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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桌,一豆灯火,一沓信件。
自家屋内,敖炎端着张纸,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良久方才泄气一般:“奉我无生老母,归我真空家乡……这下可算捅马蜂窝了。”
匆忙把所有看过信纸收集起来,扔进火盆中烧掉,
原来被自己搞了的谢神婆是白莲教的最下层喽啰,一潜相柳村十年,靠手段敛刮钱财,每月按时在相柳村红壤坡上交接。
从暗格中得来的一本账目来看,每次至少有五千文,多则上万文!
这样的走狗忠心为主,自然会得到上头的赏识,为了表扬其功绩,最新一封信上已讲述会派她上级过来商量事宜。
“这个组织极其严谨,上下级只交接不来往,同级别都只管好自家地盘,怪不得谢神婆向来只在本村作威作福,想必其他村也有这样喽啰,这下可就糟了。”
敖炎拳头握的咔咔响。
来这里这么久了,白莲教他也听说过,是一个民间性质宗教组织,说白了放到地球上就是“反政邪教”。
教内皆为姐妹父母兄弟,亲如一家,教外皆为外人,敢动白莲教信徒,势必会被其群起而攻之。
听说以前蜉蝣镇有个酒鬼调¥$,戏了良家妇女,县太爷把他打了三十大棍,结果第三天,县太爷全家就披麻戴孝了,只因为那酒鬼是白莲教徒,所以即便摊上这事,官府都是思量再三,含糊回应。
不管真假,也许有夸大,但终不会空穴来风。
敖炎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自己如今直接把信徒更高一层的小喽啰给杀了,那还了得?
谢神婆死掉的事情已经传出,瞒怕是瞒不了,届时那个每月下来交接的高一层知晓,肯定会调查。神婆死在村子里,开明点的人都知道凶手肯定不会出村,恐怕一查就查出了,那时自己该怎么办?一个谢神婆就这样养了只小鬼便可作威作福,自己捏着冷汗才搞掉,那上一层的呢?即便自己打得过他万一呼朋唤友,弄一个大家一起来群殴,自己肯定成“史上第一最窝囊死湖伯”。
被查出,下场只有一个,死路一条!
“不急、不急,一定有办法的,一定……”
不知不觉间,敖炎全身冷汗,自从他有了湖伯符昭,已然寒暑不侵,这样大的冷汗还是第一次。
“从信件上来看,那个人来的时间会是每个月底上交钱的时候,地点就是村边大山处的红壤坡,今天还是月初,也就是说我还有二十三天可安逸——”
想清楚了这点,总算能松口气,心里开始盘算敌我优劣。
“敌明我暗,敌人劣势就是我的优势,我的优势还是我的优势。”
一,对方还不知谢神婆死,所以来的时候虽然谨慎,但绝不会戒备,差距悬殊下,自己埋伏击杀有一定成功几率,但是地点绝不能在红壤坡。谢神婆死在相柳村,来的人也死在相柳村,猪头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自己红壤坡埋伏怕是之后死的更快。
“幸好通往红壤坡的路,除了赵大叔家那条田埂外,就只有那座大山对面的一条山路,这样以后被查出,也只会怀疑是被不明人士路途劫杀,而不是相柳村。”
二,对方能做上级实力一定不低,从书信看出实力比谢神婆不止高一个档次,自己埋伏之下可以将差距降低但绝不能抹平。
“唉……实力,还是实力的问题——所有一切的关键都是实力,我要是实力足够哪还用埋伏?”
想清问题的重中之重,敖炎眉头皱的更紧。
从谢神婆养小鬼还有那段“东人牧道西人练武”可看出,这世界不是自己想象那么简单,似乎有剑仙练气士之类存在。
人家有人家手段,那自己又有什么?
“两只虫子,一只被我收为座下童子的小鬼。”敖炎掰了三根手指:“我要有更多、更强的虫子,有更加厉害、更加多的童子、力士!”
那么,想要拥有这些,就无法避免一个大前提。
香火!功德!
“对!对对对对对……”敖炎忽然站起,低头在屋内仿佛踱步,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自言自语:“更多香火,更多功德,我得想办法让更多想留村民供奉我,铲除恶人做善事可得功德,对!就这样!”
一经想通,敖炎脚步顿停,拳头猛击掌心。
啪!
“时间不等人,我可来不及了,现在我还剩三十七香火,四功德,虽然每天能进账十道香火,二十天也就两百,可功德呢?铲除谢神婆,前前后后也只拿到三十左右,敕封一个童子正身就要三十功德!想办法想办法……”
他忽然想到了小鬼、呃不,应该是湖伯座下长明童子。
当天晚上,他就吩咐长明平日里除了驻守庙宇之外,其余时间可以去村子里转转,打听民声记录下来,晚上交给他。
长明虽然人小,又是哑巴,可敖炎花了三十功德敕封不光没觉得亏,还感觉赚到了。
为啥呢?
一来这小家伙聪明,极为能洞察人心思,而且机灵可想一些小对策,二来他会写字,写文章,作诗,记账,甚至帮自己翻译从谢神婆那里得来的一本不知名古籍上的修炼内容,平日里琐事全都有他处理,敖炎就一个字,放心。
这次能对敖炎起大作用的,还是长明。
有了湖伯座下童子功德正身加持,长明白日里已可行动无碍,只是不能出湖伯牌位所在的相柳村地界,或者离开敖炎十丈范畴。
一切弄好,敖炎才敢沉沉睡去,这一睡,直到日晒三杆。
他匆忙起来,就想去红壤坡勘察地形为以后做准备,却没想到糊着眼屎的脸刚探出门,就装上一张大脸,吓得急忙肉眼,困意全无。
这来人是谁?
逆着夏日刺目的太阳光与村中知了聒噪的叫,敖炎定了定神,方才看清。
堵在门口的是一伸着手准备敲门的锦衣八字胡小眼睛中年胖子,感觉似面善,稍一顿便想起这人可不就是龙潭楼的掌柜么?
“他来干什么,还有怎么找到我这里的?莫不是……白莲教?!”
敖炎顿生警觉,门缝微开,露出小半张敦厚的脸,声音憨憨道:“你、你……你是谁?来我家作甚?我告诉你哦,你就算打死我我也没钱还。”
门外一顿,好像被说愣了,方才开口道:“这声音……果然是小兄弟你啊!我是龙潭楼掌柜……”
敖炎当即打断,再次语气弱弱试探道:“什么龙潭楼掌柜!我、我不认识、你别欺负我读书少……你饶了我吧,欠你们的二两银子我都说了下个月还,快走快走。”
“小兄弟你误会了,我不是来讨债的,我是来送钱的。”
“送钱……”敖炎四下一思索,想想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再说这胖子看起来也没问题,于是谨慎打开门,对着他露牙眯眼笑两下:“钱呢?”
“小兄弟,可否进来说话?”胖掌柜热得满头都是汗,手中拿的擦汗绢帛拧出一股水。
“好……”敖炎看着他,有些不信地点点头,但还是放了进来。
这掌柜刚一进来,就拉着敖炎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一副诉苦状:“哎呀,小兄弟我可总算找到你了,你可要帮帮我啊!”
“这怎么回事?我不过卖了一次,怎么就搞的像熟客?就算卖鱼也没兴趣,我现在有二两银子,暂时不缺。性命攸关的事情还要忙,得把他赶快打发走。”
皱眉归皱眉,但还是倒了杯水让他慢慢说,说完就让他滚蛋。
杯是陶土杯,水是凉白开。
掌柜喝了一口瘪瘪嘴,没再碰,开始娓娓道来,这一听完,敖炎便改变去红壤坡的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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