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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胡战争打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荀英下令不许随意屠杀胡国有华国血统的奴隶,不然军法处置,所以华国士兵发现了有华国血统的胡国奴隶,如没有威胁,都会放其离开。
现在一队在草原扫荡流落的胡国贵族的士兵就遇上了这样的人,那名坐在马上的小队长用手中的大刀顶了顶斜戴的头盔,用着那双略带流氓之色的眼睛打量着面前衣着破烂的女子,以及后面那个看不清长相的男子。
“这位官爷,我真的没有骗你们,我娘是华国人,只因被胡人掳走才有了我,华军攻来我是巴不得的,只是我习惯了胡人居无定所,逐水草而生的生活方式。军爷,你就行行好放过我们夫妻二人,他是瞎子,看不到东西的……”女子苦苦地哀求着。
那名队长看了半晌,然后跨下马来,这个小娘门长得真水灵,那白嫩的皮肤摸起来一定很滑,手随意动,果真抚上了女子白皙的手背,“小娘子的手真滑,多大了?给军爷我好好看看……”
后头看不清面貌的男子顿时有着杀气冒出,手已经是暗暗地摸上了腰间隐藏的大刀,如果那个华国的小头领敢对女人出手,他绝对不会容忍,即使现在周围的华国士兵真的不少,心思迅速地转动着。想到那个可恶的女人偏要说他是瞎子,嘴角撇了撇!
女人熟知男人的一切,暗暗朝他打了个眼色,要他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如果稍有不测,他们很可能会就此丧命。这一路上遇到了几次华国士兵,虽然也会盘查几句,但很快就放他们通行。若不是因为他,她早就选择回国了,他那双蓝眼是很醒目的标志。没想到华军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打到了这儿,要顺利到达阴山北,就必须从这儿通过。
这一男一女正是从大漠中活着走出来的呼延勃与方瑾。
此时方瑾压下心底的厌恶,故意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容,手缩了缩,但那名小队长却是握得死紧,心里问候着他的祖宗十八代,表面上却是畏缩地道:“军爷,你别这样,快放开奴家……奴家一路上走来,听闻荀将军说过不许为难像奴家这样的女子,还请军爷给个方便……”
“小娘子真嫩,军爷我喜欢得很。”小队长越看越喜欢,这段时日没遇上过这样的女子,早已是心痒难耐,而他身后的士兵都在大笑的起哄,谁都知道他最是贪财好色,“别拿荀英来压我,他不就是有个能讨皇帝欢心的妹子,若不是荀家的祖荫,他能当上这个大将军?还不是……”说了一大堆诋毁荀英的话,反正山高皇帝远,荀英也不可能知道他在背后骂了什么。
方瑾恨不得抽出匕首捅死这个可恶的男人,说的是人话吗?
果然哪儿都有这种坏了一锅汤的老鼠屎,哪个民族都会有几个这种败类,看到那个小队长正想伸手搂抱她好吃豆腐,忍不住挣扎了一下,推拒道:“军爷,小女子的丈夫就在身边,真的不行……”悄然打量了一下这有二十来人的队伍,看来少不得要与他周旋一会儿了,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可惜这只是她方瑾的想法,后面的男人却是没打算忍耐,让自己的女人被人上这种事他绝不容许,这些年来,他是首次这么在意一个女人,微掀眼帘,看到方瑾眼中冒火地推拒那名华国人的碰触,忍耐也到了临界点。
方瑾没想到当着众人的面,这人居然想要侵犯她,真是忍无可忍,她几次大力地拒绝,这个男人居然当成欲迎还拒,笑得淫邪地抱着她,猪嘴老是往她的脸蛋亲去,更是第一时间脱裤准备霸王硬上弓,她的面色一变,手暗中摸上了匕首,准备了结了这个衣冠禽兽。
没等她行动,呼延勃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往前冲,大刀毫不留情将那名背对着他的小队长的头颅砍了下来,鲜血飙出,然后一把捞起怔愣的方瑾挟在腋下,脚下一使力,快速跃起,坐上那名小队长的马,一牵缰绳,如一支箭般向前冲。
那些正等着看现场表演春宫的士兵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时看到自家队长已经身首异处,这时候才握紧大刀骂了句粗口,回头看去,敌人已经驾马跑远了,骂骂咧咧地掉头就去追,他们人多,对方只有两人,怎么算胜算都是在他们这边。
呼延勃将方瑾放好在马上,看到对方弃用大刀,改为放箭,持着手中的大刀戒备着,漫天箭雨向他们而来,他专心致志地应付着。
方瑾没有回头看,耳里只听到一片咻咻声,心知局面不好,放心地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呼延勃,这个男人宁可自己受伤也不会让别人伤着她,对这她有坚定的信心,不似那年在雪林里,呼延赞拿她来挡箭。
离开大漠后,她不是没想过要趁机回华国,对于两人的前途,她并没有太乐观。他是胡人,而她终究是华国人,他们是敌对民族的人。再说他们欢好的次数很频繁,她也担心着自己是否会怀孕,一想到生个像他的孩子,心中既欢喜又愁苦,很自然就会想到奈奈,华胡混血儿,很难被两族所接受,一想到这些,她对前程的看法又灰暗了一些。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丢下他,前程什么的,在生命面前都是虚的。
他,是她现在动心的男人,所以更看不得他枉送性命。
一个在前方努力地驾马,而另一个却是用手中的大刀努力格开那些射向他们的箭,眼看那群人就要越追越近,他的蓝眸里不禁暗沉起来,做好最坏的打算。身体挨着女人温热的背,终究连累了她。
在出大漠遇到第一拨华国士兵起,他不是没担心的,虽然她看来很在意他,但他们是不同种族的人,她会不会趁机出卖他?这在当时是盘桓在心头最大的阴霾。那时候他不动声色,却是暗中做好准备以防不测,所幸她没有出卖他,而是处处给他打掩护,遮掩他乃胡人贵族的外貌特征,心下一片感动。
“阿瑾,如果万不得己,你就抛下我随你的族人回去,听到了没有?不要为了我而送命,我不会欢喜的。”他格开了又一次的箭雨,朝方瑾吩咐道,“你终究是华国人,再说人是我杀的,你一口咬定被我所胁迫,他们会心软放了你……”
方瑾的手握紧马的缰绳,眼睛里满是水气,没一会儿,就沿着眼眶流到粉腮上,打断了他的话,“呼延勃,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的事不要你管,你以为你这样说就很伟大了吗?你以为我就一定会感动万分了吗?告诉你,我不感动,而你也不伟大,给老娘听着,老娘就是要你活着,听到没有?”
如果他真的死了,她会愿意陪他到地府的,这时,她如是想。
呼延勃听着她粗鲁而又带着关心的话语,心中如被雨水滋润了一般甘甜得很,她到底还是在乎他居多,这种被人关怀被人需要的感觉让他觉得活着是多么的美妙,“女人,我哪有这么容易就死?”
方瑾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个带泪的笑容,千言万语不敌这一句来得让她安心,此时,她没有感觉到是在逃亡,而是生出一种即使是天涯海角她也随他去的豪情壮志。
华国士兵越追越近,即使他们座下的马儿很是彪悍,驮着两人的马终究脚程落了下风,方瑾听到后面刀剑相击的声音,咬紧牙关,狠踢了一下马腹,让马跑得更快一点。
呼延勃努力地挡住后面的攻击,身上挂了彩,但却护得方瑾毫发无伤。
大地突然震动起来,不远处有马蹄声传来,正在围攻呼延勃与方瑾的华国士兵谨慎地对付着两人,不知道来者是何人?是敌是友?其中一名是斥候,赶紧策马上前打探。
在草原长大的呼延勃怎会听不到这声音?心里同样有着期望,但更多的却是做好防备,万一这来者是华军,小命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
这时,交战双方都主动地停了下来,那些华国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黑眼注视着呼延勃的蓝眼睛,这是胡国贵族的标志,心里那个悔啊,若他没杀了小队长而抢马,他们要杀他绰绰有余,如今反倒有几人丧命在他的手下。
呼延勃贴住方瑾的耳朵,“待会儿若时机不对,你……”
方瑾却不待他说完,红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吻上他的唇,表示了她愿与他同生共死,这样的举动表明了两人扉浅的关系,这群华国士兵是不可能会放过她的。
呼延勃的蓝眼定定地看着她的面容,心里的某上角落似乎被阳光照亮了……
一群华兵都没想到那个女子竟然如此大胆,当众与这胡人男子亲热,眼里渐渐有了怒意,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该死,都握紧了手中的刀剑,准备再度攻击。
方瑾的美眸瞄到他们的举动,松开男人的唇,贴着他的唇道:“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呼延勃反手握紧她的柳腰,看到她笑中带泪的表情,知道她所言非虚,低头狠狠地堵住她的红唇,微不可闻地应了一个字,“好。”
有华国士兵攻来,耳中听到风声,他的大刀往那个方向挡去,“当”的一声,刀剑相击,一个火星闪过。
方瑾却是悄然闭眼回应他,什么也不管不顾了,这一路与他的点点滴滴都会铭记在心,也许,这是人生最后一吻,上天待她不薄,最后还有人陪她一道赴黄泉。
那名华国斥候却是快速地策马回来,速度那叫一个快,只听到他大喊,“快走,是胡人,是胡人,人数应在我们之上……”
那群华国士兵一听到是数量庞大的胡人都皱紧了眉头,毕竟这段时日没遇上大批的胡人,大部族的胡人都被他们主力击败了,在草原上的都是游兵散将,所以才敢分成小队在草原上扫荡,“看清楚了没有?”
“没有错,我们还是赶紧与大部队汇合,将军说过不许冒进的,如有不对要尽快与自己人汇合……”那名斥候早已一马当先往回走。
方瑾松开呼延勃的唇,冷眼看着他们如潮水一般迅速离去,不再围攻他们,来者是胡人,她的心中有喜有忧。
呼延勃看着他们如惊鸿掠影离去的身姿,“你们华国那位荀将军果然了得,攻其主力,再逐个击破,而且兵器上他们占优。”看了看手中的刀,那刀口处满是凹痕,残破得很。
方瑾轻轻地掠了一下鬓边的秀发,“那是,荀家是华国的第一将军世家,即使遭到了先皇的抄家,仍没有断了香火。”心想到荀真这个好友,思家的情绪更强烈了,“对了,他们说来的人是胡人,我们要不要防备一下?”
呼延勃这时候转头放好大刀,健臂搂着方瑾轻踢马腹往前而去,“不用担心,胡人有着野兽的本能,如你所说,我的双眼就是标志,只要是胡人,都不敢轻易对八大部族的直系血统动手,而且听他们说人数不少,在这个时候,必定不会是小部落,他们没这个实力敢与华军对抗。”
方瑾闻言,不再说什么,撕下身上的破布给他包扎一下伤口。
“别费劲了,都是小伤。倒是你,天气越来越冷,初雪已下,我们现在没有补给,对这几件破衫要珍惜一些……”呼延勃阻止她的行动。
方瑾却是不甚在意地道:“反正都破了,再破些也不打紧,不是还有你吗?”美眸诱惑地看着他。
要命,他的喉结动了动,想到在绿洲时的情景,他的蓝眸颜色加深。
方瑾脸红地笑着低声骂了一句,“色狼。”
“皇子。”
远处奔来的人一看到呼延勃,即欣喜地唤了出来,来人大概百余人,他们在进入阴山以南这个区域寻找呼延勃已经有些日子了,与华军交过手,有伤亡,但仍保存实力,现在看到呼延勃安好,个个都高兴地大呼小叫。
呼延勃的蓝眼眨了眨,虽然知道自己人肯定会来找他,但没有想到他们会深入这阴山以南的危险地带,伸手轻捶了一记带头的男子的肩膀,他的好兄弟安雷,“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会在阴山那儿等着接应。”
安雷,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以及一双灰色的眼睛,胡子拉渣的,看不出本来面目如何,策着马来回地打转,也兴奋地捶回呼延勃的肩膀处,“皇子,找不到你,阿彩婆婆已经对我颇有怨言了,我还不得赶紧带人出来寻你,只怕阿彩婆婆就要把我拆皮煎骨了。”当目光看到一旁漠不吭声的方瑾时,灰眸眯了起来,“华国人?”
方瑾看到此人与呼延勃的互劝,顿时就知道两人的交情很好,现在看到对方直视她,她也不含糊地挺直了背脊,带着一股气势任人打量,藏着掖着从来不是她的作风,“没错,我是华国人。”
安雷二话不说,突然抽出腰间的宝刀,想到这一路上与华国人的交战,民族间的仇恨已经到达了顶点,持刀砍向方瑾。
方瑾不闪不避,也没有失声惊叫,知道有呼延勃在这儿,这群他的部下不可能伤得了她。
果然,呼延勃用手中的大刀挡下安雷袭向方瑾的刀,板着脸道:“你这是怎么了?以前也不见你如此野蛮,不许动手。”
安雷指着方瑾朝呼延勃大声道:“她是华国人,皇子,难道你要带这个女人回去?万一她是华国的奸细呢?那我们的聚居地也会被华军占去,你知不知道近一年多的战事以来,华国人已经将八大部族打散了,老单于已逝,正是皇子大展宏图的时候,岂能因为一名华国女子因小失大?”他万万没有想到呼延勃会与一名华国女子纠纷不清,现在为了她还举刀向他,差点气炸了肺。
方瑾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美目看向呼延勃,他的态度才是至关重要的,其他的人说什么对她来说都是如狗吠,即使现在那一群胡人都用敌视的目光看着她。
呼延勃知道自己人的心思,大手搂紧方瑾的细腰,带着王者气势沉着脸道:“她是我的女人,安雷,你若是我的兄弟就不要说这些话,她不是华国的奸细,如果她要杀我有大把的机会,若果真如此,你们如何还能见到我?”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下。
安雷轻哼一声,这个女人非我族群,其心必异,只是现在呼延勃维护她,他也不可能在此与皇子反目,收起宝刀,“皇子,这儿还是危险,我们就赶紧回去阴山北吧。”
呼延勃也知道凭三言两语是不可能让他们放下对方瑾的戒心,来日方长,也不必争在这一刻,故搂紧方瑾的腰点了点头,“这一路上我已遇到了不少华国的士兵,现在我们的人数不多,若遇上大部队,很容易就会全军覆没,确实不宜久留。”带头狂奔起来。
方瑾却是反身揽紧呼延勃的腰,头搁在他的肩膀上,看到不远处的安雷黑着一张脸看她,两人不友善的目光在空中一交错,方瑾不喜欢这个叫安雷的男人,很快就不浪费精神在他的身上,而是咬着呼延勃的耳垂,吹气道:“你真的信我不是奸细?”她曾经出卖王庭,奸细之名她并不算枉担。
呼延勃低头在她的脸颊上一亲,答非所问,“你会出卖我吗?”
方瑾突然笑了出来,低低地,接而变成大笑声,他这么回答表明他信她是吗?看到他微皱眉,她伸手轻抚他的俊脸,微不可闻地道:“呼延勃,你知道我们华国有一句成语叫众口铄金,你现在信我,但将来呢,所有人都指责我时,你会不会还这样信我?”她的眼睛里有着落寞,这是他们不可逾越的鸿沟。
策马狂奔时,耳里只听得到风声,她那低语声他听不清楚,想要再问时,她已是埋头到他的怀里闭上了双眼,这才将心中的疑问吞回肚子里。
方瑾不想去听他的答案,说得再多也不敌行动做出来的,此时,她宁愿做一只驼鸟,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拥有他的全部,等到必须离开的那一天,也许能毫不留恋地转身。
天开始下雪了,她睁开眼伸手接住了几朵雪花,看着它们在手中融化,恶作剧地伸手到呼延勃的胸膛上,故意将手心贴在他的肌肤上,看到他的身子震了震,她无良地笑了出来,如一朵盛开的春风。
呼延勃看得痴了,本来想要抗议的声音化为一句宠溺的话语,“调皮,捉弄我很好玩吗?”
她笑着点点头。
安雷默然地看着这两人的互动,呼延勃的态度让他的心微微一震,这样的皇子他没见过,当年与安茉儿在一起时的皇子也没有这样的表情,这个叫方瑾的华国女子有何魅力?
一季寒冬过去了,在开春时,他们倒是一路顺利到了阴山脚下,正休整时,方瑾没在一旁瞎呆着,而是随其他人一道去整理吃食,对于她的存在,众人敢怒不敢言,除了呼延勃,谁也不去搭理她。
而那个安雷更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将她置之死地。
方瑾在那结冰的呼贝尔河里凿了个洞汲水,奈奈跟她说过这条河从远古的高原上流淌下来的,相传八大部族的始祖就是在这一条河上相遇的。而她与呼延勃的第一次相见也是在这一条河上,想到那时候的她与他,嘴角带笑,一转眼,她到这胡国来已经整整一年长了,真儿与姑姑离得也越来越远,她们八成以为她已死了吧?
突然,有人掐住她的俏鼻,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她有些不悦地拨下,听到男人问道:“在想什么?我走到你身边来你也不知道?这样掉到冰窟窿里看谁去救你?”
方瑾将水囊取出,塞上壶盖,回头看到呼延勃正皱眉看她,“没想什么,在灌水,我看就只有你敢喝我灌的水,他们都当我是洪水猛兽。”嘴角苦笑了笑。
呼延勃握住她拿另一只水囊的手,“阿瑾,他们只是不了解你而已,他们都不是坏人,相信我。”
她点点头,“我相信你。”只是要他们接受她谈何容易,对于他而言,他们当然不是坏人,但对她而言,只怕要另当别论了。
呼延勃知道她没有听进去,横亘在他们面前的难题一道接一道,伸出双手环住她,她的委屈他都懂,他们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故意刁难她,还故意用那半生不熟的华语说着难听的话给她听,当着他的面他们又是另一番姿态。
安雷一看到呼延勃与方瑾在一起就想要破坏,他故意说有要事禀报,呼延勃起身揉了揉她的秀发,“别乱想,万事有我。”
方瑾回头看着他的背影走远,不是不信他的话,但是他们之间要面对的会越来越多,起身望了一眼这座山顶终年有积雪的阴山,只要迈了过去,那她要想要回华国只怕是难上加难了,那是另外一个世界,所奉行的一切都与她自幼所熟知的一切都相离,睫毛眨了眨,最终垂下来。
听到身后有人粗声粗气地道:“华国奴,滚。”
方瑾冷冷地回头看了看那穿着皮袍的胡国人,非但没有让开地方,反而身子一侧挡住对方的行动,示弱永远不是她会做的事情,从踏入宫门那一天开始,她就学会一个道理,输人不输阵。
那名胡国男子想要抡拳教训这个华国女子,但看到方瑾似笑非笑的面容,思及这是皇子身边的女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最后气红了一张粗脸提着数个空水囊离去,不与这个装聋扮哑的华国女子一般见识,脚步声震震。
方瑾回头轻嗤一声,继续给水囊装水。
天边已黑了下来,她起身走回去,因为要防突如其来的华国军队,所以他们晚上都是席地而睡,并未支起帐篷。
她看也不看那个一看到她就黑脸的安雷,而是一屁股坐到呼延勃的身边,抓过他盘中的食物就吃起来,呼延勃只是将盘子往她的方向挪了挪,让人再送来些食物。
期间,安雷趁呼延勃起身走开,上前一把抓住方瑾的手臂不甚友善地操着半流利的华语道:“你若识趣地最好就滚……”
“给我备一匹脚程最好的马,还有食物,全部都准备妥当,我就如你所愿地离开。”她用力甩开这个男人的抓握,半抬头看着他用胡语冷冷地道。
她会胡语?安雷不禁愣了愣神,再说这个天天几乎被他们暗地里辱骂诅咒的华国女人准备离开了?斜眼瞟到呼延勃要走回来了,咬牙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啊?我记起来了,还有一条,就是你们不得在背后暗下杀手,我要你对着你们的神明发誓。”她啃了一口香喷喷的烤羊腿,口齿不清地要求,双眼却是瞬也不瞬地看着安雷,“如果你不全部照办,我就不会让你如愿……”
“你别给我玩花样,你该知道你在皇子身边就是拖累,你们生的孩子不会有人祝福,而且现在胡国大乱,正是皇子大展拳脚的好时机,皇子的身边绝对不能有你的存在。”安雷警告地道。
“想要我不玩花样,那你就全部按我说的去办。”方瑾微挑眉道。
“你们在说什么?”呼延勃皱眉道,“安雷,你若当我是兄弟,是首领,就应知道我的话不容人置疑。”
安雷站起来,看到呼延勃圈着双手微眯眼看他,从小到大他这一动作出现就代表他已经到了忍耐的临界点,遂笑着道:“没有,没什么,皇子,我不过是与方姑娘说几句话而已。”
“呼延勃,你别这样看他,他并未对我出言不逊。”方瑾起身抱着呼延勃的手臂道。
“皇子,你听到了。”安雷有些意外她居然会帮他,没有趁机挑事,惊讶归惊讶,但他仍是朝方瑾使了个眼色,要她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
方瑾有些嗤笑地看着他,她方瑾不是什么大丈夫,但也知道什么叫一言九鼎,现在能伴在这个男子的身边时间不多了,她没有心思也没有兴趣去做额外的事情,只想这样静静地靠在他的身边,等自己老了也能回味与他的一段情。
呼延勃却是掐住她的下巴抬起她那张娇美的容颜,“女人,你是不是有事情在瞒我?我了解你,同样也了解安雷,你们在捣鼓些什么?”他的眉头跳了一整日,总有预感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所以他刚才去做了一轮布防。就要回到自己的聚居地,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里出事。
“我与他有什么好捣鼓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讨厌死我了,只不过是老生常谈的几句话而已,你那么大反应做甚?”她皱眉状似不悦地道,用力地抓下他的手,她不喜欢他这样的动作,她方瑾生平最不喜欢就是受人威胁,鼓着腮帮子坐下来。
呼延勃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没看出什么端倪,知道她生气了,坐到她身边意图揽住她的娇躯,她却是扭了扭不让抱,他有些不快地道:“好了,不过是几句闲话,你还要气到什么时候?等过了这里,我们就能结束这样餐风露宿的日子。”
方瑾硬梆梆地道:“我没有生气,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还说没有?我在这儿都闻到了味儿了。”他笑着道,不想因这些小争吵破坏了两人的感情。
“什么味儿?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方瑾突然不讲理发作起来,站起来将他披到身上的毛毯甩到他的身上,“我到别处去透透气。”说完,任性地走远。
呼延勃皱眉看着她的举动,平日里她不会这样,不过是两句口角,有必要这样计较吗?看到她三两下就绕出了营地,在一块小山包后失去了踪影,突然心一慌,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沿途的人都起身向他问礼,他一一应了,脚程却是一步也没慢,草原的夜晚也是充满危机的,例如那夜的狼群,心中更为焦急,寻到那个小山包,没看到她的身影,他边走过去边喊,“阿瑾……”
突然,他的身子被人抱住,柔软的嘴唇堵住他欲喊的声音,她的气息充盈鼻尖,下意识地伸手揽住她的细腰,这段时日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并没有过份亲热的举动。
过后,他被她推靠到小山包上,这里刚好隔开众人的视线,有些不舍地舔着她亮晶晶的唇,“你是故意引我过来的?嗯?”
“怎么被你看穿了?”方瑾一副被他揭穿的样子,伸手揽紧他的脖子,诱惑地啃着他的下巴,“勃,我想你了。”
呼延勃的呼息立刻急促起来,她很少这样感性地唤他,大多都是直呼他姓名,惟有最亲密时她会唤他的名字,他顿时激动起来。
宁静的夜晚,只有低不可闻的亲热声响起,前方胡国人的高谈阔论遮盖住他们激烈欢爱的声音。
方瑾以前她利用欢爱进行了太多的计划,像这样灵与肉的结合对她来说实属生平首次,她喜欢与呼延勃做这档子事,那是心灵的满足。
最后的最后,他抱着她在怀里仰头看着那春季的星象,告诉她什么是什么,她听得津津有味,但看的却不是天上的星象,而是他的侧脸。
“我脸上有什么?你看得眼也不眨?”他笑着道。
方瑾伸手摸着他的脸,“我喜欢你所以看你啊。”她笑着表白,之前一直藏在心底的话很想在这一刻说给他听。
呼延勃握住她抚摸他脸庞的手,脸上有着惊喜,知道她喜欢他,但她从来没有说,而他也不去问,单手将她揽紧,“再说一次你喜欢我。”
方瑾抱紧他,在他的耳边说了好几遍,他爱听,她就如他所愿,不过却没问他是不是也喜欢她,她知道他的心意这就足够了。
呼延勃的心房涨得满满的,世上最动听的情话莫过于是情人的一句我喜欢你,傻笑了愣然了好久,他正准备说些话回应女人的情,哪知低头一看她却是将头靠在他的肩膀睡过去了,皱了皱眉,这都能睡过去?
一把抱起她,他往篝火处而去,那儿比较暖,开春的草原晚上很冷,拿过厚重的毛毯将她的身子包裹起来,随即也闭上眼睡了过去。
半夜时分,佯装入睡的方瑾睁开眼来,借助那有些暗的火光仔细地看着他的容颜,他的呼息很平稳,应是睡着了,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描绘着他的容颜,似要将每一点一滴记在脑海里,曾经她也信仰着非我族群,其心必异的说法,一滴泪沿着粉腮划下,在这春寒的夜里给脸庞带来一丝温暖,“呼延勃,谢谢你没有在那些生死关头抛下我。”
她舍不得他,可以说在这一生当中很少有人这样让她留恋,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讨厌,她别开头咬着手背无声地哭着,原来离别是这样的悲痛,想到那个山头的小小墓地,她无缘的女儿,一时间,止不住这满怆的悲意。
听到远处传来的信号,最后的时刻到了,她再度留恋地看了他一眼,倾身在他的唇上最后一吻,毅然起身离去。
在她离去时,背着的男人却是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她的背影,握紧手中的大刀起来跟上去。
在几棵大树后面,安雷带着两个人等在那儿,一看到方瑾的面容,即将手中背囊递给她,生硬地道:“这里面有吃食以及水囊,你走了之后不要再回来。”
方瑾一把抓过来,当着他的面打开来看了看,果然是食物,再看了看那马,检查无误后,冷笑道:“你放心,这种鬼地方请我我也不会再回来,我们华国的帝京比这不知繁华多少倍?我可吃不惯你们的粗食,我看你们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吧?那是,我们华国的华衣美食你们胡人一辈子也没享受过,真是可怜。”将背囊放到马背上,她故意轻蔑地道。
安雷身后的两名胡国人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怒喝道:“华国奴,你在说什么?”眼看就要冲上去揪住这华国女人痛揍一顿。
安雷伸手拉住冲动的同胞,皱眉看向方瑾,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一直颇精明,在两族互相仇恨的当口,她说这样的话显得不太精明,随即明白了,她在向他表明心意,一直以来轻蔑的女人,顿时让他产生了些许好感,但他仍道:“你最好说到做到。”
方瑾轻哼一声,帅气地跨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就此别过,我们后会无期。”抓紧马鞭在手,一抽马屁股,马儿迅速地向前奔。
安雷在后面板着脸看着她似一只箭一般地向前冲,终于送走这颗灾星了,他顿时松了一口气,正要转身回去,却看到呼延勃在背后全身冒着冷气看着他们,他们面面相觑,忙弯腰行礼,“皇子。”
“你们还知道我是皇子?居然背着我做这样的事,好啊,你们真好。”呼延勃怒急反笑,还有那个私自想要离开的女人,手中的拳头握得“咯咯”地响。
安雷看到身后的两人都颤着身子,上前道:“皇子别怪他们,始作俑者是我,她要走不好吗?皇子如果担心她的安危,那可不必,依我看,她必定能够顺利回到她的国度,她不适合草原,不适合皇子……”
呼延勃却是一拳挥过去,打中安雷的下巴,安雷受到这一拳的冲击跌倒在地,被身后两人扶着才没太过于狼狈,手抹去了嘴角的鲜血,不可置信地看着呼延勃。
“安雷,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你的警告,不要再背着我做这样的事,听到了没有?即使你是我的兄弟,但也知道你不应插手我的私事,尤其是我的感情。”呼延勃坐上牵来的马上,带着令人必须臣服的气概。
安雷站稳了,上前拦着他拉住马缰绳道:“皇子,你这是何必呢?你与她不会有幸福可言的,如果你有幸成为单于,那么未来的阏氏会容得下你与一个华国女子的感情吗?你这不是在爱她,而是害她。皇子,你如果真的爱她,就不要私心地留下她,这不是爱,是占有。”以前是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摆在面前,皇子为何如此糊涂?
呼延勃知道安雷说这些话不是出于私心,叹息一声,正色看着他道:“安雷,你想看到我幸福吗?没错,现在草原八大部族因华国的进攻而四分五裂,我呼延勃如果想要成为草原之主,这是大好的时机,单于之位可以弥补我早年所受的苦,但这不是我想要的幸福。为了这暂时还没实现的宏图,就先放弃我人生的幸福,值得吗?父皇死时候的情形你知道吗?没人为他这昔日的草原雄鹰悲哭,他的妻儿都在着急地争着那把交椅,落了那样的人生岂不悲哉?那不是我呼延勃要追求的幸福,如果我是这样凉薄之人,那我也不配染指单于之位。”手中的马鞭往安雷的手一甩。
犹记得那天闯进王帐里看到父皇因天热浑身生蛆,没有一个人守在他的身边,只剩他孤零零的一人躺在那个被洗劫一空的王帐里,他想到他生前威风凛凛的样子,死了居然是如此的可悲可叹,那一刻他满心悲凉,扯下大帐包裹着他的尸首,让这个草原王者可以保有最后的一点尊严。
那一天,他持刀坐在父皇的身边良久……
安雷本能地手一缩,弹跳开身子,愣然地看着呼延勃骑马狂奔,去追那个华国女子,一如很多年前,他同样不顾他的阻拦去追安茉儿出嫁的马车,只是那一次他还很有理智,可现在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他是真的喜欢那个华国女子。
“你们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安雷问身后的两人。
两人同样默然无语,谁也说不上来对与错,但是皇子说得对,若他是那种凉薄之人,那他也不值得他们爱戴,皇子救助了王庭的大批老弱妇孺,这让他的名声渐显,人人都知道他的仗义之举。
安雷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很快,就回头道:“你吩咐下去,大家原地待命,皇子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转身回去,还有要事处理。
方瑾不停地抽鞭让马儿跑快一点,这样她就不会想要冲动地回头,那儿不是她的国度,不是会接受她的地方,她没有必要自讨没趣,心里建设了一番,只有离得远了,找不到回头路了,那么心就不会痛了。
天色渐渐亮了,太阳从一片瑰丽的云海里爬上来,带来一片耀眼的霞光,她却无心欣赏,沉浸在自己哀伤的心事中,故而连身后的马蹄声也忽略了过去。
突然,身旁掠过一道黑影,那黑影迅速地跑到她前头,一把拉住她狂奔的马的缰绳,“吁”了几声,让马儿停下来,她睁大眼睛看着不应出现在这儿的人,“呼延勃?莫非是我眼花了?”她忙揉了揉眼,再定睛看去,还是呼延勃那张板起来没有笑容的脸。
呼延勃原本已经火冒三丈的面容看到她那迷糊中带着惊喜的眼睛,满腔怒火这才熄了一些,不过仍是冷脸冷声地道:“女人,你要逃了吗?”
回过神来,知道不是因为太过思念而产生的幻觉后,她嘴硬地道:“你说谁逃了?”
“哼,诱我与你欢爱,半夜后却又偷偷地起身溜走了,你的行为不是逃那还是什么?”呼延勃咬牙道,难怪她会那么努力地诱惑他,原来是打定了走的主意。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方瑾睁大眼看着他,狡辩道:“我那是光明正大地走,不是怕有人舍不得我何必要这样?呼延勃,你回去找你的安茉儿吧,我又不适合你,两族交战,胡国有我容身之地吗?再说你对我可有许诺?什么也没有?你凭什么留下我?我要回家,你快点松手。”她扬起马鞭,威胁地看着呼延勃。
他却是将马缰绳攥得更紧,这个该死的女人,“方瑾,你就是一个没胆鬼吗?”
“你……你说谁是没胆鬼?”她不服气地道。
“除了你还有谁,你说爱我就是这样爱的?一点勇气也没有,遇事就只想逃,我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他语气败坏地道。
方瑾怔了怔,他说他喜欢她,止不住的心花怒放,但看到他那一张臭脸后,顿时咬着下嘴唇不爽地道:“你这个混球,谁要你的喜欢了,放手,好狗不挡路,快让开。”将手中的马鞭挥了下去。
呼延勃却是反手一抓,抓住了她手中的马鞭,使劲一扯,将她扯向他,她因身子失衡,花容失色地尖叫起来,“呼延勃,你到底搞什么鬼?”
她看到他也同时跃下马,这样两人都会摔到草地上?会受伤的,他就算生气也不能拿命来开玩笑,她的玉臂赶紧抱紧他,失声再度尖叫起来。
他却不答她的话,揽上她的细腰在空中一个翻腾,耳里听到她提高声贝的尖叫声,脸色苍白地巴紧他,嘲笑道:“知道怕了吗?”
近地面时,他一个卸力,身子一转,减轻落地时的冲力,自己成了她的垫底,两人在草地上滚了起来,好几个圈之后才止住了滚势。
方瑾头晕脑胀地伏在呼延勃的怀里,努力地调整状态,等到稍为适应之后,这才用拳头捶打呼延勃,“你疯了,是不是?你要发疯就自己疯好了,扯我下水做甚?这样的举动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也让我吓一跳,心脏至今未曾回归原位。”他抓着她的玉手抵在心脏上面,两眼控诉地看着她,若不是昨儿夜里听到她低低地压抑的哭声,他真的很想摇醒她,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方瑾的掌心下是猛烈跳动的心脏,伏在他的怀里睡觉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听着他的心跳入睡几乎成为了她的习惯,俏脸气红地道:“你这是狡辩,狡辩,听到了没有?呼延勃,你能给我什么?阏氏之位吗?”口不择言地道,“你什么也给不了我,凭什么要留下我?留着我来受折磨吗?呼延勃,你这个混球,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厌?我讨厌你……”
呼延勃的蓝眼里都是她俏脸嫣红的样子,这样的她生气勃勃,份外迷人,想也没有想,竟道:“好。”
方瑾本想再嘲笑他的,等听到他的回答后,怔愣住,他竟然许她胡国最尊重的女人之位?美眸眯起打量他的俊容,“你说真的还是假的?不是诓我的吧?呼延勃,做人要讲究信用,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乱拿来许人……”
“我呼延勃对苍天起誓,如果我成为单于,方瑾必是我的阏氏,如违此誓,让我死后魂不入天国……”他发着毒誓。
方瑾却是极快地捂住他的嘴,眼神极其复杂地看着他,嘴唇却抿得很紧,在胡国这段时日知道他们的信仰,不像华国人那般说着死无葬身之地,他们认为人的魂灵与身体是分开的,身体不过是载体,所以对于死后这载体的处置不是那么在意。但随着与华国人的文化来往,上层贵族也渐渐地生出了安葬的形式,起码单于与阏氏等人死后都要安葬的。
他吻着她的手心,两人都注视着对方,良久之后,他拉开她的手,“阿瑾,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我说过你若有心事一定要告诉我,我不喜欢猜的。”
有那么一刻,方瑾就想要屈服在他意志之下,这一刻她却是清醒过来,推开他准备站起来,一本正经地道:“呼延勃,我们到此结束吧,我们不适合彼此……”
呼延勃看到她仍是冥顽不灵的样子,气恼地一把将她推翻在草地上,语气凶恶地道:“方瑾,你招惹了我,就要承受后果,现在不是你单方面说结束就结束,我不同意,听到了没有?”一把抓住她挣扎的双手。
方瑾这时候看到他的蓝眸的颜色变深了,顿时心知他要干什么?急道:“呼延勃,光天化日之下,你要做那档子事,羞不羞?”
呼延勃抬起头嘲讽地看着她,“在那个绿洲之时,你天天诱惑我时,又知不知羞?那些天里你那儿……”
方瑾听他说得露骨,一脸羞红地捂住他的嘴,但手指却被他一咬,顿时吃痛地收回,美眸瞪着他,这个变恋真的咬了?
呼延勃也狠瞪着她,很快就拖着她沉沦……
天空的太阳爬上了中天,呼延勃抱着浑身虚软的方瑾坐在马上,终于找到制住她的法子,只要如此,这个女人哪里还有力气逃走?只能乖乖地坐以待毙。
方瑾的美眸狠瞪着他,浑身散发着冷气,卑鄙无耻的小人,死变态,想到刚才被他压着欢爱的情形,总担心其他人就在附近,如果听到他们的声音岂不是羞死?哪里知道一个人影也没有,白担心了一场,这死变态八成是故意看她担心的。
回到了营地,安雷迎了上前,刻意看了眼腮帮子鼓起的方瑾,早就知道皇子不会犯多年前的错误,一定会将人带回来,这回再见方瑾,他的敌意少了些许,“皇子,这儿也不是那么安全,我们还是赶紧起程吧。”
呼延勃自然知道,回头抱下方瑾,着人给她送来食物,一大早什么也没吃,又被他强要了好几次,她应是早就饿了,“女人,赶紧吃点东西,不要拖延时间。”
方瑾不悦地看着他,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是谁押着她在草地上不要命地亲热,现在还好意思说她拖延时间,赶紧吃了几口,这里的人数虽不多,但也不想害他们丧命,朝正与安雷商议事情的呼延勃,“我吃好了,我们走吧。”
呼延勃走向她,“那么快?喝口热水吧,这一路上不能掉以轻心,只怕要到天黑进了阴山北,我们才能休息一下。”
方瑾咕噜噜地喝了几口水,皱眉看向他,今日他似乎也没吃什么?“你要不要吃些东西?不然会饿坏肚子的……”话里难掩关心。
呼延勃心情大好地看着她,“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方瑾的脸一红,手插在腰上做那茶壶状,“我都忘了你是铁人,哪需要人关心?”
呼延勃摇了摇头,一把将她抱上马,然后自己跨上马,正准备宣布起程,突然那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喘气地禀报说有华军往这个方向来,看来应是主力部队。
呼处勃眯眼看了看斥候所指的方向,果然听到了马蹄响,这真的很糟糕,握紧手中的大刀,朝众人道:“大家上马,赶紧走,主力部队的人数不会少的,我们只能避其锋芒。”
安雷等人应声,迅速上马,百来匹马朝阴山的北面进发,方瑾的身上裹着毛毯,不让带着寒气的春风吹着,听到华国士兵正要来,心里五味杂陈,想到他连吃东西也没来得及,不禁心疼地看着他。
还差几百丈就能到达阴山的北面,呼延勃等人还是遇上了华国的军队,一场战争在所难免,双方连话也没有说,就动起手来。
方瑾有呼处勃护着倒没有受伤,她的手中也抓紧了一把弯刀,这是呼延勃塞到她手中让她自保的,就怕有他照顾不到的地方。
众人边打边退。
对方是自己的族人,方瑾没有举刀相向,但她却在自己人的刀就要砍到胡人的身上时,能救她都会横插一杠子,倒是让一部分胡人缓得一口气,均用复杂的眼神看她。
她也没说什么,很快就收刀缩回呼处勃的怀中,这里就属呼延勃的武功最好,所以她是丝毫不担心他。
安雷一个不察,眼看就要被一名华国士兵偷袭到后背,恰好在他周围的方瑾的弯刀眼明手快地伸过去,与华兵手中的大刀相遇上,发出一声巨响,臂力不如男人的方瑾感觉到手臂一阵发麻。
安雷反应过来,转身大吼一声与那名士兵打了起来,几次用的都是杀招,最后在殊死搏斗中,他杀死了那名偷袭他的华兵,握着染血的刀,他的目光追随在方瑾的身上,他对她那么蛮不讲理,给脸色她看,给话她听,阻止她与呼延勃的感情,她为什么还要帮他?
方瑾没有理会安雷的视线,只是皱着眉头看向那倒在地上的生命,无论是华胡哪一国的人,都是一条生命,这个时候她更加厌恶无休止的争战。
最后呼延勃等人还是顺利地退到阴山的北面,而华军却是离奇地没有追上来,均是冷眼看着他们顺利撤退,很快就在号角的催促下集结,守在那儿,阻止他们再返回阴山以南的区域。
呼延勃也没有多费话,赶紧策马奔跑了好长一段路,没见着华军,这才停下来休整,百来人的队伍此时只剩下区区五十来人,有一部分人的生命都交代在刚才的战役里。
呼延勃沉着脸听着安雷的报告,就连方瑾也没有笑出来,他们虽为难她,可罪不至死,看到身旁的男人握紧拳头,她赶紧伸手握住他的手,“别难过,这不是你的错。”
他用力地握紧女人的手,很快就站起来跃上那个山包的顶端,远眺阴山以南的青草地,一阵春风吹来,吹乱了他的头发,“华军这么快就取得了这场大战的胜利,不得不说荀英用兵至神。”
“华军的速度很快,武器又精良,而我们的人败得又快又惨,他们似乎是想要将我们逐到阴山北,所以军事力量一直在加大,一旦过了阴山这个界限,他们就不会追上来……”安雷根据着之前华军的表现推测道。
呼延勃摸了摸下巴,这是个信号,表示华军不打算攻到阴山北,这也代表他们并不打算将胡国八大部族的人赶尽杀绝。以现在胡国分崩离析的形式来看,他们如果要消灭掉胡族,现在就是个大好时机,一盘散沙是对付不了华国精锐部队的。“我们即刻回去,只怕对于胡族而言,阴山以南这广袤的土地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进驻了,整合部族比与华军做战更重要,不然我们胡人就要永远消失在这块土地上了。”
他留恋地看了一眼远处那开春长出青草的土地,那里虽不是他生长的地方,但却曾经是胡国的王庭所在的方向。可笑的是胡人为了更有进取心,千百年来都将王庭建在离华国相当近的地方,最终却没有更有进取心,反而变得越来越懈怠,这场战役输的不单是军事战术,更重要输的是人心。
方瑾看到身边这一群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如呼延勃一样深情地凝视着远方那一片广阔的土地,对于乡土,每个人都会留恋的,她缓缓登上那个山包道:“其实,华国皇帝不是那种不讲情义之人,这场大规模的战争本来不应该发生,至少我在帝京时的政治氛围就不是围着征剿胡国的。我说句难听的话,这完全是三皇子呼延赞的错误策略引发的,所以这一场大战才会造成这么多人死亡。”若不是呼延赞以为可以偷袭帝京征战华国,那这一场大战根本就不会发生。
一众胡人都因这话看着她,知道她会说胡语的人丝毫不惊讶,但不知道者却是大吃一惊,有人拿着大刀指着她,说她累死了那五十来人。
方瑾没有后退,而受过她恩惠的人却是上前挡住,看着自己的同族人道:“她救过老子的命,其实她说得也没错,如果华国要赶尽杀绝,大可追我们而来,可他们没来,这都是呼延赞那个王八羔子惹出来的。”
另外一方怔了怔,不太相信地又询问了一遍,这回出头的是安雷,他复杂地看了一眼方瑾,“他们说得没错,刚才在战场上若不是她适时的一刀,我早就送命了,这华国……方姑娘也不是那么坏的人,我们也没有必要为难她。”本想说华国女人,但最后硬拗成方姑娘,听来极其的别扭,在呼延勃的目光中,他硬着头皮朝方瑾道:“方姑娘,我还欠你一个谢字……”
“我也是……”
有不少的人附和,向自己一直渺视的人道谢,这种感觉真的一点也不美妙,他们的表情都有几分不自然,但他们这些草原民族的人最讲究的就是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受了她恩惠这是不争的事实。
方瑾却是一把扯着呼延勃的衣领,淡漠地挥手道:“你们不用争着向我道谢,我所做的都是为了他,再说我也没有助你们向华兵挥刀。”
呼延勃拉下她的手,这动作虽粗鲁,却甚得他的心,握紧她的手走下那个小山包,“你们既然知道她本心不坏,就不要将两族恩怨加在她的头上。”
安雷等人面面相觑,诺诺地应了一声,这才在呼延勃的带领下向自家的聚居地前进。
方瑾坐在马背上看着前方,心中忐忑也有释然,不管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不会轻易放弃,与他走到这一步了,要回头谈何容易?
五十来人的队伍很快就到了阴山背面水草丰厚之地,此时已是晚春季节了,方瑾一路上都是风尘仆仆,此时坐在马背上看到呼延勃赶紧下马,奔向一个满头银发一脸皱折的女人,“阿彩婆婆,我回来了。”
“皇子,快给我看看,总算是找着了,看到加那他们回来了,却没有皇子的身影,我都担心死了。”老妇两眼含泪地看着呼延勃。
方瑾看着呼延勃似孩子的表情,他还有这一面?很快,老妇的目光就很自然地看向她,她的眼睛微眯,挺直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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