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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扬古显然早有准备,料定我会去找他,才见我面,便苦着脸向我解释:“上房的一个狗奴才昨
晚偷着点灯,一不小心给碰翻了。火借着灯油烧得极快,西厢里头的人睡得又熟,这才弄成如此惨状
!好在小阿哥没事,要不然我们可真不知该如何向姑姑交待了。”
我冷眼看着他唱作俱佳的把戏演完,拣了张椅子坐下,葛戴战战兢兢的站我身后,她手指紧贴裤
腿,些微发颤。
布扬古的目光在我身后转了一圈,没见着皇太极,忍不住问:“皇太极呢?可是受惊吓坏了,要
不我让人给他送些压惊茶去。”
“不必!”我打量四周,打从我进门,窗外走廊便人影憧憧,似乎多了许多守卫。“这会子他才
睡下……”
我尽量维持笑容,一时有丫鬟过来上茶,布扬古突然叹了口气:“这么些年委屈妹妹了。”
“不委屈。”我笑得无比粲烂,笑容猛然撞进他的眼中,他脸上竟也出现了一瞬的恍惚,我当然
比谁都清楚这一笑带来的效应究竟多具杀伤力,于是加倍婉约温柔的说,“为了叶赫,为了哥哥,这
是应该的。”
“东哥你真是长大了!”好久他才终于发出一声感慨,脸上的表情竟然有了一丝的犹疑,但转瞬
即逝,等他目光再投过来时,又罩上了一层假情假意,“妹妹许了努尔哈赤后,我原以为这算是一桩
不错的姻缘,妹妹从此有了依靠,可谁知这都过去两年了,努尔哈赤那厮竟出尔反尔,迟迟未曾兑现
当初的承诺,不仅未将你立为大福晋,甚至到如今仍是没个名分。”他脸上渐渐露出一种深恶痛绝的
恨意。我估摸着他不是真的恨我没能嫁给努尔哈赤做大福晋,多半是因为建州这些年在大明朝廷中的
地位节节上升,努尔哈赤甚至讨封到了龙虎大将军一职,这对于长期受到朝廷器重的叶赫来说,不外
乎于是个重大打击。
哼!不过是些鼠目寸光之辈,只想到在辽东一隅争夺明朝的施恩,以求苟安而已。努尔哈赤的野
心可是他们这些人可比?
我端起茶碗,轻轻吹凉茶水,听他接下来会如何进入正题。
“……妹妹可还记得布占泰?”
“可是以前曾与我订下婚约的乌拉满泰贝勒之弟布占泰么?”
“正是。”布扬古在厅内来回踱步,“自打古勒山一役布占泰被掳之后,他整个人就变了,努尔
哈赤没有杀他,甚至还先后把两个侄女嫁他为妻,他堕入美人温柔乡后全无往日的英雄豪气,已成努
尔哈赤的傀儡。前年更因满泰暴毙,其叔父企图夺权,努尔哈赤却借机将布占泰放回乌拉,助他袭位
……东哥,现如今乌拉和建州已成一丘之貉,布占泰完全听命于努尔哈赤。眼下扈伦和建州局势紧张
,一触即发,努尔哈赤若要对叶赫不利,我们孤掌难鸣,如何抗衡?”
我的手一颤,碗盖咯地撞在茶盅上。
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怪不得当初努尔哈赤会答允将布占泰放回乌拉,原来竟还有这么一出内幕
掺杂在里头。
我不由一阵心寒,自己以前果然是太天真了,只顾着缩起头来做鸵鸟,以为这样子便可安安稳稳
的过完我应过的岁月。如今看来真是大错特错,无论我躲到哪去,我不去招惹是是非非,是是非非却
总会找上我。
“依兄长所见,又当如何扭转乾坤?”我一字一顿的问出口。
布扬古被我犀利的目光盯得好不自在,尴尬的别过头去:“今儿个哈达首领贝勒来访,聊起妹子
时才知与你曾有过一面之缘,你可要与他见上一面?”
“孟格布禄?!”脑海里飞快闪过那张尖瘦的面容,我震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手中的茶盏咣地跌
落地面,摔了个粉碎。
“格格!”葛戴惊呼,从身后扶住摇摇欲坠的我。
布扬古不动声色的望着我。
我呵地冷笑:“既然是孟格布禄贝勒亲自点名要见我,我若是不见,岂不驳了他的面子?好歹人
家也是一部之首啊!”
“妹妹能这么想,做哥哥的深感欣慰……”
“哈哈——”一阵长笑盖住了布扬古底下的话语,里屋的门扉推开,一个穿着蓝色漳绒团八宝大
襟马褂的男子居然昂首阔步的从里屋跨步走了出来。
眍目隆鼻,具有英国贵族气质的男人!
孟格布禄!
我瞳孔骤缩,不用他开口,已从他**裸的目光中读出他所有的心思。
“布喜娅玛拉格格!咱们终于又见面了……”
屏退开屋内所有的下人,布扬古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葛戴犹豫不决,紧张兮兮的回望我,我朝她笑笑,朗声说:“葛戴,去瞧瞧八阿哥醒了没,嘱咐
他一定要把药喝了……”
葛戴双眼一红,眼泪涌上眼眶,我怕她漏出马脚,随即推了她一把,将她赶出门外,顺手将门重
重的关上。
“东哥……”没等我回身,背后贴耳传来一声柔情呼唤,听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猛地回过身,孟格布禄的脸离我仅余一寸距离,我头皮猝然发紧,他双手撑住门框,将我圈固在
他双臂之间,啧啧的笑:“我的第一美女……”他低下头想要吻我,我看着他厚厚的嘴唇如同一座山
般压下,顿感恶心反胃。
“呵。”我逸出一声笑,低下头从包围圈中哧溜钻了出去,喘吁吁的跑到桌子后面。
孟格布禄吻了个空,阴鸷的回过头来,见我满脸堆笑,登时又将怒气压下,笑道:“调皮的小东
西……看我怎么惩罚你。”
他大步朝我追来,我脚下发软,知道这种小游戏可一不可二,再逃下去他铁定要翻脸,于是索性
站着不动,让他一把抱住。当他的唇再次压下时,我抬手挡住了他,双眼媚笑:“贝勒爷好不知羞,
也不怕人笑话。”
“哪个笑话了?这里除了你我,还有旁人么?”他搂紧我,勒得我连气都快透不出了,才说,“
东哥,我想死你了!我可想死你了……你这小妖女!怪不得歹商为了你轻易便将小命给丢掉了,东哥
,你真是个迷死人的妖女。”他咬着牙喘粗气,脸上情欲暗涌,看得我心惊肉跳。
“歹……商?”这个名字好熟,可我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想不起在哪听过。
“歹商啊!你还记得他吗?”孟格布禄用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我真想狠狠的咬他一口,好不容易
强压下心底的恶心,他已淫笑着将我压倒在南炕上,“歹商那小子,的确有眼光……若不是当年和你
阿玛联手搞死他,想必如今不止你最终会落在他的手上,就连哈达也是……”
眨眨眼,我想起来了,歹商,哈达部贝勒,早在我九岁那一年就被布斋和那林布禄的一招“美人
计”给害死了。原来……这里面还关孟格布禄的事情,虽然详细的内幕我不清楚,不过看他现在的样
子,多半是为了夺位。
我正愁找不到话题乱扯,便笑嘻嘻的说:“歹商可比爷你温柔多了……”
孟格布禄目光凝紧,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冷道:“难道你那时候就已经……呵、呵呵……这么说
来努尔哈赤不过和我一样。歹商那王八羔子,可真是占了大便宜啊。”
“这有什么的……难道你还介意这个?”
他目光放柔,轻声说:“谁会介意这个?又不是朝鲜那些风吹就能倒,说话爱瞪眼咳嗽的酸腐两
班。你未免也太小瞧我孟格布禄了!你放心,我会对你很好,比他还好……”
我原以为他会发狂,最起码会把对我的“性”趣减少到最低,可谁曾想他竟会说不介意?shit!
女真男人对女子贞操的大度宽容居然比现代人还强悍。他难道一点处女情结都没有吗?
眼看这招又以无效告终,我却失策的被他摁倒在了炕上,他充满情欲的双眼就停在我的上方不过
五厘米,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浓郁的体味,照这种情形再继续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我就真要吐了。
“我……我可是努尔哈赤的女人啊。”我软弱无力的开口,将脸偏向一边,他的嘴唇开始沿着我
的颈线一路往下。
“哼……”他却只是轻蔑的冷哼一声,丝毫没放在心上。
我心中警铃大作,可没等我再开口,只听“刺啦”一声,胸前的衣襟竟被他的狼爪撕裂——我终
于再难维持虚假的笑容,面色大变。
这家伙,绝对比努尔哈赤更像一头饥饿的豺狼!
“爷!等等……爷!”我慌乱的用手挡开他的脸,喘气,“这个……今儿个不方便,我……那个
……”
他眼睛都红了,闷闷看着我,吐气:“我不介意!”继续埋头侵掠。
妈的,没人性的畜生!你不介意!我很介意行不行?
挣扎了几次都摆脱不了他,我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爷!”
趴在我身上的身体终于一顿,停了下来,可接下来我却看到一双要吃人一般的狠戾眼眸。我心一
慌,知道要糟,忙眉开眼笑的拿手指戳着他的胸口,娇嗔:“瞧你急得那样……”见他迟疑不定的模
样,我把心一横,终于下定决心下最后一帖猛药。我双手一搭,勾上他的脖子,主动将红唇送上。
嘴唇触碰的一刹那,我闭着眼睛不停的在心里默想,就当自己是在猪圈里亲一头发情的公猪好了
。恶心归恶心,尽量把它想象成小香猪就可以了……
他先是僵硬,而后热情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不可收拾,舌尖橇开我的牙齿,湿滑的长舌卷了进来
,我喉咙口一阵发痒,胃里绞痛到几乎抽筋。
“唔。”他猛然推开我,一脸惊惧,手指抠进自己的嘴里,“你……你刚才喂我吃了什么东西?
”
我拢着凌乱的碎发,用手背抹着唇,咯咯的笑:“好吃吗?味道不错吧?”
“是什么?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他暴怒,冲上来用手掐住我的脖子,但终于却没敢用力,只是
将我晃了两晃。
“听说过大明国有种秘药么?专门用来惩治那些不听话的宫女太监的……吃下第一颗作为引子,
以后每过一段日子便要再服上一颗,否则就会浑身像被蚂蚁咬一般麻痒难当,时间拖得久了就会毒发
,最后肠穿肚烂而死。”我开始瞎编,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二十一世纪的武侠小说里面写烂的情节,
不知道用来对付这个死猪头会不会奏效。横竖我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死活就这么一招了。
孟格布禄似乎有些不信,将舌头长长的伸出来,连吐了两口口水。
我忙问:“你是不是觉得嘴里又苦又辣?身上也有些发痒?”
心理战!胜败在此一举!
他果然开始有些动摇,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慌:“你哪里弄来的东西?”
“两年前天朝使臣余希元到访费阿拉,送了两名江南歌舞妓给努尔哈赤。因怕她们逃跑或是生出
异心,所以那两个女子是服过秘药的,使臣临走把药方子给了努尔哈赤,叮嘱以后每过一段时日便给
一颗药,等二女日后真心顺服后,才可给予解药。努尔哈赤把二女分赐给了两个儿子,可是去年秋天
,二阿哥代善家里的那一位不听话,想逃跑,后来毒发死了,死后尸首面目全非,为了杜绝传染,当
天就拖到城外山岗上焚烧火化了……”
掐着我脖子的手劲略微松了下。以他对建州的重视程度,余希元到访时代表大明送给努尔哈赤些
什么东西,他应该了解得很清楚。霁月、欣月的真实身份没有瞒过褚英,想必对外也不是什么秘密,
我把谎话细节说得越详细,真假混在一起,由不得他不信。
“可是……可是阿芙蓉?”
我猛然想起阿芙蓉也就是后世所称的鸦片,不记得曾在哪本史料书上看到过,上面叙述说明朝末
年,阿芙蓉乃是暹罗国的贡品,因为稀有,价比黄金,是京城有钱人才吸食的奢侈品。
我哈哈一笑,掩唇不语,真是才打瞌睡就立马给送个枕头来。我给他吃的不过是我香囊里的一小
片香片,有毒没毒我是不清楚,兴许吃过后肠子会拉得细一点,不过这味道倒真是又涩又辣,难吃得
要死。