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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之后路易北又一次离开了,走之前路易北特意嘱咐贝明娜,“不要跟温一冲说我来过你这里。”
路易北顿了两秒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但终究没再说什么走了,走得很果断,毫不拖泥带水。贝明娜一双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路易北融进夜色的背影,面无表情的脸上神色有些捉摸不定。不知道为什么,贝明娜居然想起了白天在店里见到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中途续了两次杯,走的时候买了一包咖啡豆。和贝明娜说话的时候还是很友善,没有再问过路易北,但贝明娜总是有一种这个女人就是为了路易北而来的错觉。
贝明娜可以肯定年轻女人是第一次来“爱狗的猫”,不像是蹲点许久的样子,贝明娜一边在心里吐槽最近的事情太过搞得她都有些疑神疑鬼,一边收拾着厨房的流理台。
贝明娜把洗好的碗放到橱柜里,刚把碗端起来,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了,贝明娜拿着碗在原地反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响了,把碗放回原位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找到手机的位置,倒是安安兴冲冲的拿着贝明娜的手机冲了出来,“阿姨,你的手机响了!是小北哥哥的电话!”
牟小北居然主动给她打电话了,贝明娜有些意外,从安安手机接过手机,按了接听键,开门见山的问道,“有事?”
贝明娜不认为晚上十点牟小北给她打电话是为了拉家常,如果真是这样,贝明娜一定会直接撂下电话。牟小北在林子宣身边跟了这么多年,就算不是人精也不至于情商低到让人头疼的地步,和贝明娜一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摸清了贝明娜的脾性。
果然,电话那头的牟小北支支吾吾了起来,“嫂子,那个,就是我,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语气弱弱的,底气不足,就像是小孩子做了亏心事然后心虚的跟家长说话的模样。贝明娜听在耳里有些好笑,老神在在的“恩”了一声之后没声儿了,牟小北见了贝明娜的反应似乎更紧张了,说话越发的结巴,说了半天也没能把来意说清楚。
贝明娜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牟小北不仅看起来像个孩子,实际上就是个孩子性格。贝明娜说,“你就直说吧。”
安安扒拉着贝明娜的裤腿仰着头一脸期待的看着贝明娜,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等待投食的小猫小狗,可爱的不行,贝明娜知道安安在等些什么,但是从牟小北的语气听来,牟小北要跟她说的事明显不是安安所期待的。贝明娜摸了摸安安的头顶,以示安慰。
“那我就直说了啊,你要是生气可别怪我,这事儿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就是奉命行事!”牟小北那胆战心惊的语气让贝明娜以为他下一秒就要赴死了,壮志雄心的有些搞笑。
“恩。”贝明娜懒得说话,淡淡的回应。
就算贝明娜一开始不知道牟小北给她打电话是为了什么,但是这么长时间结合最近发生的事情和牟小北的态度,贝明娜的心底隐隐有了些猜想,这个猜想很快被牟小北所证实,牟小北说的时候那语气简直就像是马上要英勇就义一般,眼睛一闭脚一跺就说了,“大哥想邀请你来参加婚礼!”
贝明娜面无表情的拿着手机,沉默着没有回应。贝明娜不说话那边的牟小北也不敢说话,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安安亮晶晶的眼睛看渴望的望着贝明娜,贝明娜不知道该摆什么样的表情在脸上合适,拉拉扯扯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拉扯出来。
安安抓紧贝明娜的裤腿满怀希冀的问道,“叔叔和哥哥是要来看安安了吗?!”
周围很安静,电话那头的牟小北也听到安安的问话,本来打算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这下更是说不出一句话。贝明娜蹲下来摸了摸安安的额头,努力放柔自己的声音做出一个慈祥的模样,说道,“叔叔和哥哥还要忙一段时间,阿姨现在要和哥哥谈一些事情,你先回房间好不好?”
虽然贝明娜听到牟小北的话之后内心深处并没有太大的感触,但是她还是怕自己的哪一个表情或者哪一个动作不小心吓到了孩子,孩子都是世界上最柔软的存在,贝明娜一定要好好的呵护,不让她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听到贝明娜的话之后安安的小脸儿明显黯淡了下去,安安失落的瘪了瘪嘴角,眼巴巴的看了贝明娜两眼,见贝明娜没有退步的意思,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回了房间。小小的背影看起来很让人心疼。
贝明娜心里丝丝的泛着疼,也不讲究什么,所幸往地上一坐,靠在柜子上,找回自己的声音平静的对那头说道,“你们是以什么样的心理来邀请我的?”
牟小北觉得有些尴尬,清了清喉咙努力装出一副我不尴尬的样子说道,“嫂子,这事儿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但是我现在不能跟你说,请你来参加婚礼也不是真的参加婚礼,啧,我怎么跟你说啊,我这人不会说话,总之你来就行了!大哥也是想当面跟你讲清楚!”
贝明娜听着牟小北前言不搭后语的类似于解释的言论,不由得微微笑了笑,笑林子宣,也是在笑她自己,贝明娜说,“我发现你现在说话跟温邋遢真像,一个拼命说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一个拼命说我真的不知道。”
“不愧是不对盘这么久的人。”
迟钝如牟小北也能感受到贝明娜话里的讽刺,牟小北想说的清楚一些,但是很多东西现在一时间又不能说,急的恨不得在原地蹦起来,连贝明娜把他和温一冲相提并论都没时间计较,说话越发的磕巴,“嫂子,我不是要糊弄你,只是现在有很多事情大哥他不让我说啊,你信我,这婚礼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事情也不是报到上写的那样。”
对,这婚礼当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只要是林子宣参与的事情,哪一件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这句话贝明娜没有说出口,有很多话已经没有再所出口的必要,所以贝明娜说,“你都喊我去参加婚礼了,还喊我嫂子?”
牟小北总是喜欢管林子宣叫大哥,管贝明娜叫嫂子,不管贝明娜纠正他多少次都没有结果,一个称呼而已,贝明娜后来就没有再说些什么。但是今时今日,这种情况了,牟小北都打电话让她参加林子宣的婚礼了,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什么目的,贝明娜都觉得牟小北在打她的脸。
“婚礼我就不去了,我也不知道这场戏我又要扮演什么角色,但是不管是什么角色我都没有兴趣参与其中,你跟林子宣讲,这是他的事情,只要不涉及到安安和小小,随便他怎么闹都可以。”想了想贝明娜又加了几句,“你也不用感到为难,你只是一个中间传话的,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嫂子,我,那个,大哥他……”牟小北又开启了无尽的结巴模式。
贝明娜不想再跟牟小北废话,截住了牟小北的话头问道,“你还有其他什么事情吗?”
知道贝明娜这么问就是想挂电话,还没有完成任务的牟小北情急之下只能说,“你如果不来,大哥肯定得怪我办事不利!他说了如果你不来,我以后就不用跟着他了!”
贝明娜考虑了一下牟小北话里的真实性,思考了许久,得出一个结论,这种事情以林子宣的性格真的干得出来。不忍心让牟小北为难,贝明娜叹了一口气,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笑的有些悲凉,妥协道,“好吧,好吧。”
得到贝明娜肯定答案的牟小北并没有表现出多么高兴的样子,像是为自己不用费心解释而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很快又被吊了起来,“嫂子你别怪大哥,他也是迫不得已,他这么说只是想让你去参加婚礼,你知道的,大哥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你。”
贝明娜静静的听着牟小北说些奇奇怪怪的话,等牟小北絮絮叨叨了很久之后,贝明娜只说了几个字,“你说完了吗?”
牟小北摸不准贝明娜的态度,犹豫了一下,战战兢兢的说道,“说完了。”
“那晚安。”说完贝明娜就果断的挂断了电话,一秒钟都不想多做停留。
林子宣是个什么样的人贝明娜早就自有定论,不需要任何人告诉她,也不用任何人教她怎么做,她只相信她看到的,她听到的,她感受到的。她给过林子宣无数次机会,林子宣也给过她无数次机会,但是每当他们多给彼此一次机会,他们就会发现他们之间离得越发的远。
他们不合适,不管从哪方面看他们都不合适,贝明娜想不通牟小北这么努力把他们两个人牵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贝明娜拿着手机坐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也没有想什么,脑子一片空白,有那么很短的一段时间她就是什么也不想做,不想起身,不想收拾厨房,不想洗澡,不想回房间,连思考和回忆都会让贝明娜觉得费劲。
搞不明白啊,明明都带着防备,为什么还要努力接近彼此。路易北要和公司解约了,还闹出这么大动作,跑来找她却死活不告诉她发生了什么;林子宣要结婚了,婚讯铺天盖地的,生怕她不知道一样,贝明娜给他打电话也不接,偏偏还让牟小北来邀请她参加婚礼。
为什么和人相处的这么吃力,贝明娜从地上爬起来,想不通,猜不透,想不通路易北的目的是什么,猜不透林子宣的意图是什么,那就这样吧。
贝明娜把碗和盘子重新端起来塞进了橱柜里,用洗手液洗了洗手,擦干净之后关上了厨房的灯和门。
厨房归于一片黑暗时贝明娜想,那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