”
景行止笑眯了眼,“亲爱的,别紧张,我没暗恋程锦也没暗恋你。”
杨思觅道:“你的死活,我不关心。别烦我和程锦就行。”
景行止笑着低声道:“要杀别人,还说杀你这事我并不在意。我喜欢你这一点。我烦到你和程锦了?唉,谁让你们一直这么有趣……当然你也还是变了,当年的你那么没心没肺。现在嘛,不必拿程锦,就只拿特案组的人来威胁你,或许都能让你迟疑几秒。别用你漂亮的眼睛瞪我,我会想挖出来,咳,失言失言。你知道,我不会真把你们怎么样。你也不能把我怎样,我不是你能随便灭口的人,要论收买人拉关系我比你可强太多了,和我做敌人并不好玩。”
杨思觅冷冷地看着他,“你很啰嗦。”
确实,要让程锦来翻译一下。杨思觅的意思其实就是:你滚。而景行止的回答是:我不滚。
景行止笑眯眯地道:“你也比以前更肯说话了,要知道以前很多人都认为你是哑巴……”
这时,程锦等人从病房里出来了,程锦走过来,看看他们,什么都没问,只是伸长手臂揽了一下杨思觅,他放下手时,被杨思觅拉住,然后便没再松开。
景行止道:“你们的事已经好了?”
程锦道:“他们一口咬定都是摔的。”住的又是多人病房,一个人这么说,其他人立刻也都这么说,问话完全没办法进行。
“哈哈……看来打他们的人比他们强横很多。我以前也这么干,真让人怀念啊。”景行止笑着说。当然,可以想象,他自然不是被打的人。
游铎道:“为什么打他们?抢地盘吗?”他询问地看向老高他们。
老高他们只当没注意他的目光,并不回答他。
景行止道:“这原因多了,本质是告诉他们,老子才是最大的,你们都得听老子的。”
程锦道:“算了,先回公安局。”
公安局那边,已经空出个会议室给特案组了,资料之类的,也都搬过去了。局长也路过了会议室一次,不过,看程锦不在,他很快便撤了。
到了停车的地方,才发现最常开车的步欢和叶莱都不在,程锦看看没人自告奋勇,便打算亲自上。
景行止第一个反对,“别,你的驾驶水平我有所耳闻,怎么与特案组和平相处的注意事项之一就是:不要让杨思觅见血,不要让程锦开车。所以,还是我来为人民服务一次吧。”他拿过钥匙坐上了驾驶位。
“你听谁说的?太夸张了。”程锦镇定地解释,“我开车水平很正常,只是很少开,手生。”
“呵呵,谁说的?当然是你的组员们帮你宣传的。告诉你,所有人都知道你有一身不可救要的缺点——开车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呵,知道你为什么招不到人了吗?因为除了他们愿意收容你,再不会有人能容忍有你这么个上司了。”所以,曾经景行止认为特案组内部矛盾挺多,诶,再毒辣的眼睛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程锦无语。
唯二在场的特案组成员,韩彬很自在地在翻看杂志,游铎默默地看一眼韩彬,然后也从包里摸出一本书,翻开。
哦,不对,还有杨思觅也在。他说:“难道不是我喜欢你就行了吗?”
“是。”程锦好像真的被安慰到了,与杨思觅含情脉脉地对视。
景行止道:“哦,对的,忘了说了,‘你喜欢他’就是他最大的缺点,能被你这么执着的喜欢,那人能正常到哪里。这事倒是不必谁帮忙宣传了,反正人尽皆知。”
程锦笑道:“这肯定也是我最大的优点了。”
老高他们也在车上,他们没加入聊天,因为只是听就很迷茫了:要说这些人是在开玩笑吧,也不完全像,要说不是开玩笑,那不是更奇怪了?
十分钟后,公安局到了。花了点时间和局长等人寒暄,其间局长特地把那几个挨揍的警员又训了一顿,程锦又宽宏大量了一次,后来大家约了一起吃晚饭,程锦终于得以脱身。
回到会议室,程锦先喝了杯水,然后才问:“怎样?”
“案卷很平常,没什么东西。”叶莱把一叠资料推到程锦面前。
步欢道:“看起来这里没什么大事,就是那个学校乱一点,但哪个学校都有好学生坏学生。”
“不是乱一点。”程锦道,“给我的印象是问题很严重。”
“哦。”步欢去看韩彬。
韩彬道:“既然学生能用刀砍同学与老师,校长被人打了也不敢声张,公安局的人在路上看到不顺眼的人就敢动手,这种发生什么事也不奇怪。”
步欢边听边点头,“好吧,这么说问题是挺严重。”
小安道:“我查了一下这么的网络,没多少信息,这边的人似乎还没进入信息化时代。”
步欢道:“买电脑要钱。这里看起来就不富裕,诶,不觉得像个贫民窟?投胎是个技术活吧,出生在这地方,□□比大多数人都低,还什么电脑,有电视看就不错了。”
小安先是点头,然后又清醒了过来,“不对啊,你们不是总告诉我还有些地方的人吃不饱饭吗?这里的人吃饭应该没问题吧?”
“呃……”她问住了步欢,步欢想了想,“要不明天我们去找家人蹭个饭吃?”
游铎道:“吃饱饭不是问题,查一下这里的财政情况就知道了……”
步欢扶住头,“你特别聪明,你别说话。”
程锦道:“总得有人提醒你们别高估自己的智商。”
景行止在一旁道:“对了,你的缺点里倒没有智商低这一条,他们还是对你手下留情了的。”
游铎默默地闭上嘴。
步欢等人用目光交流着:发生了什么新情况?
程锦看了一遍案卷,确实没什么重要内容,看起来就是大家火气大,所以就伤人了。
叶莱道:“老大,要叫这里刑警队的人一起开个会吗?”
程锦道:“好像没什么可开的。”
步欢笑道:“他们肯定已经排练好了,不会有一句案卷之外的话出现。”
景行止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程锦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景行止很诧异,居然问他意见?“我的话,把那个校长和他老婆抓来,让那校长说出到底是谁揍的他,然后再看情况,要去揍那个揍他的人还是要去表扬那人。接着么,去牢里问捅死那个老师的小混混,问他有没有内情,有的话,看具体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帮帮他,没有话,让他继续在牢里蹲着。至于那个砍伤不少同学的小孩,也一样处理,他说得出合格的理由,帮他也未尝不可。那些打架的混混们,就都揍一顿好了。”
程锦简洁地道:“不该问你。”
小安道:“听起来是都先抓来逼供,再看心情处理他们。”
“啧,我这才叫有效率。”景行止翘着腿,晃着椅子,“你们杨老师不是我这个风格的?哦,忘了,你们杨老师是不干活的。”
杨思觅没反应,他正枕着程锦的手臂,没有抬头的打算。
韩彬道:“一般的事我们会解决,总不至于什么事都要师兄出手。”
游铎道:“底牌,不能轻易出。”
步欢笑道:“哈哈,摆着就够吓人了。”
景行止笑道:“就算你们这么说,他也不见得领你们的情。”
叶莱道:“我们的事你不懂,我们也没必要和你说。”
“就是!”小安瞪了景行止一眼。
景行止只是笑,大概是看你们急了我就高兴了。
程锦道:“他当然不是你那个风格的,他对当混混头子没兴趣。”
“嗯,又不是古代,当强盗可以抢你来当压寨夫人。”杨思觅终于坐起来了,他在嚼着什么,然后吹了个白色泡泡,吹得很大,然后泡泡涨破了,粘到了脸上。
程锦把他的脸转向自己,帮他清理,“谁给你的泡泡糖?”
小安举手,“我。”
“给我一个,很多年没吃过了。”步欢伸手。
小安开始发泡泡糖。
景行止道:“也给我一个。”
“不给。”
景行止笑了,似乎更加开心了,“那我就来抢哦。”
“……”小安扔了一个给他。
看着他们都在嚼泡泡糖,程锦有点想叹气,他看看时间,5点半了,“这边的晚饭一般是几点?要和他们一起吃晚饭,有点麻烦。我还想去医院一趟。”
“去医院做什么?我替你去?”步欢说。
“去见见那个男孩催志毅的父亲。”程锦道,“还是我去一趟,如果我回来晚了,你们就先吃。对了,饭钱我们付,你们点菜时看着点价格。”
景行止用手捂住脸,“小气成这样,你不能大气点吗?”
程锦道:“之前还赔了医药费。”
“你够了……”
叶莱道:“不如我们来挑吃饭的地点?”
步欢同意,“对,关键是要找便宜的饭馆。”
“行。”程锦拉着杨思觅站起来,“有事打我。车钥匙在谁那?”
景行止从口袋里拎出钥匙,“不用帮你开车?”
“谢了,不用。”程锦抓过钥匙,要走,但又停下了,“你们这么多人也没什么事,这样吧,韩彬,你和步欢去一趟拘留所,不在这里,听说是在一个叫桥头的地方,去见一下那个……”他拿起桌上的案卷看了下,“赵鑫。带齐文件过去。需要的话,也可以带上老高他们。”
赵鑫捅伤了一个叫刘伟的老师,那老师前几天死在了医院,据说是因为那老师在学生的早恋问题没处理好。
步欢道:“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程锦微笑,“你说呢?”
“ok,你不会接到投诉的。”步欢挥手,“老大,慢走。”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四个人,景行止道:“所以我要带着你们去陪那个圆肥的局长吃饭?”
小安想说什么,被叶莱拉住了,她笑道:“在我们老大回来之前就麻烦你关照了。”
景行止看看她,“不愧是一直跟着程锦的。你有男朋友吗?”
“……”这实在不像景行止应该问的问题,叶莱迟疑着道,“男性朋友?”
景行止笑道:“能够谈深入探讨性问题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
“……”叶莱道,“我爱好男。暂时还没考虑这些。”
景行止八卦起来没完没了,“没人追还是没时间?”
“……都没。”叶莱道,“我们去看看附近有什么吃饭的地方没有吧?”
“没时间确实很严重,哈哈……你们头儿要是没能内部解决掉,我看他也得单身一辈子……”景行止笑了一阵子,突然又停下了,“不对啊,韩彬也不是内部解决的。”
游铎道:“他是早恋,在进特案组之前就解决了。”
景行止做回忆状,“嗯,有所耳闻。他运气好,要不他这样的人,就该孤独终老。”
小安严肃道:“孤独终老也未必不是运气。不是所有的恋爱都是喜剧,有的人谈恋爱是部灾难片。”
游铎也严肃地点头,又说:“我们为什么要聊这个?”
叶莱看看他们两个,笑道:“走吧,去考察一下这里的饭馆。”
程锦和杨思觅开车去医院,开到半路,杨思觅停了下来,程锦看他冲窗外喊,“糖葫芦过来!”路边一个买糖葫芦的人走了过来,杨思觅挑了两串,程锦掏出钱包付钱。
杨思觅咬了一颗糖葫芦,然后把两串都递给程锦,自己继续开车。
程锦道:“路上这么大灰……”桃门天气干燥,灰尘挺大。
杨思觅道:“很久没吃过。”
程锦却觉得没多久,因为杨思觅看到这些东西就要买。
两人一人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芦进了医院。
催志毅的病房里有男人在说话,程锦从门上的小窗往里面看了看,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应该是催志毅的父亲。他敲了敲门,那两个男人同时转过头来,其中一个男人看着程锦愣了一下。程锦也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那男人是平林湖畔烤肉店的老板。
进了病房,程锦看看自己手上没动的糖葫芦,递给病床上的少年,“给你。”
催志毅少年莫名地接过糖葫芦。
烤肉店老板看着程锦和正在咬糖葫芦的杨思觅,“你们怎么在这里?”
程锦看看他和他旁边那男人,“你朋友?原来你是桃门人。”
“是啊,桃门人,很久没回来了。”烤肉店老板指着自己道,“郑向律。”又指了下他朋友,“催广文。”
“我是程锦。”程锦直接拿了证件给他们看。
郑老板苦笑,“你们是警察?我还以为你们是公司出来旅游的。”
“之前是出来旅游。”程锦道,“后来注意到桃门这边最近事挺多,就过来看看。”
“看看?”郑老板皱着眉,像是无法理解。
程锦道:“我们的工作比较灵活。”
郑老板仍是不理解,但没追问,“那你们现在是想?”
程锦道:“我们想知道这事是怎么回事。下午我来过这里,但我觉得有家长在的情况下和小孩说话会好一点,听说催先生在饭点会过来,所以我才现在过来。”
郑老板道:“这样……你们先坐吧。我去借两把椅子。”房间里有椅子,但人多,不够用。
程锦道:“不必,我们站着就行。”
郑老板还是出去了,出门前给他朋友使了个眼色,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催广文招呼着程锦和杨思觅先坐下,又对拿着糖葫芦的儿子道:“先吃饭,等下再吃那个。”
催志毅便放下了糖葫芦。
程锦道:“郑老板之前说有急事要回家,原来是因为你儿子的事。”
催广文愣了下,然后道:“我们是老朋友。”
程锦道:“从小就认识?”
催广文点了下头,“是啊。”
郑向律很快便回来了,带着两把椅子,他朝催广文微微点了下头。他出去可不只是去借椅子,还是去打电话的,他向人打听了程锦的事,知道了确实是公安部下来的人。
程锦道:“我方面问催志毅几个问题吗?”他看看正在吃饭的少年,“算了,你先吃饭吧,吃完再说。”
催广文看看郑向律又看看他儿子,“没事,你问吧。”
程锦道:“实际上我就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拿刀砍伤同学。”
郑向律道:“这事是他不对,不过他已经向那些受伤的同学道过歉了,那同学的家长也愿意接受和解。”和解也就是赔钱了。催志毅本来也年纪小,14岁,还够不上坐牢的标准,本来也只是赔钱了事。
程锦道:“我知道,但原因呢?被同学欺负?”
杨思觅道:“不是。”他看着催志毅,“他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学校暴力的受害者是那种不敢反抗或者没能力反抗的学生。他不是那个类型。”
催志毅看着他的饭碗不说话。
病房里安静了一会,催广文道:“我一直在外面,对他关心得少……”
“你当然有错,但现在是他做错了事。”杨思觅道,“他确实是想报复什么。不肯说也没关系,找他的同学们问一下就知道。”他朝程锦弯了下嘴角,“别担心,让别人说出正确答案这事我很在行。”
程锦没笑,但悄悄地勾了勾杨思觅的手指,然后他说:“是不是你有朋友一直被人欺负?”
催志毅颤抖了一下,还是不说话。
杨思觅道:“他在说是。”
催志毅抬眼瞪他们,眼睛通红地冲他们吼,“你们滚出去!……”
他父亲一愣,忙去拉他,“你怎么说话的!”
郑向律皱眉,对程锦和杨思觅道:“抱歉,麻烦你们先出去行吗?”
杨思觅和哭泣着的少年对视着,“哭得这么伤心,所以你那个朋友怎么了?”
“算了。”程锦拉住杨思觅,“我们先出去。”他拉着杨思觅出去了。
郑向律也跟着出来了。三人走远了一些。郑向律取了烟出来,让了让程锦和杨思觅,程锦摆手,郑向律看他们都不抽,便也没抽,把烟盒放回了口袋里。他看看外面,“他那个朋友的事我可能知道。几个月前,他们学校有个孩子自杀了,那孩子可能就是他的好朋友。”
程锦道:“为什么会自杀?”
郑向律摇头。
杨思觅道:“你知道。”
郑向律苦笑,“我是听说了一些事,大概就是之前你们说的校园暴力,被大家欺负,家长又不当回事……”
“这样,他是在为朋友打抱不平,少年人之间的友谊有时候很深刻……”程锦看了看他,又回头看看那扇病房的门,“你和催广文从小就认识?”
郑向律点头。
程锦道:“在三中认识的?”
郑向律一愣,还是点头。他是想到程锦是警察,知道这些很正常。不过程锦实际上只是猜的。
程锦道:“我本来还想问一下催同学他那个老师刘伟的事。”
郑向律道:“刘伟不是他老师。”
“嗯?刘伟不是在三中当老师?”
“不,我的意思是刘伟不教他的课。”
程锦便道:“看来刘伟的事,你也知道一些,他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被人拿刀捅的?”
郑向律皱眉,“那些小混混有时脑袋一热就敢弄出人命……”
杨思觅道:“你曾经也混过。”
郑向律一僵,然后看着程锦笑,“你这朋友怎么这么犀利?”
程锦道:“他搞心理学的。”
郑向律朝杨思觅竖起大拇指,自嘲一笑,“没等我弄出人命,家里就先把我送去当兵了,然后就被拗回来了,小时候是太幼稚。”
杨思觅道:“我弄出过人命。还有,现在也仍有人说我幼稚。”
郑向律诧异地看着杨思觅,然后朝他笑得更加亲切,“我当兵时也杀过人,毒贩。”
程锦也诧异,看这势头,两人是要交上朋友了。
杨思觅道:“那个瘳校长的事你知道多少?”
郑向律笑容一僵,“我还以为你已经问完了。廖校长这人我知道,听说他最近被人打了,也在住院,但听说伤得不重,你们还查这事?”
程锦道:“顺便,都是三中的事。”
郑向律道:“是啊,都三中,我也不了解情况,太久没回来了……”
程锦道:“那些人打架斗殴的事你听说过没?好些人在这里住院。”他觉得郑向律怎么说也是当地人,有些事应该听说过些什么。
郑向律想了想,“这个大概有点像严打期。”
“哦,多谢。”程锦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因为桃门近期发生的事太多,上头也急,公安局的人肯定要挨骂,被骂后,想赶紧弄点业绩出来,所以就来了一场严打,看这情况打得好像有点重。
这时,程锦的响了,是叶莱,跟他说吃饭地点的,还说已经把地图发到他邮箱了。
“好,你们先吃,我待会过来。”
挂了电话后,程锦对郑向律道:“留个电话吧,有空一起吃饭。”
郑向律笑着应了。双方互留了电话号码。
程锦道:“河西路93号金粮饭店你知道在哪吗?”他有地图,现在是顺便一问。
郑向律指着医院外的公路,“沿着这路直,到第二个路口右拐,那条路就河西路,再走两个路口,你们就可以看到金粮饭店的招牌……我现在就住那边附近,要不我和你们一起过去?”
“好啊,多谢。”
桃门县不大,很快便到了金粮饭店门口。下车后,郑向律和程锦他们告了别。走了不远后他回头看,本以为能看见程锦他们走进高档的金粮饭店,结果却看见他们走进了附近一家很普通的饭馆……这心理落差挺大。
饭馆里,大家开吃还没多久,见程锦和杨思觅来了,又站起来热情地客套了一番。
“程组,原来你是去见朋友了啊?”程锦和杨思觅一落座,黄副局便亲热地问。
“嗯?”程锦不解。
“郑向律啊,我和他也是老朋友,以前,我们住得很近,经常一起玩……”黄副局像找到组织一般,很是兴奋。
程锦听了后知道了一件事,他们是邻居,那他们住的应该是政府的家属楼之类的,郑向律家大概有人在政府部门工作,黄副局大概在四十岁左右,比郑向律大一些,说一起玩大概是不太可能,但应该认识甚至很熟。“哦,你们家里的长辈以前是同事吧。”
“是啊,原来……后来……再后来……”黄副局又说了一大通。大概内容就是,郑向律的父亲原来在县政府工作,后来调市里去了,现在已经高升到省里了。
局长也没拦着黄副局,看程锦他们乐意听,他也说了点郑向律小时候的趣事。
就这样,虽然这顿饭的开端不尽如人意——因为想请客的人反而被人请了,但过程大家都挺满意,也算是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