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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侯爷双眼喷火瞪着面前的穆楚寒,看穆楚寒一双狭长眼睛,冷冰冰继续挑衅的看着他,胸中堵满了怒火。
穆老太太扑过来,一把拉住穆侯爷的衣袖,气恼的大喝:
“不孝子,你给我松开!”
穆侯爷意欲将穆楚寒扯下木榻来,无奈有老太太护着,若是他动手,必定会伤到老太太,不得不松了手。
“母亲,你还护着他,难道你要让整个穆家都给这个逆子陪葬吗?”
逆子这个词真是尖锐,难听至极,穆楚寒皱了皱眉,瞧着眼前暴跳如雷的穆侯爷,淡淡的说:
“穆侯爷慎言,这一口一个逆子,听得好生让人心恼!”
“若我要逆,侯爷还不够格。”
穆老太太和穆侯爷自以为是听出了穆楚寒的话外之音,吓得心跳如雷:
“都给我出去!”穆老太太强忍着挥退屋里的丫鬟嬷嬷。
侯夫人只顾着探身挡在穆楚寒身前,穆侯爷也却给震得身子一僵,反应过来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母亲听听,这个混账东西说的是什么话?他这是找死,还要拉着咱们…。!”
“你给我住嘴!”穆老太太也骇的不轻,呵斥穆侯爷。
直到现在大家似乎才记起皇帝给穆楚寒下的那道圣旨,一时还真搞不懂穆楚寒为何就突然回了盛京。
穆侯爷拿穆楚寒没有办法,只对穆老太太说:
“母亲,我这就去安排人手,马上送这个混账玩意儿回金陵去!”
侯夫人听了尖叫一声:
“不许去!谁要送小九走,我今日就死在谁面前!”
穆侯爷看着爱子心切的侯夫人,怒道:“不可理喻,妇人之仁!”说着便要甩手去安排,穆老太太沉默,望着自己才回来的孙儿,没有阻止。
穆侯爷还没走到门口,门自己就开了,却是穆家大爷穆楚辉进来了。
穆楚辉返身关紧门,一眼瞧见木榻上的给侯夫人护着的俊美男子,一下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祖母,父亲,母亲!”
穆楚辉给几个长辈行了礼,看着木榻上似笑非笑的穆楚寒喊了一声:
“九弟!”
穆楚寒眯了眯眼,瞧着还是那般稳重的穆楚辉,没有应。
“辉儿,你来的正好!”穆侯爷对穆楚辉说:
“你来安排,马上将人送走!越快越好!”
穆楚辉瞟了一眼坐在木榻上,一副他们讨论送走的人和自己无关似得穆楚寒,沉声说:
“父亲,怕是来不及了!”
“为何?”穆侯爷惊讶,穆老太太也盯着堂下的两父子。
“如今盛京该晓得的人,皆都晓得九弟回了盛京。”
穆侯爷满脸不信:“消息怎得传的那么快?”
穆楚辉看向似笑非笑的穆楚寒,接着说:“九弟是只身打马进的盛京,又在吏部尚书江府逗留了一个多时辰,如今他前脚刚进咱侯府,后脚盛京那些人精已然把九弟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
“你去了江府?”
“你去江府做什么?”
穆老太太和穆侯爷同时问。
穆楚寒反而端起茶,悠闲的喝了一口,淡淡的说:
“侯爷大可不必惊慌,我进京跟你们穆侯府没得干系。”
“你这个孽障,你到底江尚书府上做什么?”
穆侯爷气的脑袋都要爆了,如今三方都在争取江司图,他们穆家与江家的婚事是皇帝赐下的,却也只能如此,若他们穆家在顺势拉拢江家,可不惹皇帝忌惮!
当初老太太可只说她孙儿一辈子困在金陵可怜,求皇帝给赐个贵女,皇上却随手就指了江家,谁知有没有试探他们穆家之意?
这个孽障竟然还主动去找了江家,还是抗旨回京,头一个就去了江府,这让皇上怎么想?
穆老太太自由生在皇家,对朝堂上的政事也颇为关注,不禁也提起了一颗心。
除了侯夫人,穆楚寒见堂中穆家人全都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样,嗤笑一声:
“江府将我的心肝儿挖了去,我还不得去找他讨?”
“幸好我那心肝还好生生的养在他们府上,不然…。”
穆楚寒阴森森的笑了两声,屋里刮起一阵冷飕飕的怪风,就连穆侯爷都觉得身上有些冷。
“小九,你跟祖母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穆老太太一脸紧张,不知道远在盛京,一向左右不沾,明哲保身的江府怎么和穆楚寒扯上了关系。
穆侯爷和穆楚辉眼睛一起盯着穆楚寒,听他不急不缓的说:“祖母,江家实在可恶,我看上的女人也给不声不响的掳走了,害的我将整个金陵翻了个个儿,几乎发狂。”
“你竟是为了一个女人,才上京?”侯夫人也倍感惊讶。
穆楚寒突然回想起一个时辰前,怀里抱着的那具娇软身体,她身子让人欲罢不能的滋味,还有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半垂长眸,唇间不自觉的绽放个动人心魄的微笑。
显然是默认了。
穆楚寒这完全是一副被女人勾了魂儿,鬼迷心窍的模样,将屋里几人震惊的同时,也让穆侯爷勃然大怒:
“孽障,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个女人,也值当你违抗圣旨,连命都不要跑回盛京来,我这就将你这个孽障斩杀了,亲自去皇上面前去求罪!”
说着,穆侯爷就将大儿子穆楚辉腰间佩戴的长剑抽了出来,穆老太太拿起个茶杯狠狠朝穆侯爷身上砸去:
“我还没死呢!你就要当着我老婆子的面杀人?”
“来,来,谁要杀小九,先把我老婆子杀了!”
“祖母息怒!”穆楚辉赶紧打圆场:“父亲也是担心九弟,气得急了,并不是想要他的命!”
穆楚寒推开一直挡在他身前的侯夫人,下榻走到穆侯爷面前,用身子低着穆侯爷手中的剑:
“穆侯爷想来是记错了,你儿子穆楚寒那条命,早在正阳宫血变那日就让你给亲手了解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穆楚寒,可跟你穆侯爷半点关系也没有。”
“我的命,可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夹住穆侯爷手中的剑,猛一用力,剑便从穆侯爷手中脱落。
穆楚寒的目光,如来自地狱的恶魔,背对着穆老太太和侯夫人,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穆侯爷,简直和才刚谈起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女人时的穆楚寒,判若两人。
“父亲!”穆楚辉上前隔开两人,看着自己这个多年不见的弟弟,刚才他那一眼,竟让自己都心生恐惧。
穆老太太怕他们父子打起来,紧忙大喊:“小九快到祖母这儿来,你哪儿也不许去,就在穆府住下了,有祖母护着,我就看到底是哪家不怕死的先跳出来挑事儿!”
穆楚寒的脸说变就变,须臾又慵邪的笑了起来,转身朝穆老太太走去:
“祖母,说起来还真是巧了!”
“你给孙子求来的这个江氏女,便是我那心肝儿宝儿!”
说道沐雪,穆楚寒眉眼都化了。
“你道是怎样?她原就是江府多年前弄丢的嫡出三小姐,如今寻了回来,正好嫁给爷!”
穆侯爷和穆楚辉完美的看了一场穆楚寒说变就变得变脸秀,听他说起江氏女,语气宠溺温柔,简直不敢相信。
穆侯爷虽面上对穆楚寒喊打喊杀的,却回回都是雷声大雨点儿小,心中本就对这个儿子亏欠良多,又如何舍得杀了他,才刚也不过是想将他逼回金陵去,好在皇帝面前给他留条命罢了。
不想他这第九子,竟然真的如传言般沉迷女色,分不清是非轻重了吗?
这种想法才真正让穆侯爷生气。
穆老太太和侯夫人听穆楚寒说的人竟是江家那个三小姐,给嬷嬷看破不是处子身的女孩,顿时脸色难看之极。
却见穆侯爷和穆楚辉在眼前,这种事说出来却是丢了她小九的脸面,便沉声赶穆侯爷说:
“小九的事由我老婆子兜着,侯爷还是去忙自己的去吧!”
竟然这个孽障搞得全盛京都晓得了,老太太又护得紧,穆侯爷也不吵着要送穆楚寒回金陵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如今穆楚寒只有留在穆府才是最安全的。
穆侯爷最后愤恨的瞪了一眼,他这个长得最好也最聪明的儿子,拂袖而去,穆楚辉赶紧跟着一起出去,两人商量对策去了。
“小九,你说的可是那叫江心雪的小姐?”见两人出去,穆老太太迫不及待拉着穆楚寒问。
穆楚寒记起江府是给他的娇娇改了这么个名儿,便含笑点头:
“便就是她!”
穆老太太和侯夫人互相对了下眼睛,还是由穆老太太开口:
“小九啊,这位小姐怕是要不得!”
“为何?”
侯夫人咳了咳嗓子说:“宫中的嬷嬷看了,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怎能配的上你?”
穆楚寒见老太太和侯府人面色紧张怪异,还以为沐雪出了什么事儿,听他母亲这么一说,反而闷笑起来:
“这是自然,早在半年之前,她就是我的人了。”
看着穆老太太紧张慈爱的眼光,穆楚寒继续说:“祖母,孙儿如何都没想到,世间竟有这般合我心意的人儿,孙儿见了她,便是怎么爱都爱不够。”
“她是你给破的身子?”
穆老太太和侯夫人同时大吃一惊。
复又想到她家小九这才看上了一个女人,怎得就那么巧成了江尚书家的嫡女,明明很小的一件事,盛京的权贵人家都习惯了翻来覆去的研究其中的深意。
就说沐雪这事儿,却还真是冥冥之中的定数,是个巧合,再说穆楚寒这次进京这事儿,说是为了女人也是十有八九的真,可盛京上至皇帝冷子翀,下至茶馆酒楼的说书先生都是不信的。
这一日,对盛京的各家权贵,世家,大臣们来说,都注定不寻常。
穆楚寒上午打马横穿整个盛京,直闯吏部尚书江府,吏部尚书江大人连差都等不及下,就回了江府,大家都在猜穆家这个老九到底是为了什么,不顾皇命不顾生机,回到盛京来。
吏部尚书江司图到底和穆楚寒又密谋了些什么,后来穆楚寒进了侯府,也是安静的可怕。
按说没到中午,皇帝就应该得到消息了,可怎么也不见皇帝有什么行动啊!盛京各家也不敢妄动,全派了人在江府和穆侯府周围转悠着,想第一时间探听点儿消息。
却说穆侯爷和穆楚辉进了书房,又喊来府里的几个幕僚,商量了近一个时辰,还是觉得按照穆楚寒自己的说法来解释他骤然回京这件事,比较稳妥。
于是午后,穆侯府就放出话来说,穆家老九,听闻自己定了江家嫡女,又听说这位贵女长得天仙般的美丽,便忍不住从金陵跑来了。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穆家这位放荡不羁的九爷,便是为了这般荒唐的事情进了盛京了。
穆家把这件事说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不惜自黑,将穆楚寒以前那好色风流的名声拉出来说事。
可消息一传开来,盛京各家却每一个人相信。
江府这日也是,江尚书干脆就没出门,让侍从去官里告了假,说是突然犯了头痛病,要休息几天。
江府大门紧闭,谁来也不见,穆府里的小姐们也不再接受邀请参加贵女举办的宴会,公子哥儿们都从衡水书院告了假,说在家里修身养性。
这一晚,盛京各府灯火通明,当家的老少爷们都在书房与幕僚商议讨论此事的走向,猜测穆楚寒进京的真实意图,生怕他会将盛京这潭水搅得更加混浊。
商议来讨论去,各家得出的最后结果却是,这事儿到底如何,还得看第二日皇帝的态度,于是原本熬了一个通宵,精神萎靡的众大臣们,便又如打了鸡血一般,盼着快点天亮,快点早朝了。
第二日早朝,整个朝廷的大臣全都眼下一片青黑,两只眼睛却红赤赤的成了兔子眼。
好不容易皇帝来了,有奏本的都奏了,皇帝也一一对各项事务进行了安排,一直拖到最后一刻钟,竟也没人出来提一句,穆家那乱臣贼子的老九抗旨回了盛京这事儿。
该说的都说完了,大家不约而同将目光看向穆家的死对头左相大人,左相今日却反常的一直盯着地板,好似地板上开了一朵多奇妙的花,就是不提穆楚寒的事儿,皇帝也装傻,穆侯爷瞪着一双犀利的鹰眼,好似谁敢出头提这事,他就跟谁没完的架势。
京中局势本就紧张,皇帝的新政遇到了顽固派的抵制,三方势力角逐着,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的蠢兔子。
不知不觉,这个早朝竟然就这般相安无事的结束了。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直到第七日上,皇帝竟然都没在朝上提过穆家老九的事儿,就如装作不晓得一般,这可急坏了盛京的权贵大臣们。
正当大家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刚刚把心稍稍放下的时候,就出事儿了,听说穆家老九又去了吏部尚书江府,这次还是大公主、侯夫人一起去的,还带了个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