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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冯云亭毫不在乎的说出这句话后,牛皮糖般贴上来的李南方,马上松开他手,转身就走,冲门口的服务生说:“你刚才也听到了吧,冯老板给我买单。”
冯公子这才觉出些许不对劲,刚要说什么,却又想到玉人相伴了,自然不好反悔,面对服务生的目光询问,看似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咣当一声,等李南方关上房门后,岳梓童也清醒了:搞了半天,这人渣跑进来,就为拿话挤兑冯云亭,为他买单。
行啊,李南方,咱们走着瞧!
岳梓童恨得牙发痒,看了眼还在故作傲然样子的冯云亭,忽然觉得就这蠢货不被宰,实在对不起他玉树临风般的气质,借口要去洗手间,松开了他的胳膊。
李南方回到对面包厢内时,白灵儿总算稍稍清醒了些,用古怪的目光盯着他看。
说实话,李南方还真没把老梁这个厅长放在眼里——无非,就是个来帮忙,还喜欢倚老卖老来欺压他的老家伙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至于让白灵儿见了鬼似的神魂不舍?
李先生不在官场混,当然不知道老梁在白灵儿眼里,那就是天一般的存在,休说是她了,就算局座想给老梁请安问好,那也得看看人家赏不赏脸。
可李南方呢?
白灵儿刚才可是亲眼所见,他竟然敢给老梁一个没脸,不耐烦的样子,牛的很。
“你认识他?”
李南方刚坐下,坐在桌子对面的白灵儿,身子前倾问道。
“谁啊?”
李南方抬手示意服务生拿过菜谱,笑了下说:“哦,你说对面包厢内那俩人啊,我当然认识,一个是我们老板,一个是姓冯的冤大头。”
刚才白灵儿还真没注意到对面包厢内的人是谁,现在也没打算关心,摇了摇头说:“不是他们,我是说梁厅——你认识梁厅?”
“梁厅是谁?”
李南方开始装傻卖呆:“还有人叫这古怪名字?”
“就在二楼时,与你打招呼的那个老者。”
白灵儿现在的脾气很好,耐心的介绍道:“梁厅不是他的名字,他是我们东省新来的省厅主要领导,大名叫梁云清。”
“你说的是那个老头啊,他来头那么大,会是你的领导?”
李南方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赶紧放下菜谱,眨巴了几下眼睛问:“官职比你高几个级别,有省长那么大吗?”
白灵儿没说话,就是看着他。
李南方耸耸肩,摊开双手做了个不知所谓的动作:“你以为我在骗你?说实话,今天之前我真不知道他是谁,我们认识,也是前几天的事。那天下雨,路滑,我过马路时看到他年龄大了,善心大发扶着他过马路——”
论起撒谎忽悠人,李南方那绝对是顶尖专家级的,从十四岁起就在强盗窝子里混,睁着大眼说瞎话而脸色不变,是他能生存下来的最基本功能之一。
无论是表情动作,还是说话的语气,都没有丝毫破绽,绝不是白灵儿这种都市女孩能看穿的,尽管她是慧眼如炬的刑警。
难道他真不认识梁厅?
嗯,应该是这样,要不然他一个人渣,怎么敢给梁厅甩脸子看?
再说了,他们真认识的话,他也不会去蹲监狱了。
心里这样想后,白灵儿也就相信李南方能认识梁厅,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老鼠了。
尤其在这人渣又满脸好奇的问她,梁厅到底多大的官儿,有没有本事能把他调进市局,让他也成为一名光荣的刑警,与她并肩战斗在保护人民生命财产的第一线上时,白灵儿最后一丝怀疑也消失了,不屑的撇了撇嘴问:“就你?切,你以为是个人,就能干我们这行?”
白灵儿的不屑样子,深深打击到了李南方的自尊心,决定要报复她,翻了个白眼,抬手猛地一拍桌子,叫道:“小二,上菜!马赛鱼羹、鹅肝排、巴黎龙虾、红酒山鸡、沙福罗鸡、鸡肝牛排——”
他每喊出一个菜名,白灵儿的心就会猛抽一下。
这厮纯粹是不吃最对的,只吃最贵的,无论是巴黎龙虾,还是鹅肝排,每盘单价都在数百甚至上千元左右。
点就点吧,反正白灵儿今天已经洗白白了,做好了挨宰的充分心理准备,可问题这是在吃高逼格的西餐啊,又不是自助餐一百二十八一位的自助餐,一口气点了十几个招牌菜,把负责点餐的服务生,都给震的不行。
最后,这厮屈指敲着桌子,土豪气质十足的问:“有82年的拉菲没有?什么?没有?靠,连这个都没有,你家还开的哪门子西餐厅?”
“先生。”
服务生连忙解释道:“慢说我们西餐厅了,就算在法国本地那些名牌西餐厅,也不一定会为消费者提供正宗的82年拉菲。”
82年的拉菲红酒,现在被收藏的意义,已经远远超过被品尝的意义,一支正宗的82年拉菲,如果在放在拍卖会上,拍个十万,数十万的都有可能,现在西餐厅那些售价三五千块的,全是用来蒙骗土豪的西贝货。
服务生还算是有良心的,从穿着上就能判断,无论是白灵儿还是李南方,都不怎么像有钱人,这才耐心的给他解释。
其实李南方比她更清楚这些,嚷着点明要82年拉菲,无非是很享受偷看白灵儿嘴角直抽抽的肉痛感罢了,暗中几乎要笑破了肚子,表面上却一瞪眼,再次拍桌子:“靠,我管那酒是不是用来收藏的。我只知道酒生产出来,就我让人喝的!”
这土鳖样子,很让服务生心中鄙视,含笑点头笑了下,决定不再好心提醒他了。
“早就听说啥82年的拉菲有多么牛比了,一直想尝尝都没有机会,今天终于有大土豪请客了,你家却没有,真是扫兴。”
李南方满脸不高兴的样子,皱眉说:“看你餐厅规模,也不像藏有什么好酒的样子。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们了,拿两支最贵的来好了。我听说,那玩意美容。”
美容?
你一个浑身花花绿绿布满刺青的臭男人,需要美容吗?
白灵儿真想大吼一声站起来,拍着桌子质问这人渣。
“白警官,你怎么了?”
把服务生打发走后,李南方好像这才发现白灵儿脸色不对劲,关心的问道:“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哦,我知道了,你脸色这样难看,是不是因为我点的这些花钱太多了?如果你觉得承受不起呢,也不要紧,咱们不吃这西餐就是了,马上拍拍屁股走人。”
你都已经点完了,才觉得我承受不起啊?
白灵儿欲哭无泪的看着李南方,小白牙嘎巴嘎巴咬的直响。
就在李南方看出不对劲,准备站起来拔脚逃向门口时,白灵儿笑了:“切,区区一顿饭,我会承受不起?”
“那就好,我还真怕你误以为我在痛宰你呢,吓得我小心肝儿砰砰跳。”
李南方长长松了口气,拿起玻璃瓶为白灵儿满了下水。
不大的工夫,服务生推着餐车走了进来,咔咔的摆了满满一桌子,临走时又用鄙夷的目光扫了李南方一眼,心说:土鳖就是土鳖,两个人点了两万块钱的酒菜,真以为这是路边小摊呢?唉,307那老板有这样一个属下,肯定会蛋疼的很啊。
“来,来来,白警官,喝酒喝酒。”
李南方端起酒杯,晃了晃对白灵儿说:“白警官,在此我祝你年年有今天,永远年轻漂亮,在官场上越走越高——干了!”
今天你个头啊,姑奶奶每个月就那点银子,指望什么年年有今天?
白灵儿在心中骂了句,也懒得理他了,垂下眼帘慢慢品了一口酒,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该打电话向谁借钱,去买单。
李南方却是一口闷,喝光后还砸吧了下嘴巴,嘟囔着这最贵的红酒,味道怎么好像马尿那样,还不如十块钱一瓶的二锅头好喝呢。
白灵儿自然懒得告诉他,在喝红酒时得先轻轻晃动酒杯,让酒水从‘沉睡’状态下醒来后,再小口的品,让舌尖味蕾充分享受它独特的韵味等等。
至于看到他把汤匙当筷子用,端起一盘鹅肝排直接往嘴里扒拉——都不愿意看他了,叉起一块小牛排放在盘子里,用刀子切割。
李南方毫不在意在美女面前显摆他的饭桶本色,很快就把半数盘子一扫而空,拿起脖子下的餐巾擦了擦嘴,打了个惬意的饱嗝:“呃,白警官,你还没吃饱?想不到,你饭量比我还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我吃饭有多淑女啊,刚吃了一块牛排而已!
白灵儿强压着破口大骂的冲动,放下了刀叉:“你怎么不吃了?”
“差不多了。”
李南方扫了眼白灵儿面前那几个盘子,很想拨拉过来继续吃的样子,忍住了:“白警官,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大家都是痛快人,你就直说吧,今天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没什么,就是想请你吃顿饭,来表达我前些天对你不理智行为的歉意。”
白灵儿现在能肯定得,她没必要再遵从心理医生所说的那样,与李南方好好聊聊,他也不会给自己带来恶梦了。
毕竟厌恶到一个人,与害怕一个人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嘿,原来是这样啊。其实你没必要啊,你那天已经——咳,好吧,我很认真的告诉你,我已经彻底原谅你了,咱们以后就算朋友了,怎么样?”
为表达自己的诚意,李南方还伸出了右手。
却被白灵儿忽视了,冷着个小脸。
“哈,不做朋友也行,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也。”
李南方讪笑了声,给自己找了个化解被无视的尴尬,站起身走向门口:“我去撒、去趟洗手间,你慢慢喝,别浪费那红酒,好几千一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