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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七点。
梦域的官方直播间，爆满。
让梦丶花开直播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弄得梦域当值的直播选手狼狈不堪。
抱膝窝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朱颜一条一条的翻着微博，似在沉思，又似乎只是在出神。
把她捡回来的上单梦丶夜痕，也就是李天翼，拿着一杯果汁和一罐鲜啤，停在了她的身前。
朱颜抬头，有几分茫然。然后终于反应过来，抱着膝盖往沙发旁的扶手挪了挪，给李天翼留出了位置。
“你一下午没吃东西了。”李天翼坐下，递过果汁。
依旧反映了一会儿，朱颜才接了果汁，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
“心情不好？”把习惯放到橙汁里，李天翼启开鲜啤，喝了一口：“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就喜欢窝在沙发上发呆。”
刚来的时候……
那个雪天，他把她扔进来，捂了一身的棉被，陪着她打了三天的吊瓶。
距离那时，真的太久远了。
朱颜轻轻的笑了笑：“是么？我都不记得了。”
“血虐中路杀神，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吗？”
没有回答。
朱颜自己也觉得奇怪。
为什么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呢？
而且，看着微博上那些人对苏子衿的嘲讽，她好像还有一点……愤怒？
那根本就不是他的真正实力。
那些人也不配对他加以指责。
那些人，真的太自以为是了。
“还是放不下。”
“不是。”几乎是下意识的否认。
却不得不说，这两个字说的太心虚。
“十年，哪有那么容易放下？”靠着另一边的沙发扶手，李天翼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酒：“Honor官博看了吗？”
朱颜点头。
苏子衿遭此大难，连MS丶灭魂这种友队都在替苏子衿解释，Honor官博却连一条声明也没有。
甚至，就连王钦，也对此不置一词。
“Honor今天的直播看了吗？”
周五。
大概是那个睡不醒的辅助吴晴直播吧？
朱颜摇头。
于是李天翼掏出手机，滑亮屏幕，翻出了一段短视频。
是关于粉丝对今天的血虐事件的回复。
“J今天的状态的确不好，不过我们花开的做法也没什么问题，毕竟电竞嘛，”打了个哈欠“应该全力以赴。”
——我们花开。
一个被她推上了风口浪尖的战队的总指挥，在战队的官方直播间，称她为“我们花开”。
“你现在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默默无闻的小姑娘了，就算是回Honor，也不会被埋没。梦域是个小战队，没有强力的赞助商、没有培养选手的渠道，电竞这条路，走不了多远。”一口一口的喝着啤酒，李天翼终于切入主题：“如果你想走，我们不会怪你。”
“夜痕……”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应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你已经终结了中路杀神的不死神话，成为一线选手，我们这种小队是不会强留你的。”苦笑：“当然，如果你愿意留下，我们会很开心。”
留？
从击败苏子衿的那一瞬，电竞这条路，她就没了目标。
冠军这种东西，她本来也不感兴趣。
她当初涉足电竞圈完全是为了离苏子衿近一些。
可是现在……
“你自己想想吧，我也不好说什么。”站起来，走了几步，忽然顿住步子：“大家给你留了你最喜欢的水果披萨，想吃东西了就自己去热一下。”
朱颜点头，挤出一抹笑：“好。”
微博上，悄悄关注一响。
【H丶Mr.J】我没事儿，你别胡来@L丶离歌
下意识的戳了L丶离歌的微博，看了眼他之前发的内容。
【L丶离歌】踩尸嘲讽？这么狂？等我回去帮你找场子！@H丶Mr.J
不由得苦笑。
回Honor？
哪是那么容易的。
就算吴晴不介意，王钦总会介意吧？陈淞总会介意吧？而且，如果她回去，吴怡又要何去何从呢？
更何况，还有一个和Honor同吃同住的青岚。
看离歌的意思，是要和她宣战了。
青岚队长态度如此，青岚全队的态度更是不言而喻。
她哪里回得去啊？
手机又响。
【L丶离歌】@H丶Mr.J我能怎么胡来？顶多帮你踩回去呗。
【H丶Mr.J】@L丶离歌再闹让你哥揍你
【H丶Mr.Q】关我什么事儿？@L丶离歌你小子办完事儿立刻回来，敢带着青岚集体弃赛，领队皮鞭都准备好了就差你了@小本宫柒
有点难受。
模糊了视线，忽然想起了十六岁那年的寒假。
她固执的偷偷跟着他跑到了郊区，然后迷失在阴森恐怖的树林里。
冬季的夜晚，总是来的很早。
他骑着单车，晃着手电，把她从树根旁拎了出来。
然后，他在车左，她在车右，步行三个小时，终于踏上了车道。
她的手冻得通红，他却戴着温暖的手套。
他的后座明明空着，他却选择跟她步行。
他一路都是满脸的不耐烦，嫌弃她走的慢，嫌弃她胆子小。
她当时哭的很凶。
可是他的心更硬。
她已经记不清当时是怎么回的家，只记得从那以后苏子衿再也没来上妈妈的钢琴课。
而她，竟然奇迹般的没挨骂。
回过神来，朱颜最终还是做出了那个决定。
喝掉果汁，去餐厅热了披萨。
然后，去了训练室的直播角。
正直播的队友瞥见她，满脸的惊讶。
“你歇会儿吧，我来。”素来沉默寡言的梦丶花开，这一刻笑的格外温婉。
队友见鬼一般的将位置让了出来。
扫了眼屏幕，粉丝最关心的话题果然还是中路杀神被血虐。
上了麦。
温婉柔和的嗓音，标准完美的京腔：“今天，忽然不想打排位呢。”
“那想干什么？”
“讲讲比赛！”
“说说怎么血虐中路杀神的！”
“对！说说怎么血虐中路杀神！”
“……”
一条一条的读着弹幕，忽然发现弹幕多的读不过来。
这就是成名的感觉么？
“今天忽然有点想唱歌呢。”她温和，面上带着苏子衿最熟悉的微笑。
粉丝刷了一屏幕的666。
调出伴奏，前奏起。
迷幻回旋的电音，如潮水般漫过记忆。
“说不出说不出一句话
连我自己都很惊讶
面对最熟悉的你
曾经最熟悉的你我竟如此害怕
我说不出口你能不能别走
留不住你曾对我的温柔
此刻我忐忑的心
你勉强的表情
爱情到底是怎么从美丽慢慢凋零……”
——邓紫棋，《红蔷薇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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