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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万万不可啊……”
所有的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要知道,太皇太后历经三朝,地位已是至高无尚,别说是谢睿,便是先皇,也是对太皇太后事事顺从。
可眼下,谢睿竟是将剑抵在了太皇太后的脖子上,无论他出于何意,这已是天理不容了。
听到朝臣们发出的整齐的劝解声,谢睿这才缓过神来,惊觉自己竟对太皇太后不敬,他赶紧收回了剑,妄想解释一番方才他的所作所为。
却是听见太皇太后发出一声冷哼,冷眼看着他,那目光里满是寒意:“皇上若要挟持宏儿,便将哀家的命拿去!”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太皇太后立直了身体,表明了她立场的坚定。
她经历了三朝,看尽了皇宫中的荒唐事,到了曾孙这一代,子嗣极少,降却段连鸢的儿子,已无他人,这就是太皇太后坚决要保护宏儿的原因。
“皇祖母!”谢睿原本压下去的怒意,因为太皇太后的维护又提了上来,他一字一顿的唤着,警告之味浓烈。
剑虽放下,可那握剑的手,却是青筋爆跳。
段连鸢生怕谢睿真的会对太皇太后不利,她急忙上前解释:“宏儿并不在慈宁宫,请皇上不要为难太皇太后!”
起初,她确实想将宏儿拖付给太皇太后,可太皇太后与她的关系,毕竟不算亲密,因此,她怀了一丝犹豫,最后还是决定将宏儿送出宫去。
出宫其间,虽是谢禹的人暗中掩护,但她却隐隐明白,谢禹眼下并无十全的把握,怕是太皇太后也在其中帮了忙。
这亦让段连鸢对太皇太后感激不已。
“段连鸢,朕以为你不过是一个妇人,便是再聪明,也不可能翻天,直到今天,朕才知道,朕错了,你就是朕的灾星,既然朕用尽方法,也得不到你,那么……朕今日便解决了你!”谢睿咬牙切齿说完这一句,手中的利剑便扬了起来,直抵段连鸢的心脏。
眼看着那一剑就要刺进段连鸢的胸口,却不想,太皇太后竟冲了过去,生生的替段连鸢挡了这一剑。
“太皇太后!”杜嬷嬷呼叫着,却已经来不及了。
“太皇太后,快请御医……”
“快来人……”文武百官皆躁动了起来,便是谢睿也瞪圆了双眼,他颤抖着手,放开了那插在太皇太后胸口的剑,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太皇太后!”段连鸢反应过来之后,急忙接住了太皇太后的身子,那伤口,正中心脏,是没有存活的希望,她的眼泪落了下来。
竟没想到,太皇太后竟会为她挡这一剑。
“要保住宏儿!”太皇太后只留下这一句,便没了气息,杜嬷嬷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满朝的文武亦哀泣难忍。
有人愤怒呼喝:“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虽未指名道姓,可众人都深知说的便是当今皇上谢睿,随着这声呼喝,文武百官再一次的躁动了起来。
谢睿慢慢冷静了下来,双眼微眯,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使得他失了阵脚,可他却不是这么容易被推翻的。
既然做明君已经行不通,那么……他便只能做一个暴君。
只要先皇的另一份遗旨未公开,他便是大齐唯一的皇上。
“放肆!”他重新坐上龙椅,对着满朝文武大喝一声,指着方才率先发声的高大人道:“高大人以下犯上,拖出去斩了!”
要知道,高大人可是三朝元老,在整个大齐,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谢睿,你串通南诏人,密谋皇位,残害太子,迫害晋王,你定不得好死……”高大人被禁卫军拖着,一路高喊。
可即便他喊破了喉咙,却也激不起其他人的附和了。
因为,他们见识了谢睿的残暴,他们的父母和妻儿不能因为这一时的畅快而陪葬。
很快,现场安静了下来,除了呼呼的风声,便只剩杜嬷嬷与段连鸢的哭泣声。
谢睿满意的勾了勾唇,平日第一回,尝试到了权势所带给他的快乐,他是至高无尚的王,一呼百应,他终于摆脱了低贱的命运。
他很满意。
兴许是杀人上了瘾,谢睿又上前,将那哭泣的杜嬷嬷一刀解决了。
鲜血溅了一地,仿佛在诉说着皇宫里今日的残暴。
再没有人出来反抗,所有的官员都低着头,仿佛没有看见这一幕。
“朕给你一柱香的时辰,一柱香后,你仍旧不肯交出遗召,朕会下暗杀令,宏儿今日必死无疑!”不得不说,谢睿是了解段连鸢的。
知道她油盐不进,如今的段家,已没有她在意的人,或许说,整个京城,只有宏儿是能逼迫段连鸢的人了。
因此,他凑上前,冷冷说道。
要知道,暗杀令一下,是不死不休。
这是大齐皇上至高无尚的权力,从古至今,还无人从暗杀令下逃脱过。
段连鸢的身子抖了抖,却没有说话,她紧紧的握着拳头,她绝不会让谢睿再杀一次宏儿。
谢睿让人将太皇太后的尸首送回了慈宁宫,便拉着段连鸢重新踏上高位,他的嘴角扬着得意的冷笑,指着这大好江山和满朝文武说道:“段连鸢,只要你做朕的女人,这一切,都是你的,而宏儿也不会死,你为何偏偏要与朕作对?”
是的,在宫中的这些日子,谢睿有的是机会杀掉段连鸢,可他没有。
他自小受打压,这辈子最想做的事,就是征服,征服所有看不起他的人,确实,他征服了整个大齐,却唯独剩了段连鸢。
因此,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入进去。
“我便是死,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段连鸢亦轻笑着,那笑容里,却满是嘲讽和冷漠,甚至有着强烈的憎恨。
不得不说,能这样跟谢睿说话,是畅快的,连同上一世的恨,似乎也一并发泄了出来。
看着那柱香一点一点的烧没了,谢睿所规定的时间就要到了,段连鸢的心亦提了起来。
“你想好了吗?朕要下令了!”谢睿指着那快到烧到底的香,眼中的势在必得更甚。
可就在这时,宫人来报:“皇上,晋王在宫外求见!”
谢睿似乎早已预料,淡淡问了句:“晋王带了多少兵马!”
他会回来,谢睿亦是早已预料到的,可宫人接下来的回答,却是让谢睿吃了一惊:“只身一人!”
只身一人,便敢来皇宫抢人?便在谢睿听来,无非是天大的笑话。
他紧抓住段连鸢,道了声:“将他带过来!”
很快,谢蕴便被带到了昭华殿前。
一年多不见,谢蕴被磨练的更加精壮,他的肌肤已晒成了小麦色,下巴满是青渣,如同邋遢的流民,可唯独那双眼睛里,却含着坚韧的色彩。
他只看了段连鸢一眼,便抱拳行礼:“臣参见皇上!”
他的伏首称臣,使得谢睿心情大好,不禁仰头大笑了起来,他拉着段连鸢走到谢睿的面前,扬声道:“快来见过朕的爱妃!”
段连鸢被谢睿拉着,她的头脑已是一片空白,这一年多,如同过了半辈子,眼下再见谢睿,恍如隔世,眼眶禁不住发红,却又倔强的忍着泪水:“晋王这一年多可安好?”
便是一句普通的问候,道尽了两人的凄楚。
谢蕴没有说话,可紧握的拳头,却因隐忍而青筋暴跳,良久,他终于开了口:“本王一切安好!”
他没有承认段连鸢身份,他亦不可能承认段连鸢的身份。
便在这时,段连鸢却是发现谢睿的肩头隐隐有血迹渗出,因他爱穿沉色的衣裳,因此,这血迹便不太明显了。
可她仍旧注意到了。
一把甩开谢睿的手,段连鸢伸手触碰谢蕴的肩膀,手心一片粘稠,收回一看,一片血红。
她的泪,终于滚落了下来……
她的夫君,她怎能不了解,谢蕴定然是中途改变了计划,才会此时提前出现在皇宫,他对她的情,从未放下。
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的相信,那封休书是假的。
“连鸢不是皇上的爱妃,她是臣弟的王妃,还请皇上收回承命!”反手握住段连鸢的手,十指相扣,谢睿抬起头,一字一顿的向谢睿宣誓。
他的手心有着对这个女人的执拗的爱,便是此时说不出口,却也能通过两人的接触传达给她。
“放肆,这天下都是朕的,何况是段连鸢!”谢睿冷笑,却是猛的执起了利剑,直指谢蕴的咽喉。
段连鸢的心猛的一提,眼下他们的人还在宫外,此时与谢睿作对,并不是明智之举。
她刚想劝说,却是被谢蕴拉到了身后,低声安抚:“放心,不会有事!”
他的声音是温和的,与他望着她的目光一般,全是宏爱与包容,这个男人,要保护她一辈子。
段连鸢重重的点头,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谢蕴去解决。
她相信他。
“慢着!”便在两人对峙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穿透众人,直达谢睿的耳际。
“是太子殿下!”
“太子,真的是太子……”
早在谢禹无来由被禁之际,朝臣便在私下里猜测,谢禹是不是被谢睿陷害,而落得如此下场。
原本,谢禹才是整个大齐的众望所归。
今日在此见到他,众人心中的那束光,似乎也被点亮了。
一年多的幽禁,使得谢禹瘦弱不堪,一身白衣着在身上,空空荡荡,这副模样,便是让众人心疼不已,跟在他身后的便是先前身边的红人林木。
“来人,来人……将谢禹拿下!”比起谢蕴,谢禹对谢睿的威胁定然更甚。
谢睿慌乱的下达命令,可回应他的,却是满城的寂静,随着这阵寂静过去,整齐的脚步声传来,那领头的不是别人,竟是夏候渊与夏候萱父女。
“皇上是想不到老夫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吧?当日先皇给老夫定罪,不过是稳定江山,入狱不久,先皇就下了一份赦免书给夏候家,可皇上却在私下对我夏候家百余人口赶尽杀绝……”夏候渊经历几代,又是以武传家,因此,说话的时候便是带着一股杀气。
他重重的将先皇秘下的召书掷到了众人面前。
“夏候家勾结废太子,秘谋造反,朕自然有理由杀之!”对于这一项,谢睿自然不肯承认。
可接下来,出现的人,却让谢睿慌了神。
竟是南诏太子耶律宏,他藏匿在夏候渊所带的队伍中,缓缓走出,将早在几年前,谢睿所签属的那份协议亮出:“想来,这份东西皇上不会陌生,三座城池,换废太子的命……”
当日,谢禹众望所归,谢睿自然不能亲自动手,便不惜用交易的方式向南诏求助,并建下这荒唐的合作关系。
却是没有想到,谢禹最后莫名其妙被废了。
为免夜长梦多,他仍旧与耶律宏保持着合作关系,并承诺在三年后将城池划分到南诏。
却不想,耶律宏竟会帮着段连鸢,连疆土都不要,来此地声讨他。
“胡说,朕要你闭嘴!”谢睿意识到,此时的境况已是退无可退,他一咬牙,将藏在胸口的信号雾放出,很快,无数黑衣人自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将昭华殿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杀,反朕者死!”一声令下,刀光剑影,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