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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电影学校是全国最顶尖的演艺类大学, 出过许多享誉中外的知名电影人,而其中的表演系是王牌专业之一, 培养过不少影后影帝。
每年有成千上万的考生怀着明星梦去参加表演系考试, 这一年有一万二千多名考生参加, 总共录取40人,分两个班。
谢沂春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下考到全国第一的。这是全国啊。
他回学校上课, 还没走进校门口,就看到打门口进去那栋教学楼上挂着鲜红的横幅“恭贺我校谢沂春同学考上帝都表演系全国第一名”。
他自个儿高兴是一回事儿,这样被挂墙头,还是……有一丢丢羞耻的。他前天晚上告诉了班主任凌雁他考了第一, 今天过来居然横幅都挂上了。
四月课程表用的还是冬令时,升旗时间改到了第一节课下课后,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有点热, 主席台上校长进行动员讲话, 吧啦吧啦讲了一大段大家耳朵都要听出老茧的话以后,终于到了今天的重点:“……我校高三(1)班谢沂春同学在学习之余不忘锻炼自己的才艺,在帝都电影学院表演系艺考中考取到全国第一名的好成绩……大家应当以他为榜样,好好学习,拼搏向上……”
然后让谢沂春上去领一个学校发的奖。他们学校建校以来出过各种社会精英,还有奥运冠军、知名画家等等,譬如如今很有名气的青年画家祈南就是他们学校的毕业生, 后来学校的美术生也出过几个厉害的, 但表演艺考状元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十几年前当演员并不赚钱也不光鲜, 以前管这叫戏子,就没学生去考,这十几年来国内电影电视产业突飞猛进日新月异,演员也成了暴利行业,有人去考,全国几万考生,几百取一,太难考上了,考取编导、摄影之类的学生倒有几个,但也不算考得非常好。
谢沂春后边的同学说:“他那个脸尼玛是努力能努力得到的吗?”
旁边的人都笑了,就算谢沂春演了电视剧小红一把,又考了帝都电影学院表演第一名,前几届第一名再不济也当了小演员,他们这位同学八成是要飞升当明星了。可大伙还是没有太大的实感。
毕竟都相处三年了,再好看的脸天天看也看习惯了。
谢沂春被表扬了一圈,晨练结束回教室,班上同学围着他起哄:“考第一不请客啊?请客请客。”
谢沂春挥手:“文化课还没考呢。真拿了录取通知书再请你们吃饭。”
不过说实话,艺考需要的文化课成绩他觉得自己肯定能考到,但不仅仅是要考到,既然去做就要做到最好。
离高考最后的两个月,他每天跟着洛寒一起复习备考,天天跟屁虫似的跟着他俩写作业,比他们还愁眉苦脸。
洛寒问他:“你怎么了?”
天天认真地写字,心情凝重地说:“我哥长那么帅还那么用功地读书,我长得丑,要是读书还不好,那就真的完蛋了”
谢沂春安慰他:“哇,你不能拿我当标准啊,像我这么盘靓条顺的全国都找不出几个。”
天天说:“可我也没有洛寒哥哥帅啊。”
谢沂春眼睛都不眨地说:“你洛寒哥哥长得比我还帅,全世界都就这么一个,你更不能和他比了。你已经很帅了,你不是说前几天还有小姑娘给你写情书吗?”
说到这个,天天就脸红了,他觉得还是自家大哥更好看,不过大哥向来对他好朋友洛寒哥哥闭眼吹,吹多了他就感觉可能是他审美观有点差别,问:“那洛寒哥哥也这么好看,为什么不去当明星?”
“洛寒哥哥是要当医生的啊。每个人的梦想和特长都不同,我喜欢演戏唱歌,他喜欢给人治病,我就想这一辈子能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且能一直喜欢做那件事。”
天天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洛寒在旁边听得颇为感动,小花真的懂事了,这说的多好,不是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了。
高考前夕。
今年的5月20日是谢沂春的十八岁生日,成年生日,意义可不一样,要大办。
这两年他和妈妈的关系缓和,安可找了个专业的礼宴设计师给他办十八岁成人礼,就在他们家郊外的另一座别墅办,那个别墅有个比较大的厅,方便布置。
安可问谢沂春:“你想要什么可以和妈妈说,不是贵得离谱,妈妈就买给你。”
谢沂春说:“那你……那你给我做碗面吧。就天天说他生病的时候你给他做的鸡蛋面,他说很好吃。”
安可怔忡了下,她忽然想起这孩子刚出生时的样子,她抱在怀里那么小小的一团,一转眼已经长那么大了:“你想吃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做的。”
安可很快给他做了一碗,就用的超市买的碱水面和汤底,烫两棵小白菜,煎一个溏心荷包蛋盖上去。
谢沂春笑起来:“谢谢妈妈。”
要不是后来搬回来,安可对这个儿子的印象还停留在好些年前,那时候天天一岁大,谢沂春九岁,那会儿他读二年级,还特别熊,欺负弟弟,把弟弟欺负得哇哇大哭,还死活不肯道歉。
等到谢沂春正式生日前两天,安可送了他一辆保时捷:“你暑假考了驾照带学校去代步用,你还是学生,也不要开太贵的车,开着练练……以后妈妈再给你换辆好的。”
“谢谢妈妈。”谢沂春说,“以后我就可以自己赚钱买啦。”
只有一个问题有点难解决——要不要请他生父谢浚。
谢沂春的外婆和妈妈私下商量,外婆说:“毕竟谢浚是小花的亲生爸爸,不请他有点说不过去吧?我一直不赞同你把上一代的恩怨带到下一代,你和谢浚有仇,小花和他是亲父子啊,就算关系不好,最好也不要弄得像是仇人一样吧。”
安可皱眉说:“妈,你不知道我之前去时装周,碰上那个狐狸精,她还冲我阴阳怪气的……什么玩意儿?好像我很稀罕那王八蛋似的……她还提起小花了,说小花每年还时不时给他爸寄礼物特别孝顺啊,这几年他生意做得多好多好,说的好像是我指使我儿子倒贴他。给我气的……”
“这我们要是巴巴地去请他,指不定他还觉得是我们想用小花从他那抢钱。呵,我是没他有钱,我就是穷死也不要像个乞丐一样跟他讨钱。我是受不了。”
外婆说:“我管你受不受得了,这是小花的生日,又不是你的生日。”
安可:“……”
外婆出马说:“你不说我去说……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冯长龄送了谢沂春成人礼穿的一身行头,从头到脚一整套衣服,鞋子,领带,胸针,都是找专业裁缝订做的,珠宝也是专门定制,后面还刻了他的名字缩写。
这也是谢沂春最贵的一身行头了,他挺高兴地说:“外婆说我年纪小不能乱花钱,不能养成坏习惯,都不肯给我买超过五千块的衣服的。”
冯长龄笑了:“过去换上给我看看。”
这还是谢沂春第一次穿西装,他自己照镜子,觉得发型不太搭,往后拨了下,露出额头,再走出来:“好看吗?”
冯长龄眼前一亮,谢沂春身段真的好,腿又直又长,脖子到肩颈那的线条又很清爽硬朗,往那一站,就是个金马玉堂的小少爷。他古装好看,现代装也很不赖啊,还可以试试民国片。
“好看啊。”冯长龄说,“真帅。小花长大了。”
谢沂春自己也觉得挺帅的,这是他第一次穿西装,他特想给洛寒看看,脚尖已经朝着门外了:“我去找洛寒了。”
冯长龄刚答应,谢沂春就沿着楼梯跑下去了,皮鞋底敲在地面上一串哒哒哒的声音,听着节奏就无比欢快,他看着谢沂春的背景忍俊不禁,长得高高大大的,心里还是个孩子呢。
生日宴是晚上开的,除了亲戚朋友,谢沂春还请了班上同学老师。
整个会场以星河为主题,来宾入场以后,仿佛置身于星河,主要是靛蓝和银白两色,尤其的晚上的效果特别好,并不会太过繁琐,每一桌上都有花艺师插的花束,以蓝色妖姬为主花。
这个场合那么正式,洛寒也不好穿得太随便,他也弄了一身正装冲行头。
班上同学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洛寒陪着谢沂春在说话,两个大帅哥站一块,场景别提多养眼了。
谢沂春听到拍照的咔嚓一声,循声望去:“嘿,我准你拍照了吗?拿过来我看看,拍得丑的话必须删掉重新拍。”
同学恭维说:“你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大帅哥,随便拍都帅啦,不用担心。”
谢沂春看了下,是拍得挺帅的。
同学埋怨他:“你让我们随便穿,结果你和洛寒穿这么正式。太卑鄙了,你们已经够帅了还精心打扮。”
又看这个场地:“哇,怎么布置得像要结婚一样,你们俩穿成这样可以直接上去宣誓了。”
谢沂春脸红了红,下意识脱口而出:“今天我大喜的日子不要乱说。”
三人都沉默了下。同学快笑死了。
谢沂春尴尬地解释说:“我想说大好的日子。都被你带偏了,怪你。笑什么笑,再笑把你叉出去。”
正说着笑,谢沂春看到还有人来了,不经意瞥了一眼,愣住了:“……爸爸?”
一个和谢沂春长得有四五分相似的中年男人阔步走来,他身材颀长、气宇轩昂,还有那通身的气派,绝对可以说是个帅大叔,走到谢沂春面前,带着几分惊叹:“沂春都长这么高了啊,快比爸爸还高了。”
谢沂春以前很想见爸爸,后来妈妈搬过来了就不怎么想了,如今爸爸站在面前反而觉得怪怪的,像陌生人,又像在照镜子。
谢沂春还没斟酌好要说什么,谢浚身后有另一个少年缓步走过来,他拉了一下这个少年:“这是你弟弟,谢文昊。”
谢沂春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同父异母的弟弟,上次见面大概有个十年了吧,这个弟弟长得和谢浚更像,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谢沂春知道他的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就小四个月,但还在读高二,染着酒红色的头发,戴着钻石耳钉。
谢文昊毫不客气得上上下下从头到脚打量谢沂春,像是看到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嗤笑:“你因为要去当戏子了,所以打扮得像唱戏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